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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惜.你以后一定要多來楚府走动走动.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可快闷坏了.”薛蓉为浣惜倒了杯香茗.喜笑颜开.
凉风习习.四周绿树环绕.隐蔽参天.楚府的四角亭果然是避暑消夏的好去处.不过坐在这里.浣惜总觉得别扭.
“夫人说笑了”.浣惜端起杯子.掩唇而啜.尽力隐沒起那不安忐忑的神色.直到现在.她在薛蓉面前还是十分拘谨.
浣惜浅浅一笑.道：“夫人身边奴仆成群.又有楚公子日夜陪伴.又怎么会闷呢.”
“唉”.说起这个.薛蓉唉声叹气起來.她瞄了瞄浣惜.突然眼波荡漾.用丝绢轻掩红唇.就开始微微抽泣起來.诉苦道：“浣惜.你不处在这里深苑大宅中.怎知我平日的苦恼.”
瞧着薛蓉羽睫上沾的那一星半点晶莹.也來不及分辨那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浣惜就心弦一紧.两拢柳眉蹙叫人心疼.
浣惜记得的小时候.妹妹总是调皮.喜欢在山里林里跑來跑去.可一旦摔着碰着了都会嗷嗷大哭.钻进她怀里娇嗔好一会儿才肯安静下來.然而.妹妹的每次啼哭.浣惜都会慌忙得手足无措.又怜惜不已.
“夫人要是有什么话闷在心里.就对浣惜说吧.浣惜愿意倾听.”浣惜莞尔.柔柔的笑意好似能抚平内心的伤痛.
“浣惜.你不知道”.薛蓉哽咽几声.满脸的委屈.她紧握浣惜的手掌.好像在迷境中抓住了一根寻路的拐杖.久久不肯松手.“说实话.夫君的病好了之后.我固然高兴.可或许是我容颜已衰.他如今已然不像昔日那般待我了”
“夫人别这样说.我看夫人最近又添了几件首饰.想必是楚公子送的吧.如此看來.楚公子还是待夫人不薄的”.浣惜心细如尘.可她也清楚.男人送女人珠宝首饰可能是朝思暮想.也可能是心血來潮的作为.
而对于女人來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色衰而爱弛.
“唉.说到底夫君最疼爱的还是莹莹妹妹.这几日都一直陪在妹妹身旁.不过也是.妹妹为楚家延续了香火.夫君怎能对妹妹不好呢”
薛蓉对着空杯.自说自道了起來.听得浣惜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又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薛蓉才叫人把浣惜送回去.只是这茶喝得薛蓉满腹酸涩.亭中的清风也吹得她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白芷为薛蓉取來披风.盖住那断岩般削瘦高耸的双肩.
“夫人.您为何要让那个风尘女子到府上來.难道您忘了有段时间姑爷在天香阁时常夜不归宿.就是为了她吗.”方才俩人聊天时.白芷虽站得远远的.可还能偶尔窥见她们亲昵的举动.对此实在难以理解.
“白芷.你懂什么.”薛蓉刮了她一眼.
开始这丫头上茶的时候就对浣惜有不恭的举动.叱骂了她几句.她还怏怏不乐地走开了.
薛蓉凝视着湖水边那随风摇曳的柳条.一时间失了神.只见那绿影婆娑.妖娆妩媚.好似浣惜的袅袅细腰.薛蓉又斟了杯茶.一边轻啜.一边窃语.
“浣惜.我的好姐姐啊.说不定你真能帮上我一把”
炎阳炙人.薛蓉再坐了一会儿.已是香汗涔涔.于是她和白芷便辟了条蹊径.想接着荫蔽绕回别院.孰知在一荷花池边撞上了莫莹莹.
烈日当空.铄石流金.
这莫莹莹倒不躲不避.更饶有兴致地把玉足浸入清凉的池水中.时不时划起几道腾空飞窜的水花.只见那薄衣透肤.玉颈生香.加上大老远的便听见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更叫人浮想联翩.
这顶着大太阳.香汗淋漓的.恐怕是为了蛰伏某人.
“哟.妹妹.在这玩水呢.”薛蓉瞧那小狐媚子已经热得面红耳赤.火烧火燎.便悠悠地荡着莲花小步过去.轻晃丝扇.嘲讽道：“妹妹穿得这样凉薄.酥胸半露的.也不怕被家丁什么的看着.”
“哼.”莫莹莹撇嘴瞪了她一眼.玉足一蹭.在澄碧的池水中激起几道波浪.震得莲叶颤颤.
“姐姐你都这把年纪了.我这种夏日戏水的乐趣.姐姐又如何懂得.我看姐姐一天到晚把自个儿包裹得这么严严实实的.难道就不怕把自己闷坏吗.”莫莹莹口无遮拦.讥笑完粉颊一扭.继续踢她的水.
眼下就只有她和一名贴身侍女呆在池边.主仆俩心高气傲都得很.那白净的丫鬟也刮了薛蓉一眼.嗤嗤捂住嘴窃笑.这薛夫人容颜已衰.跟自个儿主子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什么好嘚瑟的.
“死丫头.你.”白芷见状.冲上去就想给那丫鬟一个耳光.却被薛蓉拦住了.
“妹妹说得是呢”.薛蓉一声哀叹.眸子那抹黯然涌动的涟漪不知是扼腕.还是幽怨.她瞧着莫莹莹那张粉妆玉琢的小脸.冷笑道：“只是妹妹别忘了.大家都是女人.女人都有老的一天.真到了那一天.只怕妹妹就算在这荷池边踢上一整天的水.也不会有人來问津的”.
“是呢是呢姐姐说得确实不错.”.莫莹莹媚眼一刮.被薛蓉这么冷嘲热讽.她倒出人意料的笃定.
莫莹莹压低袅袅细腰.玉手往静水上一划.池面上如花似玉的容貌便化为破碎的涟漪.朝不远处的菡萏荡去.
“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只是.姐姐别忘了.我还有麟儿.麟儿是楚家唯一的孩子.想來即使他日我这个母亲容颜再衰老.麟儿待我也不会变的”
这话.恰好说道薛蓉痛处.
这些年來.她吃再多的补药.也弥补不了早年的亏虚.这一生恐怕子嗣无望.
“夫人.您怎么了.”
见薛蓉突然脸色煞白.眼神迷离.摇摇欲坠.白芷一把扶住了她.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有晕厥之象了.
烈日当空.池面上刮來的风都带有一股烫人的热气.
突然.只听“噗通”一声.一抹削瘦的身影掉入了荷池中.翩若惊鸿.柔若无骨.让人乍看还以为是猛风把一段素色的丝绸吹落池中.
“夫人.夫人.”
白芷惊叫.双手颤抖不已.她就不明白了.刚才她不是明明紧扶住她家主子的吗.怎么这一不留神.人就从她手中滑走.坠入水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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