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个女人。”听到绯巫女的名号,优格尔的面容在抽搐一瞬后,又露出了了然的苦笑,“不仅打着探亲的名义卷走我一个月打工费,临行前还把麻烦事也一并推过来。不过,既然是她的推荐,想必也一定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沉吟片刻,困惑和喜悦两种迥异的表情交错着在优格尔脸上闪现,最终,他晃了晃脑袋,连声音也变得沙哑上少许:“晚上做好准备,在预定的地方集合。”
“感谢您的谅解。”毕恭毕敬地欠身一礼,如同往常一般退出房间的优姬身上,恍惚间,好像又罩上什么奇特的东西。
“唐粟你也是,不要松懈,牢记训练时我说过的话。”不由分说得下达命令,正要跟在优姬身后离开的优格尔,被低垂着脑袋的少女强自扯住衣角,“怎么了?”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优格尔同学。”积攒到如今,唐粟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问出在一开始就缭绕在心头的困惑,“为什么要在阳太郎明确反对的情况下,还执意接下委托,我想要知道,在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阳太郎和大小姐的父母,在十年前诡异离世的真相,至今还是一桩悬案,不过,据说,和柳生家有所关联。”不咸不淡地吐露出惊人之语,优格尔过于平静的面容仿佛正在叙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杂闻,“而至于接受柳生优姬的委托,只是因为,它对于我来说是必要的,就事论事,仅此而已。对侦探来说,在探索真相的途中,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感情。”
生冷到不近人情,又因为扭曲的逻辑和优格尔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唐粟在心中油然升起堂皇的信服感,不对,这样是不对的,从小被灌输的坚固价值观让少女立即驱散了胸中莫衷一是的荒唐,“抱歉,今天晚上的行动,我也不参加。”
“哦。”空落落的回答,被匆匆离去的唐粟丢弃在昏暗中,优格尔只是静静地点点头,没有做出丝毫挽留的举动。
……………………
午夜冷冷清清的校园外,只有优格尔独自一人寂寥地倚在墙头。
不太习惯,记忆里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沦落到如此形影相吊的地步。
突然,很是有种想要在嘴里塞点什么去充实那儿的冲动,可习惯性地抬起手,却不再有人会殷勤地为自己奉上茶点。
寂寞?没想到,曾经一度沦为空壳的自己,那么快就被填塞进了感情。
矮身窜进草丛,躲过校工最后一波探查的灯光,优格尔终于在约定时间到来前,等到柳生优姬的抵达。
卸去和服温婉的伪装,大红色的武士劲装,洋洋洒洒地在月色之下怒放。半掩在鞘中,绯红色太刀上凌厉的气息,更是毫不掩饰得彰显着她的觉悟,以及其下遮盖着的心焦。
“绯村正,祖传之刃,据说江户年间家祖曾仗之直面百鬼夜行。巫女殿下在临行前也加以赐福。”从不干正事的那个巫女会如此好心?稳妥起见,优格尔还是从锦囊中取出一片五千元的符咒拍在刀背上。没料到,一阵耀眼的绯色光华竟是瞬间将符咒吞没,看来优姬所言非虚。
“走吧。”不再多言,三两下攀上矮墙的豁口,优格尔稳住身形,正待向优姬伸出援手,却发现用更加利落身手越过的她,只留给自己一个飘飞的衣角,轻盈落在对面静待。不愧是武家之女,身手果然不凡。加之手中特化的利刃,想必不会拖自己太多的后腿。
穿行过空无一人的寂静校园,两人在教学楼后,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纯黑的纹付羽织下,笼着不相称的单薄,说是形销骨立也不为过,因为,透过凌乱的长发与苍白的肌肤,柳生宗莲的身子,也只余下青灰色的骨骼仍旧在执拗地支撑着。唏嘘的胡渣蔓生在两颊之上,闭合的双眸深陷在眼窝之中,憔悴的面庞不复往昔的一丝风姿,区区不到半年的光阴,似乎耗尽了少年十数载的积累,化作此刻眼前行将就木的枯槁之态。
就连喘息间的鼾声,也被掩在虫鸣之下,需是细心聆听,方能分辨一二。
“兄长!”
“先别过去!”
早有准备的优格尔牢牢压住优姬的肩膀,逼迫她按捺下心中涌荡的冲动。
相比将视线集中在兄长熟悉又陌生面容上的优姬,优格尔则更多着眼在柳生宗莲身遭的异变。
温度比常年要高上少许的今年,樱花的花期自然也缩短不少。柳生宗莲身后,校园里最年长的一棵樱花树,也应该在三天前早早地结束自己的花期。可现在,它却仍旧在夜色下挥洒着纷纷扬扬的花瓣。
这也就意味着,柳生宗莲的梦境,开始逐步波及现实——糟糕到极点的事实,委托目标的状况,可以说是病入膏肓。
行动,刻不容缓。
(每个本书中的主要角色都缺失了自己的一部分,而优格尔,是最严重的的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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