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父亲落寞的眼神,李永青也很心痛,父亲其实不是适合干这行,他的心太软了,思想也很理想化,这是致命的,所以他自己做的事,一般都不会和父亲说,就是怕影响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可最后还是影响了。
李永青摇了摇脑袋,把这些念头驱赶出去,走到候宇他们几个人身前:“咋地!兴致不高啊!候叔,您以后可是独挡一面的,现在这种情绪以后可不能有,因为它会影响您整个团队的。”
候宇张了张嘴,可还是没说出来,李永青也只是一笑,冲着那六个少年说道:“他们那些训练,你们用不上,但你们战斗比他们残酷,一不留神小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候宇这时就明白过来了,对着他们说道:“走,咱们去做些简单的训练,我保证是你们没学到过的。”
纳景慧像似丢了魂似的,无论是谁过来审他,都是一言不发,只是呆坐在那里,让他做什么就什么,就是不说话,弄得警察局里的人都没脾气。而小五在老林的帮助下,当天就从警察局出来了。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把栾胖子的饭馆给砸了,并威胁栾胖子滚出北平城,不走就弄死他。第二件事就把宝瑞祥的陈老板给打了,就是因为他给纳景慧过年放假休息,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饭馆里打起来,甚至是错手打死了人。
本来他还想收拾下纳景慧的车行,可一去有了解车行的混混就跟他说:“这孙老头以前是天津卫有名的混混,虽然后来折了,但毕竟都是混街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们先礼后兵。”
小五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得先占着理了,刚想去派人去,没想到他把兄弟高振玉就找上门来:“五弟,怎么着?听说你去找孙哲这老家伙去。”
小五一愣,冲着高振玉说道:“啊!大哥,莫非你认识他?”
高振玉低头叹气道:“唉!你大哥这次算是栽了,就栽到这老家伙手里。”然后他就把他是怎么输给孙哲的经过,和小五说了一遍。
高振玉为什么这了解孙哲呢,原来高的父亲就栽到他的手里,上次他去找孙哲的麻烦,大部分原因是想给父亲报仇,但没想到吆喝叫卖,各干一行。孙哲是靠这行门手艺吃饭的人,既然算在三百六十行里,那么在混混儿这个群里,他理应就是状元。天津的混混儿讲究‘花鞋大辫子,一走一趔趄’,辫子既粗且松,有的每股中还插茉莉花儿一朵、额贴太阳膏、行路时一只手伸入大褂的纽襻下、半提衣襟、一瘸一拐、表示自己身经百战、曾伤筋动骨、落得残疾。
到孙哲这儿时,天津卫混混儿规矩已成形,各有各的帮派,打架动刀子的固然有,可孙哲瞧不起这样的,他有自己的方式――文打。就是选出个混混儿,身上不带家伙什,单身到对方的地盘上叫板,说白了就是去挨揍,你不打都不好使,若是不打,他就当你是不敢打,先从你的祖宗十八代问起,再向五服之内蔓延,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总之,把你骂得火冒三丈非揍他不可,他就算达到目的了。他呢,把脑袋一抱,两腿夹护住裆部,曲膝弓背侧躺在地上,拳打脚踢、乱棍齐下,连哼都不带哼一声的。这半边身子打烂了,他一翻身又把另一半边让出来给你打,越打得血肉模糊,人家越是神彩飞扬、神色越发安详,仿佛是酒足饭饱之后,让人通体来个按摩一样,嘴里还连声喊着:“舒服。”
他的意思很明显,有能耐你就打死我。毕竟是人命官司,把人死也不是个事儿。要是不敢,那好,说明你小子‘服了’,认栽吧!摆席赔礼不说,往后不管在哪儿碰上了,就得鞠躬叫声‘爷’。车行老板孙哲的身子骨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他今年五十八岁,这辈子统共挨过多少次揍,他自己是记不清了。反正是两边的肋骨没一根儿好的,从脸蛋到屁股蛋伤疤排列得密密麻麻。
纵观百业,在哪行混饭吃都得有手艺,孙哲的手艺就是能扛揍,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北平城的叫花子是个人都会来套‘莲花落’、‘
数来宝’什么的,可京油子却说不过卫嘴子,要是叫起真儿来,天津快板比‘莲花落’、‘数来宝’更贫。孙哲的天津快板完全是挨揍时即兴创作,打得越狠他越有灵感,挨一拳口吐莲花,再挨一脚妙语连珠,这事儿怪了,若是不挨揍他一句也说不出来,还真有点儿贱骨头。
天津卫是什么地界?水陆通衢、五类杂处之地,在这儿能混出点儿名来可不容易,孙哲愣是在混混儿群里成了名,人称孙二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孙哲在天津卫和大名鼎鼎的‘海盐帮’叫板,照例是一抱脑袋、一夹裆侧躺下去,只当自己是个沙土袋,任打任踹您随便。‘海盐帮’的帮主绰号人称‘入海龙’,是个心毒手狠的角色。
那几天‘入海龙’正浑身叫劲手痒痒,见有人躺在这儿让你打,那就对不起了,不打白不打,他先是运足了气照着孙哲的软肋给了一脚,这一脚踢断两根肋骨,孙哲面不改色大叫道:“舒坦,真他妈的舒坦,再来两下。。。”
‘入海龙’又是一脚,孙哲却即兴创作起天津快板来:“爷住天津卫呀。。。”
“嗵!”“嗵!”又是几脚。
“是嘛也学不会。。。”孙哲接着说。
又是一阵雨点儿般的拳脚。
“学会了艹你妈呀,是专和你妈睡。。。”
‘入海龙’是个大孝子,最忌讳有人骂他娘,于是火冒三丈,指挥手下人把孙哲往死里打。孙哲神态自若地挨着一下一下的重击,照样念着天津快板,污言秽语一句跟着一句,抑扬顿挫,合辙押韵。‘入海龙’家族里的女性长辈挨着个儿让他X了一遍,最后骂得入海龙汗都下来了。他算看出来了,眼前只有两条道儿好走,要么打死他算了;要么自己认栽。要说打死他,入海龙倒也没什么下不去手的,问题是一旦出了人命,他在地面儿上未必罩得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抛下多年积蓄的家当远走他乡,可话又说回来了,为这么一个泼皮值当吗?
你要是不打死他,任他把十八代先人都艹一遍,往后还怎么在天津卫混?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时的孙哲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灶王爷贴在腿肚子上——脚一抬、全家上路。他怕什么?这条贱命不值钱,打死就算了,打不死您就拿钱来摆平吧,钱到手了还要当你的爷。最后入海龙很明智地选择了认栽,让出地盘,赔了一大笔钱又叫了声爷了事。
小五听完了这事,嘬着牙花子愣了半天,才和高振玉说道:“这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看来是莽撞不得啊!”高振玉点头表示同意。
让李永青一弄,结果就是大伙都没过好这个年,徐氏过后也是把他一顿教训,把一个好好的年作得七零八碎,李永青只是呵呵笑着点头应是。可大伙却把他那顿教训认真执行下去了,所以每个人都很忙。
高林万万没想到,他的新联络员竟是他见过一面的赵倩茹,见面地点是地坛公园庙门。高林刚刚赶到,就见对面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美的姑娘,她穿着一件朴素的月白色短袖旗袍,略带卷曲的长发垂在脑后,额头的刘海上别着一个象牙色的发卡,手拿当天的北平日报,露出‘北平日报’四字,报纸上还别着管钢笔。
高林一眼就认出她,这是那个为募捐的女学生。赵倩茹见过高林的照片,看到他就向他走过去,两人对了暗号后,姑娘像老熟人一样向他伸出手,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叫赵倩茹,今后就是你表妹了,有什么不到之处,哥哥你还要多担待哟。”
高林很少有机会和年轻女性打交道,特别是如此美貌的姑娘,心中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他握住赵倩茹的手,所问非所答地轻声道:“我见过你,还记得吗?”
赵倩茹嫣然一笑:“对不起,我得了失忆症,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你也应该如此,关键是以后我们该如何相处,我说得对吗?”
高林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哦,对不起,我一时忘了纪律,咱们说正事吧,请传达上级指示。”
赵倩茹漫不经心地望着四周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上级,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潜伏,暂时不会有任何任务。”
高林沉吟了一下说:“好吧,那我以后如何联系你呢?”
赵倩茹提醒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到时你就知道了。”
高林只能无奈地同意。
赵倩茹说:“那好,咱们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一步。”
高林鼓足勇气说:“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我还可以约你吗?”
赵倩茹笑了:“不行,我们都要遵守组织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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