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斗大喜过望,大声喊叫着“云倩——,云倩——!我来也——!”便从二楼走廊飞奔而出……
……
“墨斗——!墨斗——!”
有个女的在喊我,但不是云倩的声音。杨墨斗睁开眼睛,却看见隔壁杨翠英站在他床边,赶忙来个仰卧起坐,顺手扯过被单盖住只穿短裤的下身,责问她:“你怎么到这儿来?”
“哎哟哟,还问我怎么到这儿来呢,倒要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关门睡觉,还在这里大喊大叫的?什么‘云且’、‘云怯’的,什么‘我来也——’,嗨哟,那叫得整个良种场都听得见,”杨翠英摇着蒲扇,扭摆着蜂腰,“我以为你怎么呐,过来一看,外间门没关,就进来了,你在床上手舞足蹈的,怕你梦魇醒不过来,叫了好久,——你倒好,还怪人家来了。”
杨翠英的目光掠过杨墨斗的脸,继而掠过他的下身。
“哦,我的门没上保险,风吹开了?”杨墨斗狐疑道,急忙往窗外看。
“门如果有关的话,我怎么进来?”杨翠英委屈地辩解道。
窗外阴暗得很,风吹打着窗户砰砰响。
“几点了?是不是晚上了?”杨墨斗问道,发觉自己还光着上身,难为情地又说道:“刚才,做梦了……不好意思!”
杨墨斗本以为这样说后杨翠英要走了,不曾想她的目光贪婪地盯在他的胸脯看,有口无心的问:“梦什么哪?梦哪个美女了?——都快五点了。”
他赶忙否定道:“没有美女。——对了,你饺子包得怎么样呐?”
她“哦”了一声好像记起什么似的急忙走了,跨出门槛时候不忘回眸一笑,甜甜地说道:“都包好了。——你五十个够不够?”
“不要那么多吧?”杨墨斗心中没有个准数。
“你个子这么大,要的,”杨翠英边往外走边说道。
杨墨斗为自己午睡前没反锁上外间的门导致这难堪的结果而懊悔不跌,继而又为杨翠英今天仿佛变成另个人似的而不解。
杨墨斗觉得自己浑身燥热,便下楼去透透风。
毕竟是酷夏时节,台风天气只能挫其一丝锋芒,晒谷场那棵大樟树上的知了依旧高歌,场长黄宗耀家那头黑母狗趴在树下吊着长长红红的舌头在喘气。
此时,天如锅底黑沉沉的,空气仿佛凝固似的,没有一丝的风。场部寂静无声。
“这是台风要来的迹象啊!”他腹语道。
那条黑母狗见杨墨斗走近它,只是懒懒地摇了摇尾巴,然而这却让杨墨斗不自觉地联想起了杨翠英扇着蒲扇走路的样子——摇着扭着的样子,随之而来的是脑海里出现她颤动的胸脯……
“洪水猛兽啊!”,杨墨斗使劲甩了甩头,想把脑海里的杨翠英的甩掉,但甩掉只是暂时的,没-会儿功夫,她站在他床前的情境又跑到他的脑海里来了,真是越赶它越来,挥之不去!
杨翠英的老公方斌华偷渡去美国已快两年了,至于他为何偷渡去,人们并不十分了解。
杨墨斗莫名其妙地回忆起方斌华往日夫妻的事:每到他们缠绵时候,他们的床铺有节奏的振动声和着杨翠英的压抑的叫喊声,透过木板的隔墙,声声钻入他的耳道,撕扯他的灵魂……
如此美满的生活,方斌华和杨翠英俩夫妇却选择了放弃。方斌华舍去娇艳的少妻和幼小的可爱女儿,冒着生命危险只身偷渡去美国;而杨翠英却独守空门。
对他们选择天各一方的生活,杨墨斗至今仍无法理解。
尤其在晚上,当杨翠英独自在她宿舍度来度去的脚步声透过木板隔墙传到他的耳鼓的时候;毎毎她的叹息声扰乱他的读书的时候,他都会合上书本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人,究竟为了什么而生活?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永远不会满足已有的!”,这是方斌华偷渡前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难道这就是他偷渡的理由?难道人在世间活着,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颗心?难道那颗心是个无底洞?
杨墨斗坐在大樟树下,思绪纷乱。
偶尔举目仰望二楼宿舍,见杨翠英走到她的门口往他这下面看后悄然转身又回屋里,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觉得方斌华太狠心而杨翠英既愚蠢又可怜。
想着她可怜,杨墨斗更觉自己可怜,都二十五岁了女朋友在哪里还不知道,还是光棍一条,不禁有点伤感起来。
突然,风如排山倒海般迅即而来,一时晒谷场上粉尘、杂碎如白帘兀立翻卷,几人合抱不拢的大樟树也大幅度地摇摆,发出“呼——呼”的怒吼声,对面办公楼也次第传来窗门的“乒、嘭”声,知了早已销声,那只黑母狗也已卧在屋檐下……
“墨斗——!台风来了,快上来——”杨翠英扯着嗓门急促地喊,“雨,马上也来了!”
昏天黑地,狂风肆虏,大自然太可怕了!
杨墨斗快速奔跑,站在二楼走廊上的杨翠英笑得很甜,他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今晚将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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