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每一次会面，老者都在写字。每一次他写的都是一个字——龍。
龙，春翔于野，秋潜于渊，兴云布雨。形不受制，可大可小，变化无极。时显形云间，不见首级，凡人难窥真面。
这个字，对于凤凰城的皇族来说，几乎是一个诅咒，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传说午国历史上的一代霸主将王，生性好大喜功，曾在妄图征讨不存在的世界——天之国云浮的途中，杀了一名劝住将王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妄造杀孽的赤发老者。诡异的是，在处死老者的当晚，将王的梦中出现了一条赤龙，不言不语。
将王醒后觉得奇怪，将自己的梦告诉了军师。军师听了以后，大惊失色，说昨日处死的老人很有可能是赤龙所化。
将王不以为然，正要训斥军师扰乱军心的时候，外面的小兵闯入回报昨日处斩的老人尸体不见了！
将王听了觉得奇怪，出外一看，处刑台上只留下一个头颅大小的鳞片。军师上前一观，吓出了一身冷汗，鳞片上刻着两行字：妄登天宇，神诛之。
将王看了却是生气地拔剑将鳞片砍成两半。
次日行军，他们又遇见那个赤发老者，将王冷笑一声，不待老者说活，挥手示意左右将老者绑了起来。
“老头，你不是应该死了吗？”将王居高临下地看着赤发的老者。
“吾乃神灵，凡间的刀不能斩断我的灵体，只要我的灵体没有受到损害，我就不会消失。”老者脸上没有显露丝毫慌张，并不相信眼前这个气势迫人的人间帝王可以对自己造成毫发伤害。即使是身陷囹圄，还不忘劝谏将王：“杀伐无道，招来民怨。妄图神境，天神震怒。如果你不退兵，这十万大军将成亡灵，以祭天颜。”
“妖言惑众。”将王登时大怒，挥剑将老者砍成九段。
身边的随从见王震怒连忙跪下，因为将王的杀气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过了许久，将王怒气稍释，剑指一名随从，“去看看那老头脖子上有几个伤痕。”
“是。”士兵领命，上前察看老者的石块。
“主上，只有刚才落剑的一道。”随从的声音有些颤抖。
只有一道？老者昨日被他挥剑分离身首，现在却只有一道伤痕。难道真的是神灵？
“主人，这些尸块？”随从脱口惊呼，神态惊怖。
那些没了生命肉块，正向周围的形体聚合，企图重新凑合一具身躯。带血的肉块以人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却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的血渍。眼看就要拼凑完成，一道恢弘的剑气灌入老者的身体，瞬间，老者尸体被剑气炸裂，重新撕裂成九块。
“拿九个铁盒子来，将这些尸块封入其中。一人保存一个，我倒要看看他这次如何复活！”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云浮的下落，军心已是不稳，偏偏来了一个找死的老头，劝说自己放弃进攻的念头，真是自寻死路！神灵是吗？今日他偏偏要试试送神入黄泉！
将王穷兵黩武，残暴嗜杀。将老者的尸体处置后，多天来行军的苦闷一扫而空。军师深知主上的心性，看着将王心情好，抓住机会劝谏主上班师回朝。
“既然军师这么说了，孤也不忍这么多将士继续餐风露宿，就此准之。”将王大手一挥，让军师出去安排回程。
将王将九个锁着尸块的匣子，交个军师和七个亲信，自己将龙头埋在正在建设的新城中。要借着龙气光耀皇城。
“故事完了？”大哥讲的故事很长，长的他刚好做了个少年时期的梦。
梦中，二哥为他扇扇，讲故事，轻轻哄着饥饿的他入眠。他还记在那荒年，人人都是面黄肌瘦，形似骷髅，大家已经开始易子而食。如果没有大哥，二哥及时路过的话，自己也会像弟弟一样，成为他人的腹中餐吧。
在分不清是噩梦还是美梦中，他被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睁眼，看见二哥琉斗正从门外进来。沐风兴奋地朝着琉斗招手示意。
“二弟回来了？”风歌尘说，“刚好一起进来听故事吧？”
“恩？”琉斗语气中透露着不解。脚步没有停下，径直走进了书房。
“恩，我说到哪里呢？”风歌尘低头喃呢。
“说到将王独占了那个无角无眼的龙头，反倒叫他的手下为他分担屠神罪责。”琉斗提示。
“二哥这么会知道这个故事？”他奇怪地问。
琉斗看了他一眼，有些瓮声瓮气的说：“那时你在四国没有机会见面，这个故事大哥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是吗？哈，哈，没办法上了年纪了。”风歌尘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当初练功为求极高的效率，他用的是缩时中的“以寿竞速”。常人需要花费十年时间才能得到的成果，他用一天的时间剧可以达成。
坏处是这种急于求成的方法，使他的样貌看上去比实际的年龄老了许多。
“那么就让二哥来个精简版的吧。”沐风提议。
“好吧，讲故事还是你二哥在行一些。”风歌尘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有点乏了。
琉斗也没有多做推辞：“这个故事中的将王是一个连鬼神都要躲开的恶人，但是分尸裂骨的仇恨怎么可以如此消弭。是以在将王弥留之际，神龙的报复就开始了。”
“将王的最宠爱大皇子突然失踪，在荒野被发现，尸首被残忍的分成九段，剃头剜眼，剥皮拽指，九个尸块，正应了老龙当时被分身的惨状，角、头、眼、项、腹、鳞、爪、掌、耳。更加惨无人道的是，从皇子死时痛苦狰狞的表情来看他是活着时候被生生的撕裂。”
“后来，每到一代的皇帝弥留之际，都会有皇子无端丧命，尸体被分作九个部分，洒在午国各处。”
“那么这次皇族是真的要绝后了。”沐风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一代的崇华帝荒淫无度，穷奢极欲，天命之年才由宠妃生下一个子，也就是现在的承德太子。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