两军徐徐退出十里,见凉州骑兵并没有尾随追击,甘卓与魏乂这才双双松了口气,魏乂不甘道:“甘将军,你我二人就此别过,此事不算完,哼!这凉州军也着实欺人太甚,本将定当禀明王刺史知晓!”
甘卓亦是眼中寒光一闪:“魏将军好走!”接着喝道:“放箭!”
弩手立刻连扣扳机,把待发了一天的弩箭向空处射去。无弹窗更新快(_)既可以驱使免费劳动力为社会创造价值,又能通过强制性教育改造其思想。
苏绮贞转头朝云峰看去,不出她所料,原本这人的满脸笑容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紧紧锁起的眉头!
尽管相处了这么多年,而且两人的关系也仅余一层纸未曾捅破,可苏绮贞对这个人还是不大能捉摸的透。说他谦恭有礼、礼贤下士吧?大多数情况的确如此。然而。一旦犯了他的忌讳,立刻就是毫不留情的严厉打击!就比如经学,苏绮贞至今仍不理解云峰为什么要不谓余力的严加打击控制。可她明白,这名教授孩童的先生稍有应对不当,很快将面临着惨悲的下场。
果然,云峰领着众人快步走向了一座大宅。宅门半掩,他直接推门步了进去。
“谁让你们进来的?快些出去。家祖正在授课,可莫要打扰了。若想拜师求学,先去门外候着,待家祖教授完再传唤你们!”
刚一进门,就有女子声音传来,云峰不禁一怔,只见一名十五六岁衣着朴素的少女正打扫着院落,头也不回的喝斥着自已这一行人。
云峰也不会与她计较,微微笑道:“敢问小娘子,内里是何人在授课?”
女子停下动作,看了云峰一眼,不耐道:“方才不是说了吗?正是家祖授课,你连家祖是谁都不知道,莫非是来捣乱的不成?”
云峰心想他还就是来捣乱的,正待再问时,内堂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你等且先念诵,老夫出去看看是何人吵闹。”随后,一名年近六旬的老人走了出来,身长八尺,须发半白,腰背笔挺,脚步有力,浑身散发出一股大儒所特有的浩然正气。
老人负手昂立,不悦道:“你等何人?何事来此?又何故于此喧哗?”
云峰拱了拱手:“本将乃凉州牧、平西将军,请问老丈高姓大名?”
老人脸上闪出一丝讶异,可厌恶之色却更浓:“老夫谯秀,于此开馆授学,若将军为邀老夫出仕而来,那么请恕老夫不能从命。若是为求学而来,请择良辰吉日投递拜贴。”
云峰有些搞不清状况了,自大之徒他不是没见过,可是与谯秀比起来,却不可同日而语。不禁询问的目光向回看去,希望有人能告诉他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亲卫们皆面面相觎,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子,而诸葛菲的俏婢小兰犹豫了片刻,招手轻唤道:“将军,将军!”
云峰向后走了两步,小兰强忍着羞意,怀着满心欢喜,款步上前踮起双脚,红着脸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谯秀的确来头不小,是蜀汉名士谯周之孙,以儒学称著于世,不乐为吏,折节向学,李雄曾数次具束帛安车征辟之,皆被其推辞,如此反而赢得了交口称赞,名声更盛,甚至远布于建康。而他的从兄谯登,却于梓潼内史任上在涪城被李镶斩杀。
也难怪,这人会有这么老气横秋的语气。
“哼!”
云峰暗暗思索着,却听到一声冷哼传来,不由得看了过去,只见谯秀脸上现出了鄙夷之色,身为经学宗师,对云峰当众与婢女神态亲昵的不知廉耻行为自然是看不过眼。
谯秀开口斥道:“将军既掌数州军政,该当身为为表率才是,又怎能不顾男女大防、主仆之分与婢仆贱奴当众拉拉扯扯,如此不守礼法成何体统?又如何能治理州事?”
亲卫们正要喝骂,却被云峰挥手止住。
云峰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老丈虽垂垂暮年,却仍至力于传业授道,实令本将钦佩之至,然,《白虎通义》不合时谊,已被严令禁止流传,今念老丈或不知情,倒也不便罪责,只是自此往后不得传播,本将另有一套书籍,老丈可代为授讲。”
《白虎通义》是经学经传,为儒生们奉为真理,如今竟被云峰列为禁书,谯秀忍不住的一丝愠怒浮现出来,目中似要喷出了火焰。
扫地女子连忙提醒道:“祖父,且先冷静!”
谯秀愤愤的瞪了云峰一眼,勉强忍着气道:“拿来一观!”
“请老丈稍待片刻。”云峰拱了拱手,接着就转头吩咐道:“回府牙取一套教材过来送与老丈。”
“遵命!”亲卫施了一礼,飞奔而去,没过多久,捧着几本书籍回来递给了谯秀。
谯秀接过翻阅,才看了几页,脸色就变的难看之极,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着,勃然大怒道:“一派妖言!荒谬,荒谬!圣人经典竟被断章取义,删减至此,诸圣在天之灵又怎能安歇?”说着,手上用力,刷刷刷几下全扯了个粉碎,还重重的把一手碎纸屑扔在了地上!
当众撕书比打脸还要侮辱人,云峰脸上迅速布上了一层寒霜,冷冷道:“老丈纵有不同义理,却也不应撕书泄愤,如此作为,与山野陋民又有何异?”
谯秀不屑道:“歪理邪说就该当落得如此下场,又怎配传播授人?”
“祖父你少说两句可好?”扫地少女又上前扯住谯秀衣角劝道。
谯秀两眼一瞪,义正严辞道:“我辈读书人自有浩然正气在身,又怎可向权势卑躬屈膝?你且退去一旁,莫非老夫还怕他不成?”
外间的争吵惊动了内里正在读书的孩子们,均有些不安的向窗外望去,云峰注意到这一点,对苏绮贞说道:“绮贞,先把孩童们遣散,告之此处自即日起停止授课,官学将不日开办,不收分文,劝其去官学就读。”
“你们要做什么?家祖于此授学教人又碍着谁了?”先前一直劝说谯秀的扫地女子自已忍不住了,迅速跳出来,拦在苏绮贞身前。
“淑瑶,回来!”谯秀喝止住,又大义凛然的斥向云峰:“李雄虽为流民,再是不堪,却也知晓尊师兴学,而你,一西番腥膻之徒,欲使邪说污我汉家礼义之教,用心何其毒也,老夫虽死不屈!”
南方人一向自命血统纯正,沿袭中华正朔,因此看不起北方人,把北方人称为腥膻之徒,而且把入侵的外敌也贬称为腥膻之徒。
云峰看着谯秀这幅模样,心里却莫名的怒意全消,反而不免升起了一丝敬意,大儒的气节的确值得称道,但是迂腐守旧,斥一切新思维为异端邪说,排他性极强。不由得摇了摇头,暗暗念着:‘这儒生啊,杀了容易,可改造起来难于登天啊!’
谯秀的这幅宁死不屈模样却让云峰更加下定了决心,他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老头,当即又催促苏绮贞:“快去!”
“遵命!”苏绮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无奈领命向内走去,很快的,十几名小孩被送出了宅院。
诸葛菲觉得事态变得严重起来,以她对云峰的了解,很可能清场之后得向谯秀动手了,连忙劝道:“将军,谯先生著书满家,从学者不计其数,天下间皆闻其清名,还望将军慎重行事。”
诸葛菲不提还好,一提倒让云峰想起了历史上的一个著名政治集团:东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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