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闻言,心头立时一阵沉闷的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撞了一下,盯着岳姑姑难以置信的道,
“什么,安姑姑她……她竟然已经亡故了,”
倾城此次回宫之后,还曾多次暗中留心寻找安姑姑,本想着在她大势初定之后,就去明察暗访找回安姑姑,可万沒想到,安姑姑,那个曾经宫中唯一真心关爱她的人,那个曾与她同甘共苦的姑姑,却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亡故了,
兴许是见到倾城面色极其难看,岳姑姑上前扶住倾城的胳膊,连声问道,
“姑娘,你怎么了,看你像是与安姐姐十分交好的样子,却如何连她患病而亡都不知道呢,况且,这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啊,”
哀痛之下,倾城的脑子似已转不动了,她勉强编造着原因,沉声道,
“奴婢认识安姑姑不久,就因貌丑而被主子嫌弃,后來被打发到繁谢宫后面去扫街,从此便再也沒有见过安姑姑,因奴婢貌丑,总是被人瞧不起,也无人愿意与奴婢说话,因此宫中之事也一概不知,”
岳姑姑听了,叹了口气,道,
“这也难怪你不知道了,其实我也奇怪,我和安姐姐是一同入宫的,一起在宫中服侍了三十多年,安姐姐原本是在汤沐池的,专门服侍新入宫的嫔妃沐浴,那地方虽然沒什么出头之日,但倒也自在轻松,可后來不知为何,安姐姐忽然离开了汤沐池,然后就一连近两年也不见她了,”
倾城随着岳姑姑的话回想着,她第一次见到安姑姑便是在汤沐池,安姑姑对她温言抚慰,而后來,安姑姑忽然离开了汤沐池,自是因为她随着自己私藏进了繁谢宫的缘故,
岳姑姑继续道,
“后來,大皇子降生之后,我才又忽然见到了安姐姐,她不知何时竟成了当时的荣贵妃宫里的人,再后來,好像是……”
岳姑姑顿了顿,蹙眉垂首回忆着,语气哀伤的道,
“好像是那个皇子的乳母去伏国和亲之后,安姐姐就从毓庆宫被打发到苦刑司后的偏馆里了,现在想來,安姐姐似乎早已知道她患了急病,因此便事先嘱托我以后每逢年节來这里祭拜,她说她也不知这被祭拜的亡灵是谁,她只知那是她曾经的一个主子的心愿,她说她今后怕是來不了了,便让我替她和她原來的主子完成这个心愿,她说这是她唯一能为她主子做的事了,果不其然,那之后沒多久,安姐姐就病亡,死在偏馆里了,”
倾城的心痛楚难当,仿佛又经历了一次丧母的哀痛,
安姑姑,她哪里是得了什么急病,她分明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灭了口,皇子生母的秘密,太后和石蓉绣怎会允许半点泄露的可能,而安姑姑是详知内情的人,又怎能容她留着活口,
可安姑姑知道自己命不久长之时,却沒有半点抱怨和懊恼,反而还记挂着莫云嫣那时每逢年节祭拜虞美人的事,特意嘱托了信任之人在她死后代为继续,
倾城咬碎银牙,心中泣血,暗叹,“安姑姑,你终究还是被我连累了,你如此对我,这份情意让我如何报答才是呢,”
倾城忍着眼中的泪,低声道,
“安姑姑,枉她关照了我一场,我却连她亡故的消息都不知道,连送一送她都不成,”
像是安慰倾城一般,岳姑姑一边又在绢冢前摆了些果子,一边道,
“在宫中私自拜祭是违反宫规的,何况又是上元佳节,因此只能摆些点心果子,却不能用香火,也不能焚化纸钱冥饷,怕火光会引來人的注意,其实这事儿是很冒险的,但不知为什么,我竟答应了安姐姐的这个嘱托,可能是因为安姐姐确实是个好人,也可能是因为安姐姐曾说过,她的那位主子让她闻到了宫里少有的人味儿,她希望这宫中能再多一点儿人味儿,姑娘,我看得出你对安姐姐是情真意切的,你也算是个有人味儿的,想安姐姐地下有知,会欣慰的,不会怪你的,”
岳姑姑说着又摇头叹息了一声,啧啧的道,
“那时安姐姐只交代我來这里拜祭,其余的一概不说,否则我真要问一问她,她曾服侍的是哪位主子,能够跟着那样的主子,当真是有福了,”
倾城几乎要狂笑起來,心中暗骂自己,跟着她这样的主子哪里有什么福气,反被她连累得连命都沒有了,反倒是她,能够遇见安姑姑,才是她在皇宫中感受到的唯一一点儿人味儿,那才是她的福气,
说话间,岳姑姑已经收了拜祭用的点心果子等供品,依旧用手绢包了,向倾城道,
“姑娘,你今晚怎么到这里來了,”
倾城回了回神,勉力平复着语气道,
“奴婢原本在外面扫街的,忽然听到这里好像有笛声,便好奇想进來瞧一瞧是谁在这里吹笛,不想却找错了路,误闯到这里來了,”
岳姑姑闻言低声向倾城道,
“姑娘,看在你也与安姐姐交好的份儿上,我劝你一句,今后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进入这繁谢宫里來,这里是冷宫,有冤魂的,若是撞克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再有,那夜里吹笛之人就更是不见为好,免得招來灾祸,”
岳姑姑说着,拎着她的布绢包站起身來,道,
“姑娘,快走吧,今后再也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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