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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中央塌陷(1 / 2)

联合历310年12月,部署在苏帕特别区附近的后窗号向法兰格尔报告了瓦伦纳舰队的异动——爱德华·道奇中将指挥所部及地方舰队一部倾巢而出,舰船总数超过一万五千艘,气势汹汹地朝布利泰省逼近。巴里德所部虽然巡洋舰队损失殆尽,但主力尚存,也正在向道奇舰队靠拢。

与此同时,鲁格舰队放弃攻击第四舰队的计划返回埃克多西省,追随主力部队朝露百媚省挺进。由于两场战斗几乎同时开始,人们便偷工减料地将其统称为埃克多西省会战的第三阶段(第二阶段是指法兰格尔伏击运输船队)。

在这场被称为“速决战争”的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一次会战伴随着停战谈判进入了最终章的高潮部分。国派方面投入第一、第四、第五、第八(及第九)舰队残部和暂编第十舰队(由首都星附近省份的地方舰队编组而成),总计十九个分舰队超过四万五千艘战舰;地龙和瓦伦纳方面投入的总兵力与国派相当,但各舰队之间联络畅通,且只有六千艘左右的战舰属于次等水准。

法兰格尔并不知道麾下的舰队也被计入会战的总兵力之中,因为他与加布里之间的通讯联络非常困难,根本无法实现战术层面的联动。此外,法兰格尔派出的侦察舰也一直未能掌握鲁格舰队的确切动向。连续几个可能发生遭遇的位置都没有发现目标,令法兰格尔也变得越来越焦虑了。

“照目前的形势来预测,地龙可能与瓦伦纳重新分配了战斗任务……”法兰格尔说。

“一路进攻加布里将军,一路进攻或者说牵制我们?”梅迪奇说。

“那我们就不能再继续这样与敌人捉迷藏了,必须立刻赶赴露百媚省。”高登说。

“瓦伦纳的舰队会不会跟着我们去露百媚省?”梅迪奇接着说。

“迟早是要去的。”法兰格尔又接着说。

“那就立刻召集各个部门负责人布置任务吧?”高登的话结束了这次短会,两个小时后第四舰队又忙碌了起来。

……

里宾·加布里此时也获悉了地龙远征军的动向——三万五千艘左右的战舰离开埃克多西省进入了超空间跳跃航行状态,前进的方向则是露百媚省无疑。

“这次会战的重要程度就不多说了。挡住敌军进攻,我国的战略地位和外交环境会大有改观,否则就只能屈辱地投降了。当然,甚至有亡国的可能。”

“总司令官阁下,如此说来和谈的传闻所言不虚了?”南·赫尔曼中将问到。

“政治层面的问题我们就不要去考虑了,无论是不是在进行停战谈判,军事层面的胜利总是不可或缺的。”

“拿这种辞令去应付部下的疑惑,恐怕缺少说服力啊。”

“赫尔曼将军,至于为什么而战的话题,暂时先不要纠结了吧。谈判之类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大逆不道,都是战争中会发生的正常程序。更何况政府尚未正式公布,我们也不要过分关注了。”

“呃……我们不如先抛开战略问题,就战术层面讨论一下迎战的方案吧?”参谋长塞巴斯蒂安见会议的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改变了话题,或者说连忙使会议进入正轨。

之后的会议讨论没有再旁逸斜出,但气氛略显沉闷。加布里设计的战术,概况而言就是中央示弱,强化侧翼——暂编第十舰队布置在战列中央;第一舰队的两个分舰队与第八舰队残部布置在一侧;第一舰队的另两个分舰队与第五舰队布置在另一侧;加布里自己率领第一舰队的最后一个分舰队混杂在地方舰队战列之中。

“公元纪年之前的二百一十六年,迦太基的名将汉尼拔与罗马执政官保卢斯与法罗二人所统领的大军在坎尼展开决战。”

“为了对付罗马的阵形,汉尼拔将军采用了双重包抄的战略——将最不可靠的两万五千名高卢新兵置于中军,并混以八千名久经沙场的西班牙重装兵,以诱敌击之。而精锐骑兵则置于两翼,以作包抄之用。”

“在战事开始时,迦太基的中军不敌罗马中军的优势兵力而向后撤。但罗马人在不久后便堕入了一个巨大的凹字中心里,而迦太基的中央步兵与两翼的骑兵则朝中心进逼,结果包围了罗马军。罗马军无处可撤,最终被迦太基军分割并逐个击破。大约六万至七万名罗马士兵战死或被俘,两名统帅之一的执政官保卢斯,与八十名元老院成员一同阵亡。”

联合历310年12月10日相当于阿拉密斯上午九点的时候,露百媚省外围区域,加布里与罗兰·克斯同时发现了对方,战斗警报很快就传遍了双方的每一艘战舰。

依据双方实时的相对速度计算,从发现到进入射程间隔八个小时。两军的统帅各自利用这段时间排兵布阵调整战列,并分别派出战斗小组驱逐接近的侦察舰。单从战场的范围来看,只有使敌人患上近视和散光的眼疾,才有可能玩弄一些技巧和谋略而不被发现。所以,小规模的激战几乎在互相发现后便开始了。双方的侦察舰都遭到了追杀和围剿,但又不得不前赴后继地补位。

三个小时后,双方的战列陆续调整完毕,开始加速向对方靠近。地龙远征军战列的长度与宽度与国派相当但舰船的密度较低,应该是保留了一部分兵力充当预备队。炮击开始于互相发现后的第六个小时,比预期早了两个小时。

加布里没有高声下令,仅仅只是做了一个开始攻击的手势,命令是由塞巴斯蒂安·维吉尔参谋长传达的。

炮战开始两个小时后,国派舰队的战列就发生了变化——战列中间的舰队由于战斗力较弱,前进的势头被延缓了;战列两翼的舰队则超越了中间部分继续向敌军战列靠近,犹如大鹏展开的翅膀。

罗兰·克斯可算是一位名将,第二次银河战争期间就屡立战功。至于其个人能力与里宾·加布里相比究竟孰高孰低,很难用数值来加以区别。他在炮击开始以后,并没有急于主动采取行动,而是不停地分析从各处汇总过来的实时情报。很快,他便察觉了国派战列的变化。

“马上去确认一下努涅斯号现在的位置。”

“确认该舰仍在敌军战列的中间位置。”

罗兰·克斯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决定加强中间位置的攻势,尽快击溃国派一部分舰队。假如能够达成中央突破,那就能对剩余敌军进行夹击了。于是,作为预备队的蓝雷恩舰队在交战后的第三个小时被投入了战场。

“全舰队突击!最高战速切入敌军战列。”蓝雷恩善于进攻,战斗作风粗鲁。担任预备队的角色使他憋了一肚子气,此时终于能自由发挥了。他的部下,特别是中高级军官,大多与他性格相似,很多都是其老部下。地龙星际舰队中长期担任同一舰队司令官的人屈指可数,蓝雷恩是其中之一。

蓝雷恩舰队的突然登场,使加布里对于敌军战列舰船密度较低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赶紧命令收缩战列,以直属舰队为核心且战且退。

“命令各舰根据战前的安排收缩战列,与两翼友军拉开距离!动作要快!”虽然早有安排,但蓝雷恩的攻势还是过于犀利了。部分地方部队的战舰本来承受的压力已经超出了能力范围,现在终于崩溃了。当然,这种情况加布里事先已经考虑到了,只要敌军选择中央突破,他就有打赢的机会。

“总司令官阁下!战列过于单薄了!敌舰队半个小时之内就将切入我们的战列。”塞巴斯蒂安看着敌我态势图的变化有些坐不住了。

“命令左右两翼,各派遣一个隶属第一舰队的分舰队侧击敌蓝雷恩舰队。”加布里现在倒是笃定了些,因为这些变化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将军阁下,不是下官贪生怕死,实在是旗舰过于突前了!如果阁下有什么闪失,下官担不起这个责任!”努涅斯号的舰长看着侧舷一艘护卫的战列舰遭到集火攻击而爆炸,心中不安越来越严重。

“敌舰队放飞舰载机!”不知是谁在舰桥高声告警。

“命令舰载机部队出击,各舰注意防空!”加布里说完看了看旗舰所处的位置,“旗舰的位置舰长可以自己把握,但不要影响司令部的工作效率。”

随着国派舰队纷纷到位,蓝雷恩很快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犹如在拳击比赛中被重量级选手用钩拳打中了没有佩戴护具的腰部。战列外侧的战舰纷纷中弹,起火爆炸,原本整齐的队列开始出现了混乱,舰队前进的势头也因此放缓了。

不用怀疑蓝雷恩的进攻能力,他在埃克多西省会战第一阶段时的表现虽然传闻没有被罗兰·克斯认可,但他的单位杀伤数还是相当高的。不过,国派第一舰队的战斗力同样强悍。作为国会直接指挥的“共和国近卫军”,第一舰队装备质量、备战状态和舰船数量一直是所有舰队中最佳的。

……

鲁格·西弗尔与罗兰·克斯都发现蓝雷恩遇到了麻烦,或许马克思·佩里也发现了。可是,率先采取行动的则是鲁格的舰队。

“参谋长,请联系威廉副司令官。”接通后,“我们的舰队显然被国派掌握了节奏,我打算率领直属分舰队去改变一下现状,麻烦你负责稳住战列。”

“阁下的行动是否得到司令部的批准呢?”

“不用那么复杂,仅仅是小范围的一次行动。”这个问题鲁格并没有实话实说。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以鲁格·西弗尔的视野来衡量,属于小范围的行动”。

经过将近六个小时的交战,国派的战列整体来看呈一个中间单薄的新月形,而蓝雷恩的舰队则位于新月的开口处遭受三面夹击。蓝雷恩的背后是罗兰·克斯的舰队,也在与新月中部的敌军交火,但火力的密度由于蓝雷恩舰队的遮挡而放不开手脚。鲁格的计划是从两个舰队之间穿插到新月的另一端,然后对那里的国派舰队发动侧击。

“这太冒险了!”参谋长听完计划后脸都发白了,“为什么不从战列后方绕袭?”

“我们的时间不够,而且会留给敌人足够的反应时间。”

“这么做会遭到敌我双方的夹击。”

“罗兰·克斯将军那边不用担心。至于敌军,他们的火力只够勉强对付蓝雷恩。只要我们行动迅速,他们恐怕都来不及瞄准。”

争论的结果就是按照鲁格的计划行动,谁叫他是司令官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参谋长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扭转战局的机会往往稍纵即逝,而这一次鲁格无疑是那个幸运儿。当然,机会不会总是出现,也不会仅仅出现一次……

“停止射击!见鬼!快!”罗兰·克斯发现友军异动后赶紧下令以免误伤。看着萨图努斯号从自己的旗舰前面大大咧咧地飞过,他只剩下摇头苦笑。

“西弗尔中将实在是太鲁莽了!”

“他在做的正是我想要他做的……唉!看来我的确是老啦,真是越来越迟钝了……”罗兰·克斯打断部下的抱怨,目送鲁格的直属分舰队从眼前快速飞过。

里宾·加布里也察觉了敌军的异动,但由于蓝雷恩舰队的干扰,一时还无法确定。等确切的消息送达时,鲁格已经开火了。

暴露在鲁格面前的国派舰队由第一舰队的副司令官统一指挥,编有第一舰队两个分舰队和第八(九)舰队的残部。其中,第一舰队的一个分舰队之前已经转向去夹击蓝雷恩,留下的舰船数量恰好是一个完整舰队的规模。

“敌袭!”

发现敌军来袭的时候,留给他们的预警时间仅仅几分钟。这支特混舰队的指挥官花了大约两分钟判断形势,然后又花了两、三分钟向全舰队下达命令。就浩渺的宇宙战场而言,他的反应不算慢了,但是鲁格的动作明显更快。等外侧的战舰开始调整航向准备迎击时,鲁格舰队的第一轮攻击已经抵达了。

战舰侧面的着弹面很大,攻击方的命中率因此大大提高;战舰侧面的防护能力较差,攻击方的破坏力因此大大提高……总之,抓住敌人的侧面就约等于可以收获胜利了。

“集中炮击敌舰队旗舰。齐速射!”

伴随着鲁格的命令,一大簇光束夹带着难以用肉眼识别的动能弹朝国派舰队战列的中后方飞去。然后便出现一个光点,继而光点蔓延了开来变成一片。这是非常高效的一轮炮击,虽然出于保险起见鲁格舰队随后又组织了两轮齐射,但这支国派舰队的旗舰在第一轮炮击时就被打瘫痪了。

“各舰自由射击,加速突入敌军战列。命令十字星准备出击。”

马克思·佩里中将目睹了鲁格舰队突击的关键步骤,也看到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敌军瞬间就陷入了混乱。他赶紧下达了总攻命令,力图一举定乾坤。当然,也有不想被鲁格抢去太多风头的私心存在。

此时,最为郁闷的要数再度面临陷入溃散状态的唐吉舰队残部了。会战的第一阶段,他们不得不从战场溃逃。如今,他们的不幸遭遇又在重演。恐怕将来不会有舰队愿意接纳这批被命运诅咒的人了,假如国派还有将来的话……

“总司令官阁下!左翼正在崩溃!无法与指挥部取得联系!”

“维吉尔!”加布里看着屏幕上的态势图神色严峻,“你立刻去左翼接管指挥权!不惜一切代价稳住战列!”

塞巴斯蒂安没有多说什么,敬了个礼便出发了。假如左翼崩溃了,那这场仗就算是结束了。接下去敌军将长驱直入,直接杀向毫无防卫能力的阿拉密斯。站在原本为努涅斯号护航的战列舰吉本号上,塞巴斯蒂安心中的危机感不断增加。

“立刻与舰队取得联系,就地重组战列。”

在塞巴斯蒂安的指挥下,很快就有百余艘战舰聚拢到了吉本号的周围(大部分是第一舰队的战舰),并开炮掩护仍在溃散的友军。但是,普通战列舰的通信设备不久便成为了瓶颈,原本就处于混乱状态的通讯环境更加重了负担。

“这里是旗舰!总参谋长命令原地构筑战列!”

“不许后退!呼叫!听到没有?这里是吉本号!左翼舰队旗舰!”

“混蛋啊!维吉尔总参谋长现在接管左翼舰队!你别给我装糊涂!立刻停止后退!”

情况就是这样……

“法兰格尔!刚刚接到可靠消息,露百媚省外围爆发激战。”福卡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慌慌张张地闯进餐厅。

法兰格尔不值班的时候,通常有两个去处,要么是在自己的寝室;要么就是在士兵餐厅。诺瑞德号的士兵餐厅有一面墙布置了模拟落地大舷窗,这是里昂·马杜卡舰长特别定制的,可以看到舰体外的实时影像。这里也是官兵们最喜爱的位置,虽然通常只能看到黑色或者灰白色的大色块。不过,当法兰格尔出现时,他所占据的餐桌一般不会再有其他人落座。倒不是其他人畏惧或者排斥他(恰恰相反法兰格尔的威信早就已经在第四舰队难以撼动了),这只是诺瑞德号的一个传统。获悉蒙特·格列维奇中将战死的消息后,法兰格尔曾在这里呆坐了大半天,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哭也没有闹……

“消息可靠?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已经可以接收到来自后方的部分超空间通讯,应该不会有假。会战开始的时间是十二月十日九点左右,也就是十个小时之前。”

“该死!难道我们又要迟到了?”说着话法兰格尔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最高战备状态。命令莱顿率舰队主力殿后,旗舰率巡洋舰队突击。”

福卡听完之后一脸沮丧,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又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餐厅。很快表示危险的红色灯光便闪烁了起来,刺耳的警报声也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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