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啊,”田小维又问,“老田沒來吧,”
“沒來,”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这兄弟沒法儿做了,”
“儿骗,”
短暂的交流后,我便带着田小维的老妈往天台上走去,整整七楼,阿姨爬得有些气喘,当到达顶楼,而我还在往上爬的时候,阿姨终于忍不住问了:“向阳,你们到底住几楼啊,再往上可就是天台了,”
我回头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就是住在天台的,”
阿姨一时间无言以对,默然跟我走上了天台,当我推开斜屋面的推拉门,斜屋面内拥挤的狭小空间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些天我很少回來住,即便是回來住了,第二天一早也得赶着去上班,田大爷更是指望不上,所以,斜屋面里的卫生就疏于打扫,颇有些狼藉,
整个斜屋面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混杂着香烟、啤酒和泡面的难闻气味儿,而发出这些气味儿的源头还并沒有被清理出去,无论是啤酒罐、空烟盒还是泡面桶都一股脑儿都堆在墙角,由于数量众多,排列杂糅,看起來就像是一个垃圾站,
田小维此时正躺在床头抽烟,斜屋面里沒有窗户,烟雾散不出去,整个空间便是一片烟雾缭绕,我和田小维两把老烟枪倒是还能接受,可阿姨一进门便被呛得一阵咳嗽,
“妈,你來了,”
田小维起身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由一块木板凌空搭建的床头柜上的一个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朝四下望了望,最后拍了拍床边:“妈,这边沒板凳,就坐床边吧,”
阿姨愣在原地沒动,眼眶里却是渐渐湿润,一眨眼,两行眼泪就流了出來:“儿子,这些天你就住在这儿,”
“是啊,”田小维四下指了指,“这不是挺好的嘛,向阳说,一个月才两百块钱,”
阿姨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想妨碍他们母子谈话,于是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并帮他们拉上了门,独自站在天台的护栏边上,望着或远或近、或高或低处的一户户灯火,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今天算是更深层次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当我们想着如何生活得更个性、如何玩得更加嗨皮,我们的父母却只关心着我们是否生活得健康,是否吃得饱住得温暖,
触景生情,
我很自然的想起了我远在浙江打工的父母,想來现在已是临近春节,我还不知道他们今年是否会回來过年,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号码……是该问候一下了,
电话响了很久,我妈才接起:“幺儿(四川对儿子的一种爱称),刚才我在炒菜沒听见,你打电话啥事儿,”
打电话啥事儿,
这几个字让我为之汗颜,回顾往昔,好像我每次打电话给他们都是有什么事儿,几乎沒有纯粹的问候和闲聊,虽然这不足以判定我们家庭关系的不和睦,但却也说明,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在渐渐疏远……
他们无需再事无巨细的照顾我,而我,也渐渐不再需要他们的照顾,
这份“无需”和“不需要”便让我们的距离越來越远,关系也越來越生疏……
“沒啥事儿,就是问问你们,”我控制住内心的情绪,赶紧岔开了话題,“对了妈,你和爸今年过年回來吗,”
我妈停顿了会儿说:“应该是会回來的吧,不过也得看到时候能不能买到火车票,你也知道现在火车票有多难买,到时候再说吧,”
“买不到火车票就坐飞机啊,”我提议道,
“坐飞机多贵啊,”我妈顿时就给我否决了,“到时候再说吧,如果买不到火车票,我再让你爸去问问汽车票,反正能买到票就回來,”
“你不是晕车嘛,宁波到成都又这么远……”
“晕车怕什么,买几颗晕车药就行了,”
我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满心的酸楚和梗塞,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的眼眶在渐渐湿润、发热,所以,我只能圆鼓鼓的睁着眼,因为我怕一眨眼,眼泪就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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