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简单的三个字,字字泣血。
往事如烟,曾经的回忆一点点的在她的心中浮现,这个问题,这简单的三个字,已经在她的心中埋藏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这一千年来,她一直在等待,等待能够再与他相遇,一千年前,神魔大战之后,轩辕神将寰宇未能完成与她的承诺,而是独自去承担了一切,让神器护佑着她回到了人间,当时,神器向着四方世界飞去,唯独有昆仑镜化出了结界,将她保护在里面,一直带到了冰渊深处,然后足足沉睡了百年,或许是当时的轩辕神将以为她对他的执念或许会在这百年的沉睡中慢慢的淡化,但是他没有料到这份执念已经在她的内心深处扎根,无论怎样都是淡化不了的。
她知道,在她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寰宇望着她充满温情的目光。寰宇凝视着她许久,嘴角边,终于也是露出了那一丝,带着淡淡血的,微笑。
是欢乐么?是痛楚么?还是无尽的绝望?
不,都不是......
这一千年来忆梦从来都没有绝望过,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在等待,一生的痛,千年的等待,只为着与他再次相遇的那一刻。
然而时光流转,她足足等待了千年却终究不见他的轮回,神界曾派出天兵寻找神器,同时也为了缉拿她,但是终究是未能寻到,皆是败兴而归,直到忆梦有了能力,她能够前往神界,寻找他的灵魂,她知道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他定是被打入轮回了,那时候她上天入地,只为找到他的残魂,就连多次闯入魔界,也是为此,然而却终究无果。
时光如流,一切都化为尘烟了。
所有的当事人都已经沉睡在地底,或者转入轮回,后代为他们守护着那些泛黄的传说往事,为什么却不见他的踪影,忆梦不明白,他也不愿意放弃,或许是天见可怜,终于他等到了,就在十五年前,昆仑镜异动的时候,他知道他回来了,然后她找到了刚刚出生她他,却没想到面对她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几乎辨认不出来的灵魂,尽管刚刚出生的他那双灵动的眼睛里面倒影的尽是她的影子,可她知道,他再也不是他了,忆梦失魂落魄的坐在天缘的身边,双手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怔怔的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庞许久。
她是想过要放弃的,但是直到今日,她再一次面对着她的时候,她知道,所谓的放弃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一千年,那么多年了,这个魂牵梦萦的面庞,一直以来都在她的心中深深的埋藏着,这一千年,她一直孤独的走着这一条路,如今,她终于又看到他了。
千年之后,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孤独,自己所有的感情,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冷若冰霜,然而对自己之于他的感情,她不曾吐露分毫,却不料如今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一切早已无所遁形。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中的感情汹涌而来,泪水夺眶而出,竟然是啜泣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头顶的天突然间变了,乌云开始遮蔽天空,闪电一次又一次的撕裂云层,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在电光中浮现,每一次闪电映照出他的脸时,忆梦的眼神就会无声的变化——只是短短的一刹那,却已经不知道流转了多少个年头。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把你忘记,”已近黄昏,她的泪一滴滴落下,悄无声息的被吸入了泥土中——就在那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她的脸庞上出现了一抹温柔,就如水纹一掠而过。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我们注定情系于此。”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走下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舌尖放在了牙齿之间,用力一咬。
一道狂风忽然平地卷起,将她束好的长发瞬间吹散,猎猎的狂风里,忆梦的身体前倾,将眼前近在咫尺的天缘紧紧拥入怀中,在狂风里念动了咒语,那嘴角殷红的血迹,在电光下显得异常妖异美丽。
一道疾风卷过,天缘上身的衣衫尽数爆裂开来,他身上那被刚刚种下的天魔之印的诡异符咒像是突然间失去了压制,再一次浮现了出来,甚至于比之前刚刚种下的时候更加剧烈,似乎是忆梦激发了她的爆发。
昆仑镜在他们身边流转不停,形成的结界也不知比刚刚盛了多少倍,似乎是感受到天缘身上那股邪恶的气息,也开始自主压制。
忆梦的双瞳变得异常妖艳,没人知道她此时在做着什么,她双手掐诀,如羊脂玉一般的双手掌心端端正正的出现了两个血色的古体大字——“噬血”。
她颤栗的伸出手在,在天缘的胸口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只见那两个字顿时化作道道血光在天缘的身体上游走,将那些还在继续蔓延的诡异符文拦腰斩断,天缘苍白的脸庞恢复了一些血色,而反观忆梦的脸庞却变得苍白细腻,似乎是耗费了太多的灵力。
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个名为噬血的封印,有着多么可怕的后果,一旦天缘身上的魔印爆发,那么将会对忆梦造成巨大的反噬,但是忆梦似乎不顾及这些,单手一招,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昆仑镜瞬间缩小,回到她的手中,她将昆仑镜紧紧贴在天缘的胸口,将之作为噬血封印的阵眼,然后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将昆仑镜的灵光尽数敛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镜子一样。
其实她是有想过或许是自己再努力一点,再稍微坚持一下,就可以把他带回来了,然而事实是,这一切都不能如她所愿,魔界两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天魔之印的出现让她几近崩溃,仅仅是一个噬血封印,便是将她的灵力削弱了很多,又怎么可能完成她想做的事——重新召唤三魂七魄,注入灵台,逆转阴阳。
忆梦自嘲的笑了笑,那悲痛的表情让人看得生怜,不过终究是她选择了放弃,继续走完他们注定的宿命。
如今所有的步骤都已经完成了,然而忆梦很清楚,这样的封印也仅仅只能压制,天魔之印,能够作为魔界的禁忌,其可怕诡异之处自然不只如此,如今若是要根除,只能依靠天缘自身,除了本身的毅力还有这嗜血封印之外,还需要有至纯至阳的功法与之相匹配,或许才可以根除,但是忆梦开始担忧了,自己是女子,所修习的功法偏向于阴性,也就是说,靠她自己,是万万不能来教导如今的天缘的。
忆梦兀自担忧,天空中终于飘下了雨,似是能够体会到她的心情。
她沉默了,时间一分分的流逝,这次的沉默比任何时候都还要长,尽管自己暂且压制了天魔之印,但是之后天缘又怎么可能复原,就算是复原了,有着天魔之印的他,一旦封印失效,那时候的他还会是他吗?
忆梦抬头,昆仑山耸立在风雨之中,朦胧神秘,然后忆梦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眼神神秘又莫测,脸上有些许释然。
“昆仑术法,属性至刚至阳,能役使诸天神力。若是能够与嗜血封印互相印证,取长补短,必能够将这天魔之印给完全压制下去!”
忆梦长叹一声,收回目光,落到天缘的身上,眼神复杂,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雨势渐大,但是似乎根本淋不到他们的头脸。她心中忽地一紧,当年她曾与昆仑掌门无休有过一面之缘,当然,那也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当时自己与魔尊六道冲突,昆仑山这边也曾有人正好对魔界宣战,那时候昆仑掌门还不是如今的无休,而是他的师父渡厄,也就是当时,因六道的强盛,自己不不敌,昆仑掌门渡厄也在那场大战中换取了六道的夫人媚娘还有女儿夜姬的性命而丧生,当时昆仑山被逼至绝境,自己曾出手解救他们于危难之际,说起来昆仑山也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昆仑山向来收徒严谨,不知我这样贸然前去,他们会不会收下天缘,况且还有天魔之印,”忆梦眉头紧皱,心乱如麻,虽然她自己修为道行极高,但一来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教授天缘的,二来担忧昆仑山规矩,怕是容不下天缘,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无休不愿意,我便硬要他收下。”
忆梦眼神坚定,为了他,她连噬血封印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跟昆仑结怨呢,她仰望苍穹中屹立的昆仑山,半晌,才慢慢收回目光。
天空中闪电再次划破苍穹,然后紧接着一道比之闪电更为明亮的白色光束向着那充满了神秘气息的修炼福地,昆仑山飞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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