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小雪,路面上有些地方有薄薄的积雪,胡嫱尽量挑着不太有积雪的地方,一路走的很快,冻的脸和手都红红的,来到芜蔓居。
懿泽正坐在窗前看雪,乾隆为永琪之病惩治太医的事,她也听说了,料想必是太医们治的不好,才会惹乾隆发怒,她不晓得这到底是因为永琪的病不好治,还是胡嫱又从中作梗。她也不知看病的人数增加后,永琪的近况如何,却不敢去看。她追究不出胡嫱的秘密,心中很苦恼。
这两日总也下雪,懿泽就常常坐在窗前对着外面飞舞的雪花发呆。她看到胡嫱走进了院落,往她的屋子走来。
金钿也看到了,打起帘子,闷闷的问:“胡格格又过来做什么?”
胡嫱答道:“我有事求懿泽姐姐。”
说着,胡嫱走到了懿泽身边,叫了声:“姐姐。”
懿泽没有作声。
胡嫱问:“王爷病的很重,前几日有一次,几乎是到鬼门关转了一遭,整个太医院都因此受到了皇上责难,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懿泽冷冷的说:“知道又如何?”
胡嫱又问:“姐姐在乎王爷的生死吗?”
懿泽又不作声。
胡嫱看了金钿一眼,她准备说的话,其实不太适合金钿听到,可是她害怕和懿泽单独相处,所以也不敢叫金钿回避。事已至此,胡嫱也顾不得太多,就当着金钿的面跪在了懿泽身旁。
懿泽冷笑一声,问:“你该不会又是求我去看他吧?”
胡嫱摇了摇头,答道:“不是,我是想求姐姐带他走。”
金钿听了,更加感到纳闷,扭头看了胡嫱一眼。
懿泽又笑了一笑,又问:“你求我带他走,跟求我去看他,又有什么两样?左不过又是来卖弄你的眼泪和膝盖。”
胡嫱果然已经眼中含泪,摇着头,万般无奈的说:“这一次,我是真的无路可走了。太医院已经治不了王爷的病了,我想带他去南方寻访名医,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他现在连意识都常常不清楚,走出房门都很困难,又有皇族的各种规矩律例的限制,我没有能力带他走,我只能来求你。如果你再不帮他,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懿泽半信半疑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胡嫱点点头,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懿泽点点头,道:“我可以帮你,但作为答谢,你应该先回答我之前问过的问题吧?”
胡嫱喃喃而道:“姐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跟我谈条件?”
“上次我问你,你说你不能说,说了你会死。现在你让我救永琪,如果你认为永琪的命比你的命重要,你就应该赶快告诉我,我也会尽快帮你办事。如果你不能说……”懿泽半含着笑,对胡嫱说:“那我只能认为你更在乎自己的命,或者永琪并没有病危,你只是想利用我。”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好冷血……”胡嫱低下头,痛哭流涕着,眼神充满你无助,摇头叹道:“他是我的丈夫,也是你的丈夫,我想和你一起救他,你却需要和我交换条件,这是多么的可笑……”
永琪总是睡睡醒醒,这次醒来,看到只有玥鸢和卓贵在房中,并不见胡嫱,他慢慢侧过头,问:“嫱儿……嫱儿怎么不在?”
卓贵听到,跑到床边,惊喜的问:“王爷醒了?胡格格有点事,说去去就来。”
永琪又问:“这么冷的天,她……她去哪了?”
卓贵答道:“这个,她没说,奴才也不知道。”
玥鸢走到永琪身边,道:“我看胡格格去的方向,像是去芜蔓居,不过也未必,她应该没什么事需要去芜蔓居,说不定是回望雀楼看孩子们去了!”
永琪听了,想起胡嫱接连多个夜晚不敢睡觉的事,感到一阵担忧,吩咐玥鸢道:“扶我起来。”
玥鸢惊讶的问:“王爷起的来吗?”
永琪点点头,玥鸢只好慢慢的扶着永琪坐起。
谁知永琪坐起之后,竟然拿衣服、找鞋子,还有胡嫱专程为他缝制的肿腿还能穿上的裤子,全副武装穿戴起来。
卓贵不解的问:“王爷,就在屋里走几步,没必要穿戴整齐吧?”
玥鸢揣测着问:“王爷该不会是打算出去找胡格格吧?”
永琪又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床头站了起来。玥鸢和卓贵忙一左一右的扶住永琪,永琪已知肿起的右腿不能屈伸,是不能正常行走的,他只能尽量靠左腿走,然后右腿慢慢的往前挪步,一直挪到门前。
玥鸢劝道:“王爷还是别出去了吧?外面下着雪呢!你这腿本来就不太走得了路,雪天路滑,你现在还最怕受寒……”
“谁说我走不了路?我又不是瘸子!”永琪的神情很严肃,甚至是有些紧张,他先推开了玥鸢,又离开了卓贵,自己独立着慢慢往前挪了一步,打开了门。
门外的风雪猛然迎面吹来,差点把永琪吹倒,玥鸢和卓贵又赶紧来扶。
卓贵也劝道:“王爷还是算了吧!胡格格一会儿就回来了,她走的比您快,您没必要去找她!”
“她没那么快回来,我得去接她。”永琪再次推开了卓贵和玥鸢,铆足了气力,如命令一般道:“我还没到风吹就倒的地步,你们不许扶我!”
或许人的精神和力量都是可以被激发的,因为担心胡嫱会出事,所以永琪一改往常的病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哪怕就强大那么一小会儿!
在凛冽的寒风、漫天的飞雪中,瘦弱的永琪一脚踏出了门槛,脚下的积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这时地上的积雪已经比胡嫱出门时厚了不少,因为永琪走的很慢,所以每一步都踩的很实。
玥鸢看着永琪在风雪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很是惊讶,愣愣的叹道:“原来王爷真的可以走路?他不是一走就昏倒了?”
卓贵从屋里取出一把伞,撞了一下玥鸢,问:“愣着做什么?王爷不让扶,咱们得跟着啊!出事了怎么办?”
玥鸢点头,和卓贵一起跟上永琪,卓贵为永琪打着伞,玥鸢就跟在永琪身后不远的地方。
永琪走路的姿势很僵硬,步伐也很不稳,风雪吹到他的脸上、手上,甚至吹进他的衣领,裤脚。每一步,他都感到右腿通体在疼,如锥心的疼,但是他可以忍,他一直忍着,努力的往前走着。
在芜蔓居中,胡嫱淌着眼泪,对懿泽说:“姐姐看看我的眼睛,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睡觉了,最多白天困了打个盹,还怕打盹久了被你发现。如果我能回答你的问题,我怎么会一直撑着不睡?求你不要逼我,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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