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位的眼神明显不在此间，他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在这一刻，似乎穿越了数百里的空间，抵达未知的彼岸。
感知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那位的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一丝丝浅浅的笑意。
那是讥笑。
然后，他在沙滩椅落座，端起微凉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富商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等到他把茶杯放下，赶紧前续杯。
那位忽然问道“你看没看过西方的童话故事？”
富商一怔，不好意思的回答说“小时候我家穷，不起学，不怎么认字。不过，有些很简单的故事还是看过的。”
那位轻轻点头，又问“那你看没看过《海的女儿》？”
“海的女儿？”
富商想了想，忽然很高兴的说道“是不是说那个小人鱼的？”
那位微笑。
“看过看过！我记得是说一个人鱼公主，爱了一个王子，脱去鱼尾，变成人腿，结果王子和被人结婚了，她伤心欲绝，拒绝了巫婆的建议，自己跳进大骇，变成泡沫。”
富商显然是知道这个故事的，很开心的说道“这个故事我看过好多遍，小时候还想如果有个这样的人鱼公主爱我，该有多好。”
那位笑了，问“那你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鱼吗？”
富商又是一怔，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没有吧，不是说这个世界有种深海动物，叫什么……什么儒艮，是人鱼的原型吗？还说儒艮很丑什么的。”
“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鱼。只不过，人鱼是童话故事里面的称呼。”
那位说道“人鱼真正的名称，在很久之前，被称之为鲛人。”
富商不懂“鲛人？”
“嗯，他们是创世神创造出来的海洋人类，有着人的半身，以及鱼的尾巴。只不过，鲛人生活的环境和人类大不相同，并没有多少人见过真正的人鱼。”
那位轻轻叹息一声“有传言说，人鱼在很多年前已经灭绝了，好像还是在史前的时候。”
“呃……”
富商勉强恭维道“史前的事情您都知道，您……您真厉害。”
“有些故事，时间长了，会变成传。时间再长一点，传会演变成为传说。”
那位回头再一次看了看东南方向，继续说道“传说之，人鱼的眼泪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因为，人鱼轻易不会流泪。”
富商听不太懂他的意思，讪讪说道“物以稀为贵，或许正是因为人鱼不轻易流泪，才会格外珍贵吧？”
那位轻轻摇头，说道“所谓不轻易流泪，并非不流泪，人鱼和人类一样，感动的时候会流泪，悲伤的时候也会流泪。只不过，这种眼泪不值钱，和人类的眼泪一样，微咸，却没有任何价值。”
富商问“那什么时候的眼泪才会珍贵？”
“切肤之痛，破身之苦。”
那位说道“人鱼一生之，只有两个时候流出的眼泪才是最珍贵的。”
富商还是不大懂，挠挠头，问“是说鱼尾变成腿的时候？”
“还有人鱼破除处。子之身的时候。”
那位说道“传说之，人鱼都是女性，根本没有男性人鱼。所以人鱼终其一生都是孤独的，想要解除这种孤独，必须要爱一个人类。当她和人类结合的时候，她的鱼尾才会真正的永久性的变成人腿，然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所以，切肤之痛和破身之苦，归根结底，其实只是一次。”
那位微笑说道“传说之，这个时候人鱼流下的眼泪，是世界最纯净的东西，包含着天地间最纯净的力量。”
富商又挠挠头“听着跟童话一样呢。”
那位问他“你不相信？”
富商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我该相信？”
那位笑了。
没有回答富商的这个问题，他问“你知道我相信什么？”
富商茫然摇头。
“我相信死亡。”
那位说道“因为死亡，才是永恒。”
富商还是不懂，只是继续茫然的看着那位。
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游泳池，挺身跳进去。
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丝毫反抗，他的内心里充满死亡的恐惧，却没有办法拿出半点对死亡的抗拒……
“这是永恒。”
那位站起身来，再一次看着东南方的方向，微笑说道“所以，既然你已经再一次暴露出你的灵魂气息，我一定会把死亡送到你的面前。陈北雁，做好准备去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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