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凄凉未可闻,脚下蓬草身后坟。
多情反被无情恨,天涯何处不迷尘?
又回到了圣域。
尽管离开不过才五天,对归家的幸存者来说,仿佛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当初,七个高矮不等的朋友热热闹闹从这里结伴出发,如今,却只剩下三个稀稀落落的影子了!
白羊宫的穆先生在圣域的入口处等候他们。
一向沉静的穆并没有长篇大论嘘寒问暖,但是与上次回来的冷遇相比,他的出现已经使白银们感到极大的安慰。
穆先生将他们带入教皇厅。在那里,邪武等留守的青铜圣斗士们已经恭候两旁,他们的表情里只有服从和冷漠,没有敬佩,没有关切,也没有哀悼。
“雅典娜女神正在仙宫作战,她对你们在日本取得的胜利很欣慰,所以将圣衣发还给你们,承认你们为女神的圣斗士。”穆指着早已端正摆放在大厅墙角的一排白银圣衣的箱子说。
金属的箱子发出银白色的光彩,洁净柔和如同新铸的钱币一般。因为穆先生除了修复,还好心地做了许多份外的清洗工作。
美斯狄上前手抚着圣衣箱,痛心地流下眼泪:
“巴比伦、摩西斯、亚迪里安……他们已经不需要圣衣了。”
亚路哥铁青着脸没有说话,珍妮则把头扭向一边。
穆上前温和地拍拍呜咽不已的美斯狄。
“我很抱歉。不过,葬礼需要的一切准备我都已经做好,明天所有在家的人们都将过来参拜他们的灵位。”
“穆先生……巴比伦他们本来是可以不牺牲的。我竭尽脑汁在女神的全能和智慧中摸索,仍然无法明白她的用意究竟是什么?您是否可以告诉我,即使是最残酷的真相——为什么女神在之前不肯把圣衣给我们?”
穆再次低垂下他秀美的眼睛,“相信女神吧,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有错,即使今天你们不能理解,总有一天将会什么都知道了。”
虽然是听起来希望渺茫的安慰,美斯狄却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即使穆真知道什么秘密,也决不会在未获女神允许的时候对外散布。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了主的,尽管提好了。”穆温和地说。
“谢谢您,穆先生,我们没有什么要求了。”两位幸存的白银圣斗士对穆的细心周到有些感动。
可是珍妮突然说:“穆先生,我有一个请求,请将历年死于圣域之外的那些圣斗士的遗体,也迁回圣域慎重安葬。”
穆先生哦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一边的邪武迫不及待地发话了:
“圣域以往的规矩都是就地安葬。你这样建议是什么用心?当了几天邪神就和敌人结下交情,想拿圣域的墓地做人情?”
珍妮不去理睬他,继续向穆先生道:“就地安葬的的规矩,圣域一直都没有好好执行过,更多的是抛尸荒野,这样做法令人寒心。把他们的遗骸迁回圣域不仅是对死者负责,对于活着的战斗的人们也是安慰。”
“我也这么认为,”美斯狄想起了扬和古拉特的抱怨,“生前再多的夸赞也比不上身后的纪念更显真情,对于把生命都献给了女神的圣斗士们,死后在圣域有一块安身之所,也是不过分的要求。”
邪武见穆沉吟不语,着急地大声放话:“珍妮曾被厄里斯附身过,难保不想称霸夺权,把那么多死人迁入圣域,下次她要呼风唤雨就更方便了!”
后备青铜组的市也在一旁嚷嚷帮腔:“穆先生,那些人成为亡灵以后就背叛圣域了,已经算不上圣斗士,没必要费那么大劲移动回来!珍妮上次就想对雅典娜行凶,这次肯定是别有用心!”
见这帮人把珍妮说得如此不堪,美斯狄和亚路哥气坏了,正要反唇相讥。却见穆先生挥挥袖子,两个青铜一下子被扇到几米之外跌坐在地上。
“规矩全忘了吗?邪武!”
“是、是。教皇厅不得喧哗,在下该死。”邪武唯唯诺诺。
穆眉头微皱说道,“关于珍妮的提议我改日再决定,诸位现在可以退下了。”
四口黑色的棺材整整齐齐地停放在白银圣斗士们栖息过的小木屋里。下葬的前一夜,美斯狄和亚路哥按照风俗给伙伴们彻夜守灵。
打胜仗获得的喜悦无法抵消失去同伴的沉重悲哀。美斯狄想起了回圣域第一天和亚迪里安对话的情景:
……
“我会拣个最贪心的要求向你提出的,毕竟能够给美斯狄疗伤,机会太少了。”亚迪里安当时微笑着说。
……
这些回忆令美斯狄不禁泪如雨下:
“亚迪里安、凯音,你们救过我的性命,而我却没有能救你们……纵使将来地下相见,我又有何颜面对你们!”
他把脸转向亚路哥:“上次你告诉我,说他们是被狼蛛座亚勒古尼和斯巴坦杀害的,究竟怎么回事?”
(作者注:狼蛛座亚勒古尼和念动力高手斯巴坦都是TV版中增加的圣斗士。)
亚勒古尼是在星矢爬珠峰替紫龙采圣水时,奉命埋伏袭击他,结果被星矢打死。斯巴坦善于使用意念动力,曾和撒娜一起在山谷袭击青铜圣斗士。
“他们两个以前多亏前参谋长基加斯罩着,一直很清闲。新参谋长上台后,为了削弱基加斯的羽翼,支使他们到处忙乎。亚勒古尼因公殉职正好解决了后患;而斯巴坦那一趟,虽然救回了撒娜,新参谋长还是借口他办事不利,里外勾结治了死罪。冤魂怨重,所以这一次也依附厄里斯的力量出来了。”亚路哥说,“在斯巴坦面前,亚迪里安的读心术发挥不出来,而我们多少顾忌同僚之谊,又念他们死得冤枉,实在下不了狠手,片刻犹豫,就被他们赢了机会。战场上即使对面是亲朋好友也不能有半点慈悲——能做到真不是容易事。”
亚路哥的神情有些沮丧,他没有说明那两个人是否最后为他所杀。美斯狄也不想问。
“亚路哥,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女神好象是因为北欧之战中我们没有人员伤亡,所以才不肯把圣衣给我们的。”
“啊?有这样的事?”亚路哥瞪圆了眼睛,“你是说,雅典娜想置我们于死地?”
一阵风忽然吹开了窗子。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山谷里的百合在呼啸的疾风中飞舞着花瓣。时而从不知何方传来粗野、沙哑的哀鸣,将黑暗的创造物——孤独和绝望都在这声音中表现出来。
美斯狄走上前将两扇窗合上。
“据圣经所载:要打开新约的时代,必须要完成一个献祭的过程。”美斯狄继续说,“而圣斗士是沐浴雅典娜神圣的光辉而诞生的,所以……”他没有讲下去,而是静静地望着亚路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无论对阿波罗一战力量如何悬殊,我们都必须前往。”亚路哥点点头。
“但是我仍然有个担心,不知道珍妮是否也在这个献祭的名单里。”美斯狄忧郁地说,“不论如何,我希望她能够保全下来。”
“她是非常少见的女孩子,又泼辣又勇敢又固执。”亚路哥笑道,“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她不会跟着我们一起去呢?”
美斯狄没有说话,他陷入沉思中。
葬礼当天,天空下着雨,山峦树木都雾气蒙蒙,如同婆娑泪眼中的世界。美斯狄、亚路哥和珍妮穿着黑衣服,为同伴举行下葬仪式。除了必须时刻留守十二宫的黄金圣斗士,其他所有在圣域的人们都过来参加吊唁。自从十二宫之战以后,白银们还是第一次如此受人关注。
当美斯狄念完祈祷词的最后一句:“……他们心存信念而死,将在圣城中获得永远的安息,与那不能朽坏、不能看见、永世的君王、独一的天主,直到永永远远。”杂兵们开始向四口棺椁上盖土。
一直表情哀肃的人们似乎松了口气,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议:
“真惨,一下子死掉了四个。”
“为什么星矢他们每次都能保全性命?”
“……只剩三人,其中一个还是女的,能打得过阿波罗吗?”
……
珍妮郁闷地把视线转移到没有人的地方。
在圣域的墓地周围,长年开着一种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非常秀丽淡雅,散落在草丛里,涧流边,就象繁星点点。珍妮的目光正落在一株被黑色岩石压住的小花上,那朵花艰难地从岩石下顽强地探出头,却又被无情的雨柱冲倒在泥土里。
珍妮心中一动,走过去将它轻轻拔起,用手帕包好藏在怀里。
“珍妮,你在干什么?”美斯狄好奇地问,这时候吊唁的人们已经纷纷散去。
“没什么,觉得这朵花挺可怜的,简直是走投无路……对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下面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同太阳神开战啊!你认为我们有多少胜算?”
“有了白银圣衣,应该容易一些吧。”美斯狄底气不足地说。
“容易??你糊弄谁啊?”珍妮相当不满,“多了两件白银圣衣,少了四个人,对手比厄里斯强大十倍。”
“不要紧,他们也有弱点。渣加说其中一个日冕战士是次品。所以我们还是有希望赢的。”
“你搞错没有?”珍妮因为心急而口不择言,“即使三条腿的狮子,猪牛羊也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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