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目睹过一次,手里拿了毛巾,帮他擦脸。
她心想,有些男人喜欢找刺激,有些男人喜欢泡夜场,而陆明远喜欢遛狗、跑步、画画,他有看不完的书,精神世界比她更丰富……她对他再没有别的要求了。
陆明远却道:“你最近,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苏乔手指一顿,握住了柔软的毛巾:“哪里不一样呢?你说说看。”
坦白地形容,陆明远觉得她疲惫又焦躁。
他换了一种方式表达:“我觉得,你需要躺下来睡一觉。一天睡十二个小时,我以前试过,很爽。”又用画笔的底端,挑起苏乔的下巴:“你这几天熬夜,长了黑眼圈,眼球也有血丝。”
苏乔一霎紧张起来:“我变丑了吗?”
陆明远如实道:“变憔悴了。”
苏乔赶忙拿出一面小镜子,朝着阳光,照了照自己的脸。她按住白嫩的脸颊,反复审视:“嗯……真的有点憔悴。”
陆明远从她手中夺过镜子,扔在了一边。那镜子是木质圆底,沿着地板,顺溜溜滚了一路。
苏乔还要去捡,却被陆明远捞住了腰,他安抚道:“你应该自信点,别说黑眼圈,皱纹都不影响你的美貌。”
苏乔忽然生气:“呸,我还没老。”
陆明远捏了捏她的脸:“是,皮肤充满弹性。”
苏乔适才满意。
糖果挡在他们两人中间,不断地摇尾巴。
苏乔把糖果抱出来,自己倒进陆明远的怀里,倾诉道:“我心里很烦,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最好是那种活了半辈子的,圆滑老成的男人。董事会里有几个老家伙,像杠精一样……”
“杠精”这种词汇,超出了陆明远的语文水平。
陆明远思索片刻,勤学好问道:“什么叫杠精?”
苏乔解释:“整天和你抬杠的人。”
言罢,她又喃喃自语:“我反感别人对我的决策不断质疑。”
这些属于总裁的烦恼,陆明远并不是很理解。他依旧盘腿而坐,双膝圈住了苏乔,低声开解道:“杠精有杠精的立场,你有你的态度。说服不了杠精,你就直接动手吧。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也没办法。”
苏乔含糊地笑道:“我是这样做的。”
她无意识地拿起一支画笔,在洁白无瑕的纸上涂涂改改:“但是,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他们也有很多小动作。我举个例子,在伯父们的支持下,他们迫切地希望公司上市。”
宏升集团的情况特殊,现阶段不适合上市。然而几位高管想套现,那也是实打实的企图。
陆明远不曾涉足。
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苏景山亲笔撰写的那本宏升集团介绍书。他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大概领会了公司的情况。
陆明远道:“你能不能专制集权,树立一两个典型,谁闹得最凶,谁就会……”
苏乔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建议什么。
却不料陆明远轻飘飘地说:“会被批评。”
苏乔嗤笑:“被批评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没损害利益,二没动摇地位。”
言罢,她又后悔反驳他。就凭陆明远那一张白纸般的经历,他能往这个方面考虑,已经很值得鼓励了。
陆明远也果然认真道:“当众被批评,这挺丢人。或者你给岳父打个电话,让他帮你出主意,他的管理经验……”
陆明远一句话没说完,苏乔脱口而出道:“用不着我爸帮忙,我这儿有很多榜样,就比如你爸爸,他也蛮厉害的。他在董事会和高层都有人脉,我爷爷在世时组建的资源,被他反过来用了不少。”
画笔落在纸上,熏开一段彩墨。
冬日的阳光斑点在纸页缝隙中跳动,陆明远左手握着苏乔的腰,右手伸向前方,整理散乱的画纸和画笔。
他的神态和动作从容平静,问题却显出一丝尖锐:“小乔,我一直想问你……”
苏乔心尖一紧,回答道:“问什么?”
陆明远答:“去年夏天,你在威尼斯甩下我,是因为听了陆沉的话。他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
嘶,苏乔无声地抽气。
她能百分百地确定,陆沉对她的处境一清二楚。换言之,陆沉也一定知道,陆明远跑来了北京,住进了苏乔家里,两人难分难舍,如胶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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