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使唐大人此时再一观这扮相怪异的筱公子,想他口才不凡,心智机巧,才气不俗,便颇有些青眼,一捋胡须道:“这位公子贵姓啊?”
大人问话,又是大炎封疆大吏,朝廷从二正三品大员,皇帝亲授之重臣,普通人定然早已跪拜下去,战战兢兢行大礼,但筱羽是谁?
他一个现代人从来没有“跪”的观念,当即也只是上前一步,一抱拳道:“小民免贵姓筱名羽,见过唐大人。”
安抚使大人身后早有两个衙役吼了起来:“大胆刁民,跟大人回话,如何不下跪啊?!”
“跪?为何要跪?”筱羽惊道,“小民跪天跪地跪父母,尊圣人尊师长尊贤能,跪者,亲而哀也;却唯有尊,乃是敬而喜!
“安抚使大人尊崇圣人之道,顺应天人之法,礼贤下士,道行楷模,是而我尊大人,恭敬而心喜,
“乃是敬在外表,喜在心头。若我跪下,那便是跪而哀,这便有损大人的福缘气运。
“你两个兄台,叫我跪下,莫不是眼红唐大人福禄运势太好了么?你们是嫌大人官做的太大,还是嫌大人银子贪的、呃,叹挣的太多?你们安的什么好心?!”
“这、这……大人,属下不敢!”两个衙役立时跪了下去。
奴才就是奴才!筱羽望了他二人一眼,却见那安抚使大人面容瞬时正肃,对着筱羽抱拳一回礼道:
“如此看来,本官受了筱公子这一揖,实乃荣幸之至!嗯,敬在外,而喜在心!
“对啊,但要有心,便是意至!偏是俗世中人爱讲究这些规矩,坏了圣人的礼数!从今以后,见了本官诸位尽可随意,
“跪则免了,只怕折损本官的福缘和气运,尔等又皆是读书人,不必如此多礼了!”说罢,他环视着满场先生和学子。
众人连声应喏,不跪便不跪,你当谁想跪啊,不都是你们这帮官老爷折腾出来的么?
要是赶明儿哪个礼学家发明了见了官老爷就要躺下,估计你这唐大人是否又要叫我们都躺下去呢?
“筱公子,你早前一番话,实乃圣贤之言啊!看你年纪轻轻,见识如此非凡,出口便能成章,实在是后生可畏,英雄出少年哪!”
唐文轩再向筱羽一抱拳,筱羽哪敢承受这一省封疆大吏如此自谦之夸奖,赶忙向他还礼,正要说些谦逊之言时,又听唐文轩道: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读书人只知死读书,枉读书,却连五谷都不分,民风而不识,手不沾锄,脚不下地,
“如此才学之士,即便上了朝廷,对苍生黎民又有何嘉疏善议?做了当地父母官,对衣食父母又当如何为其布政做主!”
“如筱公子所言,读书人‘一田不平,何以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四方’,实在是我成都府公学堂先生学子们的至理苛训——”
说罢,他转身望向姚大国学一帮先生学子,“姚先生,各位督导,诸位学子,尔等可要好生思策,一日三省,莫要辜负圣人治学之本义、吾皇求贤之天心!”
“吾等教习(生员)谨遵唐大人之教诲,定不负圣人治学之道、吾皇求贤之心……”顿时,满操堂之人,黑压压一片,连声躬拜附和。
“爹,这位筱公子还提出了一则颇有见地的‘奖学-助学金’方略,每日可为学堂省下数十两银子,一月便能省下好几千两呢……”
当下,唐仪将筱羽那一套方略向父亲唐文轩详细阐述,听的唐大人频频点头,面有喜色,
“爹,你安抚使路府每年都要为公府学堂数万两的耗银所发愁,筱公子提出此方略,我看很是对路,可解你路府每年燃眉之急的……”话说间,她不时扫着筱羽。
筱羽心下一喜,唐小姐如此劝说老爹,则廖远的十两学资有望了!当下便要补充几句,却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急。
“唐大人,世妹,依小王之见,此筱公子的什么‘奖学金’方略实在是行不得!”那郡王爷冷眼一望筱羽,
“姑且不论读书人是否应当下田种地、亲自动手丰衣足食之说,仅圣人治学之地,哪容猪鸭鸡粪污秽之物玷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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