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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曙光(1 / 1)

“……应与诸统将密筹,挑选精锐,间道出奇,拦头痛击,使其畏威不敢深入。我军未齐,自然不能遽然前进,须将日队设法击走一两处,俟后布置周密,相机进发……”

在白烟中叼着烟杆的叶志超,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听着部下朗读李鸿章的电报,因为一直都赞同自己“俟兵齐秋收后合力前进之策”的顶头上司,在倭人快四面楚歌之际才突然叫自己出击,早就在牙山被吓破了胆的他自然千万个不愿意。

但这也没办法,李鸿章在电报里也透露,朝廷里的清流派和主战派早就因为“牙山大捷”而热血沸腾,对叶志超到了平壤却采取固守之策感到极为诧异和不满。

但最要命的还是,连光绪皇帝也下旨说:“叶志超前在牙山,兵少敌众,词气颇壮。今归大军后,一切进止,反似有窒碍为难之象……”更说:“朕为军情至急,昕夕焦急。该大臣慎毋稍涉大意,致有疏虞,自干咎戾也!”

事已至此,叶志超不得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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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平壤城外朦朦胧胧。虽是正午,太阳却不知去向。天气再没有过往一个月那么闷热,风也变得清爽有劲,平日气焰甚大的夏虫亦已收敛,似乎暗示着秋天的来临。

虽然看不见明媚的丽日,但人们的心境却反而舒坦起来,就如怕热的孩子终于熬过了让他烦躁不安的夏天,迎来了父母会带他去郊游的秋高气爽的秋天。

左宝贵此刻的心情也大概如此。他正骑着马往玄武门去找叶志超。虽是大病初愈,步行也要扶着拐杖,但精神尚可,骑马独自出行不成问题。心情平伏了许多,眉头也已大致放下,毕竟这两天里确实让他看到了曙光。

先说昨日左宝贵得悉叶志超紧急召集各军代表会商,决定实行自己那天商议提出的出击之议──九千人兵分三路,两路往南,一路往北出击,留四千人驻守平壤。而今早一起床他还收到李鸿章的来电,说答应左宝贵之前组建炮队的方法,即以奉省所截留海军衙门土药捐六万余两,余额由北洋包底,拨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克虏伯钢炮,成立两营炮队。炮不日便由天津运往大东沟,人则由奉军派人在奉、鲁等地招募。

要不是收到这些消息,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蹄声,是帮办多禄赶来。一脸笑容的他很是雀跃:“军门!来了!来了!”

左宝贵只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停下,继续漫步平壤大街:“来了什么?”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左宝贵知道想必又是好消息,心里还是有点暗喜。

“原装德国毛瑟五百根!子二十万!连同粮米一千石一同运来了!”

左宝贵嘴角轻轻的勾了勾,喃喃道:“真是不快死也不来……”类似的话他今早已经说了一遍。又说:“还有一千石呢?”

“正在路上,几天内能到!”

“好!”

“这宝贝儿不会给靖边军吧?”多禄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问,见左宝贵没有出声,便走到左宝贵的前方,把自己的大脸盆搁在他面前:“老徐的林明敦早就该换了,他也埋怨了好几年了,不可能不是他吧?”

“这事你拿主意好了。”左宝贵的目光始终故意避开他,但老脸始终挂着几分淡淡的喜悦。

多禄猜到左宝贵的心思,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把破枪留给人家,可不能由“大公无私”的左军门说出来的。但这又是十分合理,因为以左宝贵的性格,装备较好的奉军嫡系必然会被安排在最凶险的位置上。多禄听后喜形于色说:“知道!遵命!”

见多禄欲走,左宝贵才扭头看着他说:“记得试放呀!”

“知道了……”多禄欢天喜地的声音越来越小。

左宝贵回过头来,走着走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愁绪。虽然又是好消息,但是越多好消息,就越使他觉得,那晚自己如此待岳冬压根就没有必要,又是多么的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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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风俗画报”刊登了败将叶志超妇人孙氏给夫君之家书,吁国人引以为戒,现节录如下:‘……忆吾夫从戎廿载至今,每战必先,人所钦佩。此时年近六旬,精神虽好,较前实差许多。总宜调遣得人,勿身先士卒,是为祈。朝鲜的天气过热,祈保重柱石之身,公余之暇仍需节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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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外人马辐辏,胜旗招展。

一条长长的人龙从城里伸往远处的并岘高地,然后沿着蜿蜒的道路消失于氤氲之中。

虽然四周的树林还是郁郁葱葱,但整个景像已被盖上一层肃杀的黄纱。上千步队低头急步前行,马队则不断在旁轻步赶上。马嘶人叫,板车辚辚。山风呼啸而至,人海、树海、胜旗争相飘飖。

叶志超正在玄武门上背负双手面对着这一切。

左宝贵终于吃力地登上了城楼,看见叶志超低着头的背影,就已经给人一种恹恹欲死之感。毕竟,他回到平壤没几天就已经以“倏得头眩心跳之症”为由,请求“开缺回津就医调养”,但朝廷则以其“牙山大捷”为由慰勉之,更命其为诸军总统。叶志超其后再次奏请开缺就医,朝廷则谕其“毋庸开缺,在营安心调理,一俟痊愈,即统帅全军合力进剿”。然而,现在朝廷不耐烦,还未让他“痊愈”就命他进剿了,叶志超的“头眩心跳之症”自然越来越烈。

左宝贵扶着拐杖一步一停的走到其身旁,仰望眼前的光景说:“听说,依尧帅正赶往咸镜道,以截击元山之倭兵。盛军吕本元也整装待发,准备登船……”轻松的语气像是欲打破近日好友间的龃龉。

叶志超却一声不发,阴沉的脸也侧到一边去。

左宝贵见状,思量片刻又道:“奉军刚收到从水路运来的一千石的粮米,还有另外一千石几天能到……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儿。”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他当然知道此刻叶志超是什么心情。最后朝廷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示意要主动出击,更被皇上点名批评,对于最早领教过倭人厉害,在战守问题上与自己闹得不可开交的叶志超,自然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也难以面对自己这个因此而差点被他气死的老朋友。

这是第一次听见有粮米大规模运到平壤,而且还能分一点给芦榆防军,叶志超的脸还是不自觉地往左宝贵侧了侧,然而心中的不忿还是让他把脖子保持坚硬。

“你不用这样……”左宝贵无能为力,只好以事论事:“若今日不战,明日又不战,坐待倭寇抄过平壤,截我归路,到时候必定授首遭戮,心实难甘!”

叶志超听见心中更是不服,还想在与之辩论,但一想到他才大病初愈,话在喉咙便咽住了,愤愤道:“你不是总统,当然能这么说……”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中的信,语气更变得低沉:“我还想抱抱自己的孙子呀……”

这段时间内各军陆续有零星的轻骑带着将士们的家书到来,又将将士们的回信带回去。此时看到叶志超手中的信,本来正想骂他自私的左宝贵知道他也收到了亲人的来信,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声音也变得沙哑:“……你还好,儿女都大了,孙子也有他们照顾……我呢?”

叶志超知道自己说中了左宝贵的痛处,忙歉疚起来,转过身子扶着他说:“别这样说吧,打不过就撤呗!”

“撤?”左宝贵眯起双眼,再次动气道:“你从成欢撤到平壤,从平壤你会撤到安州,从安州撤到义州,何时才是个头?是不是跑到国内你就觉得安然无恙呢?”见叶志超了无底气的规避自己目光,又道:“士兵们都叫你‘长跑将军’了,你是不是想背负这外号渡过余生了?你也不想你孙子因你而羞于人前吧?……咳咳……”

叶志超难以辩驳,见左宝贵又呛咳起来,只好唐塞过去:“不就是说说嘛……动什么气?”

本来还想勉慰叶志超一番,但见其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左宝贵也心灰已冷,拨开叶志超的手,扶着拐杖缓步离去。

看着左宝贵佝偻的背影,叶志超忍不住喊了声:“嗨!……你……没收到兰儿的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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