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总在不断地做梦,也许是因为近來的事情太多,一件又一件,接连而來的梦连接着现实,醒來之时却是一片迷茫,
忘却了所有,徒留梦中的悲伤,
“做梦了吗,”耳旁响起淮南低沉的声音,我低下头看着他,点点头,“也许……有不好的事……”
淮南的话音刚落我便听见急切地脚步声,接踵而來的是关岭的呼喊声:“公主,她找你,”
心头仿佛落了一块大石,我掀开被子穿好鞋,后头的淮南已将我的外衣披在身上,我只顺势穿上,出了门见到关岭的眼红红的,我一下便知道了所有,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四更了,启明星还未落下,
“南歌……”我轻声地呼喊着她,她艰难地睁开眼,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我坐到床畔,她将手伸了出來,我急忙抓住她的手:“不要……不要丢下我……”
她微微地笑着,却是一言不发,她挣了挣手,仿佛要挣脱我手的束缚,
她的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呼吸越來越急促,之后便逐渐变得轻缓了,“淮南……淮南,救救她,你说过的,七天,你说过的,”
沒有人应我,我只看着她的眼渐渐失去光彩,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算我想握住她的手也只能用尽我全身的力气,
可就算用尽我全身的温度又能如何,我丝毫也不能阻止她的身子渐渐变得冰冷,一点也不能阻止她在我眼前死去的过程,
我恨死我自己了,
我分明知道她的生命在流逝,分明看到了她生命的尽头,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从我的生命中离开,
我的一生失去了太多的人,从前我说我不在乎,可心头却浮泛着他们逝去的现状,因为南歌的离去,所有的一切都涌上心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依无靠的日子,那个只有哀伤和使命的过往,
我的生命,本就是如此的,从踏上这个凡世的第一天,从我开始呼吸第一口气息的时候,不就应该只有使命吗,为什么要让我懂得情感,为什么要将这么美好的什么留在我的身旁,又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地将他们从我的生命剥离,
“你不是说七天吗,为什么,你在骗我,你从來都在骗我,”我起身,紧紧地盯着淮南,心头的愤怒与哀伤掩盖了我的理智,“你为什么不救她,就因为你的私心所以你希望她死对不对,你的心里希望我只在乎你一个,所以你就那么狠心,”
他沒有说话,我红着眼,像怒极的小兽,关岭只缓缓从我的身旁掠过,我的目光随着他而动,我看着他轻轻地抚上南歌的脸,而后又亲吻她的脸,便守在她的身旁,呆呆地看着她,
我心头一阵心酸,一下子从淮南的身旁掠过,重重地撞击了他的肩膀,从安静地军营跑过,风声像轻轻的呜咽,眼光所及之处皆是拭泪的士兵,黑暗中,我瞧清了他们悲伤的脸,
这个世间,那么多的悲伤,我又该如何拯救他们,不,我该如何拯救自己,
來到这条熟悉的小溪旁,父亲告诉我,风和水会告诉我一切答案,可是如今风在哭泣,水在悲伤,一个转眼便将我淹沒,
我脱下鞋袜,赤脚踩在石滩上,柔软的脚底碰上尖锐的石块,这钻心的疼痛竟是缓解不了我的哀伤,
南歌……南歌……
终是我将你带了出來,终是我累了你,如果……如果……如果生命可以有如果……
不,生命沒有如果……
那只渐渐冰冷的手,像母后,像父亲……我竟是又一次回到了最悲伤的回忆中去了,淮南说得对,是我多了几分情,人在这凡尘中,心如何能够变得不柔软,
我不知道,也许我这一辈子沒有机会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我只愣愣地看着暖阳升起,思维像停滞一般,脑袋如何都转不动,
不知不觉便踩过布满黑石的石滩,清晨的水总是有几分冰冷,从脚底升腾而起的清凉缓解了我心头的炙热,我下意识地往更深的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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