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千不想在这上面争论下去,大笑道:“以少林武当派的实力,与绿林豪杰相斗了数百年,也未能把绿林中的豪杰灭绝。”
天禅大师一声阿弥陀佛,说道:“佛门弟子首戒杀生,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数百年来绿林道中并非没有大豪杰大英雄,可惜这些人不但凤毛麟角,而且大多数俱是壮志未酬身先死……”
他轻叹一声,无限感概的又道:“而且这些人并非死于意外,或白道人物手中,大都死于你们绿林人物手中……”
天禅大师说到此处,又感叹的叹息一声,目光缓缓从凌啸天脸上扫过,面色十分庄肃的继续说道:“也有不少的口是心非之人,借兴革绿林道中诸多积恶之名,假行善暗中为恶,这等人,比那些杀人放火盗匪行径可恶百倍,居心实在可诛!”
凌啸天知道他的最后几句,是在指桑骂槐,针对自己而发,心中有些微怒,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对绿林的偏见,已然深根蒂固,极难改观,你就是做的再多善举,只要稍有差错,就会戳你的脊背,说你本性难改。唉!生气归生气,但面上他只能淡然一笑,默默不语,只有自己的苦楚自己知道。
吴瑜山目光缓缓由鬼佬、独孤、毒魔几个人的脸上扫掠而过,笑道:“想不到这次俱然与数十年不见的诸位相见……”
鬼佬也是冷冷接道:“兄弟也是未曾料到,吴兄竟然还健在活在世上。”
吴瑜山微微一笑,说道:“阎王不要命,小鬼又不来拿走,老朽就是想死,也是无法死啊!”
独孤则冷冰冰的说道:“那今天这‘绝壁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吴瑜山笑道:“咱们数十年不相见,想来几位各又练了几手绝技,老朽今日能够开开眼界,就是埋身在‘绝壁谷’中,也算是死而无憾。”
窦千拂髯一笑,说道:“诸位这等争辩下去,于事无补,兄弟函邀诸位到此小聚,还有正事商量。”
天禅大师说道:“愿闻高论,老衲洗耳恭听。”
窦千微微叹息一声,故作一副悲天悯人之情,说道:“数百年来不停的争斗,我们绿林中人,仍然无法被你们所谓正派名门全数灭绝,而且每一次大挫之后,必有绝技问世后继有人,这争斗永远难以禁绝,以此冤冤相报何时了,不知何日才能停止,这种割裂是愈演愈烈,成了水火难容之势,各走极端,代代相传没完没了,令人伤感……”
天禅大师点点头说道:“窦兄之论,倒是有些见解,但不知有何高见,熄灭绵延不休的纷争?老衲自信能约束门下,但绿林道上,多是各自为雄,只怕难以听命窦兄……凌盟主的绿林总寨,也仅仅是管辖部分绿林道而已,窦兄既然提出此意,想必已是胸有成竹,不妨说出来,大家看看能否有效。”
窦千笑道:“这就是兄弟相邀诸位,到此商量的要事。”
吴瑜山接口道:“窦兄这些话,可都是出自肺腑之言么?”
窦千顿时有些不愉,说道:“难道兄弟我还和诸位说笑不成?此事谈来容易,但要做来仍需要一番苦心,兄弟之意,是想请大师和紫阳道兄……”
双方谈意正浓,忽然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吴瑜山霍然起身,还未来的及开口说话,窦千已是挥手对身侧几个美婢说道:“快去查查,是哪里起火了?”六个美婢躬身应命,转身疾奔而去。
吴瑜山一直盯着窦千,看他神色自如,端坐不动,心中狐疑不定,暗道:这老魔头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此时,天禅大师和紫阳道长似乎被窦千一席话,说的有点心动,自己又无法进一步探察,揭露真相,看来今日凶险,防不胜防啊!
那股浓烟正好在酒席和峭壁高峰之间,相距也就五六丈远的样子,窦千似是十分关注那突起的火势,人虽然端坐未动,目光一直盯在浓烟暴起之处。
那六个美婢直奔过去,纵身而下,紧接又返回走到窦千身前,停下脚步,躬身说道:“是掌勺厨师,不慎将一旁干柴引燃,现正在抢救,快要扑灭。”
窦千微微一皱眉头,突然击案而起,大声喝道:“胡说,浓烟暴涨,火舌隐现,分明火势正在蔓延,哪里像是熄灭的样子?”
天禅大师、紫阳道长,都不由的一起转头向起火之处望去,就在这心神稍微一分散,六个美婢突然疾速跃起,分开扑向三人。
吴瑜山反应极快,大喝一声,剑光闪动,登时把一个向自己扑来的美婢,活活劈成两半,顿时鲜血溅飞,夹杂着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声。
天禅大师和紫阳道长却因分心突起的火势,应变稍迟,但见眼前人影闪动,两个美婢直向身上撞来。
紫阳道长冷笑一声,喝道:“恬不知耻的老魔头,弱女子何辜,要她们白白送命。”说话间,举手一掌向近前一个婢女劈去。
虽然三人武功盖世,但因这六个婢女,骤然间突发难,使他们措手不及,而且自觉功力深厚,这等粉拳、玉腿,挨上两下也是不要紧的。
哪知就这一念仁慈,竟然落入窦千的算计中。这正是他早算计到天禅大师和紫阳道长,对这些骄若花朵的弱女,必然会生出怜惜之心,正好利用婢女实施突袭。
但见五个婢女冲近之后,樱口齐张,喷出一口碎末,十只玉腕齐杨,左袖打出一蓬银雨,右袖中却飞出一道蓝焰。这种近身相接发出的暗器,就算天禅大师和紫阳道长武功绝世,也是无法施展出手,而且又是背临悬岩,退后无路。
更让俩人防不胜防的是,那几个婢女口中喷出的,竟然是迷药,只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急忙闭住呼吸,袍袖拂动。
两股强疾之风,由天禅大师和紫阳道长袖低卷出,强风起处,四个婢女娇躯立时被劲风震开,打出的银雨,大部分被震飞散去,但仍旧难以尽数避开,俩人肩头和脸上一麻。
几个婢女打出的蓝焰,同时被拂出的强风一震,登时熊熊燃烧起来,化成一片碧绿火光,贴物即燃,满桌佳肴俱是绿火附燃之物,眨眼间,酒桌上涌起一片火海。
在爆起的绿火中,响起了窦千惊心刺耳的大笑声,说道:“你们已中了我废了三年心血淬炼的三绝神针、七毒消魂散,以及毒魔兄炼制的毒箭,识时务者立即喝令你们的门下弟子,要他们放下兵刃听候发落,如若再执迷不悟想要反抗,老夫随时让你们横尸‘绝壁谷’。”
这时,留在石岩下的少林武当弟子,立即纷纷抢上岩石山道,鬼佬、独孤在目睹天禅大师和紫阳道长、吴瑜山已受到重创,立时联袂疾速奔到岩石山道守住,丁晓明已是拔出背部长剑。
天禅大师灰色僧袍上,已然几处绿火贴住烧起,同时身上中针之处,顿觉一种麻痒之感,虽然深受毒针之伤,但他仍然保持镇定的神态,一面潜运内力抵住体内之毒,一面使出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掌”,突然高宣一声佛号,一掌推在身前酒桌之上。
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势非同小可,掌势所到之处,狂飙突起,整个酒席被震得飞了起来,一阵“哗哗”声中,碗筷菜盘满天横飞,那碗盘酒杯之上,俱都燃着绿色火焰。
窦千目睹受伤后的天禅大师,仍然有这等功力,心中暗生惊骇,忖道:如果不是利用婢女提前发动突袭,这一场输赢可就难以说清,就是胜了也是残胜。
心中在想,同时口中大喝一声,打出一记劈空掌力,一股暗劲应手而出,把那些横向飞来的碗盘等杂物,震的全数倒飞回去。
忽听紫阳道长清啸一声,纵身而起,直扑过来,手中长剑幻出了朵朵剑花,猛地向窦千罩下,生死关头,身中毒针,仍然不愿有**份,先行长啸一声,才挥剑攻袭过来。
正在窦千身旁的丁晓明,忽然微微一笑,振剑而起急迎而上。这时的紫阳道长,强忍着重伤之体,早已心动杀机,出手剑势乃武当派中极为厉害的剑招,准备在毒发身亡之前,一举把窦千劈死在剑下。
这丁晓明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挥剑迎了上来,紫阳道长心中大是忿怒,冷哼一声,挥剑划出一圈银虹,击在丁晓明的剑上,只听一声金铁相触的大震,丁晓明吃紫阳道长灌注在长剑的内家真力,震得连人带剑一起飞了起来,他立时挥动长剑,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转,重又飞落在窦千的身侧。
紫阳道长震飞丁晓明之后,手腕一抖,长剑幻出了三朵剑花,分袭窦千三处要穴。
窦千大喝一声,拂袖打出一股劲风,一挡紫阳道长猛冲之势,人却突然向后退出几步,探手从宽大袍袖之中,取出碗口般粗细,黄光灿烂的金圈,分执两手。
这一缓手间,紫阳道长已挥剑攻到,双方俱是半步化境之界,当今武林绝顶高手,俩人立时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强猛的力道,顿时掀起层层气浪,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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