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忙,用英文低沉的和机场方面沟通,一会儿后给她消息仍是不乐观,“可能得三天后。”
“没关系。三天就三天,最重要的是安全。”
结束通话,明当当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崩溃极了。
小魔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无言以对,岂止是不舒服,整个人都瘟了。
不禁想别人家的异地恋是怎么过来的?
还不能对另一方过多吐露状态,不然弄地对方也焦急无措,大家都难受,只好自己一方忍着,受着。
这么撑了两天天,拍摄结束,她提前回酒店,晚上本来有一个饭局要参加,因为心情不好直接推了。
小魔跟着她寸步不离,车子往回开时,天空飘起细雨,橙黄路灯在陌生的城市站立,她额头靠着车窗,更加寂寞。
想着家里有他的温暖,和他一起吃饭入眠,喂养宠物的小温馨,内心更加孤苦。
简直想死。
小魔说她这是相思成灾,她懒得向外人掩饰了,成灾就成灾吧,反正她这长相也挺够妖精的。
“当当你令我大开眼界……”小魔始终叽里呱啦,“感觉你以后会吃你自己孩子的醋,非常小气的一个醋王形象。”
她不置可否,忽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眼神也随之生机,拿过手机在耳边“喂”了一声,他那边还没发声,她先失声惊呼。
“怎么?”时郁声音瞬时紧绷,仔细听着她动静。
“车子好像坏了。”明当当不确定,落下车窗看外头,“遭了,这地方离酒店还有十万八千里。”
拍摄在原始森林里进行,回去路上空荡荡,加上下雨,山路曲折难行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他说,“等等……”手指似乎盖住话筒,传出的磁性男声稍透出一点讶异,“糖糖?”
糖糖?
什么人?
明当当皱眉,等他那边交流完毕,他阴霾的情绪似褪去不少,对她温和安抚,“你先乖,哥马上派人去接你。”
她直接问,“那个女人是谁?”
“糖糖吗?”他竟然不隐瞒,语音带笑。
明当当说,“我这次去冰城听到一些你的流言蜚语。”
“哪些?”他似乎从室内转向了室外,有车辆启动声淡淡传入。
她一时辨不出他在什么位置,懒得问了,紧着眉心道,“李惟跟我说你去年在冰城救过一个女孩,对方就叫糖糖,你为此还受伤了对吗?”
她没追问过他手臂那道十几公分长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当时彼此裸.陈相对他轻描淡写告诉她是见义勇为。
她除了责骂他过于不小心就没旁的话了,总不能说自己非常讨厌他的见义勇为,因为差一点,感觉那刀就会插入他心脏……
凶险如此,如此到她提都不想提,因为一提就想和他吵架。
现在这什么时候?她落难了,他不但在美国回不来,还和那个糖糖交流的高高兴兴,如火上浇油,新仇旧恨一起向她涌来。
夜雨黄灯,明当当跳下车子,抱紧自己大衣,随便找了一块路牙子蹲下,边看着山边上众人围着后轮换胎的情形,冷冰冰问,“我车子坏了你知道吗,我通宵工作就为了和你早点见面你知道吗,我现在蹲在雨里,又冷又饿的给你打电话,你又知道吗?”
“知道。”承受着她的抱怨,他声音一如既往平和,几乎叫人挑不出错。
明当当生气,“你不知道。你在美国逍遥自在,你还为那个女孩在身上留下了功勋章。”李惟说当时糖糖对他万分感激,就差以身相许,要不是当时电影选景工程耽误已久,他们要马不停蹄南下,糖糖就和他出双入对了。
虽然有夸张成分,但是明当当不得不在意,因为她是女人,喜欢他的女人,女人就会吃醋。
凭什么?
凭什么她喜欢的男人身上留着救别人时的功勋章,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你们一直有联系?”她冷着声音问。
时郁显然惊讶,“你在吃醋?”
“你幻觉。”
他笑了,“听着,刚才只是巧遇。”
“所以你们真遇上了……”她一开始侥幸只是旁边人提了一嘴糖糖而已,没想到真遇上了,说不定还相互加了微信,以方便以后勾搭。
他倏地慢声,“这一年我一直在资助她。”
“……”太好了。敢情从来就没断过联系。
地上蚂蚁无辜的经过,已是逢夜雨寸步难行,一只女士的平底靴突地给他们横了一座山,那山峰笔直,一眼望不到头般,腿肚似勾月,“你别再说了。越说越没意思。”
她面对着山崖,这一瞬间就想他妈跳下去。
小魔看她方才思念成狂,现在一下成怒气成狂,不由大为惊讶跑过来,“当当怎么了?”
时郁在那边听到声音,对她轻声笑,“别闹了。”
“谁闹?”她大声指责,“是你不懂距离!”然后猛地挂断。
好像这样就是对他的惩罚和警告,实际上问题得不到解决反而郁结了更浓厚的气结在心里头。
明当当难受,但是她不说,她经常觉得自己占有欲过重,得适时克制,所以在冰城听到他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没开口吱声一句,今晚是他主动撞枪口,怪不得她,甚至还辜负了她长久以来的克制及忍耐。
“糖糖……”她眉心焦躁,低语着这个名字,接着垂头丧气,觉得自己很失败。
小魔在旁边问,其他人也在关心,可明当当诉说不出来。
她怏怏地蹲在地上,等待车胎换好,接着上车,一路沉默到市区。
此时夜雨已经很大了,酒店门前修路,小城市小地方没更多选择,一行人只好下车。
折腾到此时,明当当已经想骂娘了,又冷又饿,他又没回来,委屈越积越多,面色却是为之相反的冷硬,用撬棍都撬不开的外壳包裹自己。
“当当你走慢一点。”雨下得很大,小魔跟不上她。
虽然只有两百多米远,却堪比跋山涉水难度。
明当当脚步飞快,在大雨中,衣摆荡起冷厉的弧度,不近人情,有距离感极了,她甚至摇手,“你撑吧。”
她不在乎雨大,一把打伞遮不住她的心寒。
小魔不依,坚持跟上来,走在她身侧跌跌撞撞。
明当当叹息一声,慢慢缓下脚步。
小魔笑了,伞凑近她更多一点。
地面泥泞,挖断的路基从下车位置一直延续到酒店前,而香樟树的叶子在地上装饰,混合着雨水泥浆,四面八方的流。
“这雨多大啊,你不撑伞,半分钟就全湿,这可是冬天!”小魔哇哇乱叫。
明当当置之不理,继续往前走,经过一颗香樟树,底下站着一个人,她没在意,走过去几步才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低沉男声叫她名字。
也许一开始就叫了吧,但雨声太大她没听见,此时后知后觉,慢慢回头时,就见大树下雨线如帘,漆黑黑的夜,路灯也被挖坏电源,一切都很黑。
男人却很挺拔,在大雨中肩宽腿长,面部轮廓纵使暗色也阻挡不住的英气,扑面而来。
明当当眼皮跳了一下。
保镖和司机经过时惊呼,喊,“时总!”
“……”明当当就头晕目眩,有一瞬间的大脑一片空白。
司机给他撑伞,动作急促,慌乱,相比旁人的不镇定,他几乎纹丝不动,淡定询问车子到底什么情况。
“车胎爆了,地上有钉子……”司机话没完,明当当就冲过去,一下抱住伞下湿淋淋的男人,用干燥燥的眼神焦急瞪他,“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怎么站在这里!”
一下没旁人什么事了,男人的手直接把司机的伞夺来,往她后背遮了遮。
瞬时,小魔他们只看到大半倾斜覆住她背部的伞面,而伞内情景一丝一毫窥探不出。
“我出来找你……”雨水顺着完美高挺鼻梁滚落,滴在她唇上。
明当当哭笑不得,伸手捋他湿淋淋的发,让他一双深情的眼完全露出,只真真切切凝着她,那里面豁亮的只有她的影像。
“不会去酒店等?”
“你不接我电话。”他叹息一声,身上湿,想微微离开她一点,却猛地被她拽回来。
“我没电了……”她是故意不接的,但这种气氛说实话就显得太可恶了,“不要给这种惊喜,让人担心。”
她真心实意的这么说。
时郁很低的笑了一声。没揭穿。她明明喜欢。
明当当颤声,“对不起……”是她自己无理取闹,想这么攻击自己,却莫名其妙哽声,“哥……你要是哪天不爱我了,我可能会疯……”
“没安全感,嗯?”时郁难得露出为难的神情,捏住她下巴,轻抬到自己沾满雨水冰凉的唇下,半吻半不吻,就这么捏着她,提着她,像实质控制了她的心,“……糖糖,李惟是不是瞎说了?”
明当当痛苦,眉心紧皱,“……你喜欢她?”又改口,“喜欢过她?”
喜欢过和喜欢两个概念,后者有出轨嫌疑,而前者是在她之前的过去式。
过去式本不该追究,因为他比她大六岁,她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他,小时候就试过,努力进入他的世界,但他始终抛弃她,他有自己的步伐和人生。
在她之前,他为一个女孩差点丧命过……
嫉妒到发疯。
“算了,不要说了……”退缩,她躲避着说,“你身上好湿,我们回去……”
很乱,心乱,雨乱,世界乱,她感到他的手指不允许她退缩,不仅如此还低首吻她,那种吻,冰冰凉而舌尖又藏着最后的温度,仅有的温度,不住抚慰她。
“下次不要听别人……”他失声低笑,“或许……你该知道,不是糖糖音似当当我怎么会不要命?”
明当当猛地一僵,抬眸,惊怔地看他。
他却抬手遮住她眼睛,单手撑伞抵着她后腰,力度大得像把她镶嵌进自己身体,“没你,我连赶三十二小时回来为的什么?”
“我不知道你……”她还狡辩。
时郁笑了,粗重的吻她。
幸好伞够大,不然所有人都看清他们在干什么,放心地任雨继续下,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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