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字军的护送下,谢安忆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教会。熟练使用圣光术的牧师跟一些活跃在魔法界的使用现代医学的医师早已在这里整装待命。见到伤员送过来,他们立马开始了抢救。受伤最重的林晓若蒋雪晴跟亚历山大被优先接到病房里,在苏若的强烈要求下,医治林晓若蒋雪晴的医护人员全都换成了女性,而谢安忆脑洞大开联想到苏若跟林南的故事,心想这个掌门大人当初跟人家私定终身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矜持。
但是他脑洞虽然开得大,却完全不敢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就算苏若允许他进去看两个女孩子被治疗的过程,那群修女祭祀也肯定不允许他进去。于是他选择安静的做一个美男子,跟李想两个人往教堂的大门口台阶上一坐,头上的飞檐遮住了雨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这里是落基山脉脚下的一个小镇,平时想必也不怎么热闹,更何况十字军进驻的时候肯定驱散过居民了,所以现在教堂外的小径上连半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倒也让他们觉得是悠闲自在。谢安忆视力不好,刚刚的战斗中眼镜也已经不知道遗落在了哪里,现在跟瞎子也没什么两样,所以他也没有兴致勃勃的到处乱看,疲惫的他无意识的摆弄着从身旁拔下来的一棵草,随后像是每一个经历了无数疲惫的人一样,跑到不用淋雨的教堂大堂里睡着了。
远处的森林里,卡特琳娜遥遥望着谢安忆睡去,终于转身离开,回到了那个原本就属于她的世界。旧世界的大门已经被打开,无论如何,自己的族人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她会将对于未来的路的抉择交给她的族人自己——或者说交给她一直十分信任的父亲——反正之后的事情,已经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了。至于黑暗世界跟魔法界以后可能会有的博弈,也都交给这群身处高层的人们去做好了。从写字楼事件到这次事件,卡特琳娜看清楚了一件事,虚妄的野心很容易就会摧毁一切,即使是麻木不仁的人看到这些都会有所触动,更何况她一直是以黑暗世界第二接班人的身份在被培养的呢?因为种族问题而导致的由来已久的纷争因为这次本源之地的开启变得有意思了起来,至少那些在地球上没有归属感的族人可以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选择回到故乡——其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包括重新寻找链接两个世界的通道,以及如何确保这个通道的安全性,不让那个世界的军队再次带来战争——哦对了,还要加紧时间去针对自己的叔叔,因为他如果也得到了相同的消息的话,百分之八百会发起战争。
因为周围有十字军的关系,她不能再次过来跟这些其实已经是朋友的“陌生人”告别,所以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她也必须启程了。这次擅自行动,回去之后定然会受到父王的责罚,不过跟整个世界相比,这也是十分无所谓的事情了。
谢安忆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空中星光点点但并不耀眼,周围的山脉更是万籁俱寂。不过教堂依旧十分忙碌,人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有些被十字军搜索到的受了伤没有跑远的康奈利家的私兵被封印了回路带回了这里,关押在一个小房间里,不停的有人进去审问,在得到了一点消息之后又出来记录——那里面实在太挤了,连放一张桌子的空余位置都没有。
疲惫感在他彻底放松之后袭来,简直就像是铺天盖地的海啸。他有些迷迷糊糊,刚想倒头就睡,就觉得背后被人轻轻踢了两脚。
“有个熟人来了,要不要去见见。”奥丁换了一身不知从哪里扒拉来的修道士长袍,但是这件袍子明显偏小,所以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奇怪。谢安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也没问是哪个熟人来了,就颠儿颠的跟着奥丁走。
两人走到了教堂的顶楼。在过道的最那端,两个魁梧的十字军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前,仿佛两个门神。那扇门是打开的,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摇曳着明亮的烛火。谢安忆贱声贱气的说道:“教皇应该拨点经费给这里装电灯的,我看他的穿着肯定不缺钱。”
奥丁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深以为然——也不知道他是对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话表示赞同——同时带头走进了房间,谢安忆从门边转过去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老人的背影——教皇正亲自坐在桌前审问着一个人,而当谢安忆看清那人的脸的时候,才知道奥丁嘴里的熟人是谁。
康奈利家族专门负责经济那一块的老头子,曾经被林晓若一枪吓尿过、也是被自己在阿瓦隆羞辱过的贵族,精明的老杰克。
谢安忆跟这人不熟,甚至有些反感,但是说起来确实是认识。两人对视一眼,老杰克就把头低了下去。而奥丁却拍了拍教皇的肩膀:“审问出什么了?”
“他只是个办事的,对于魔法方面确实不太懂。”教皇叹了口气,“但是他也是活下来的最接近核心事件的人了,如果从他嘴里都问不出什么的话,我们的线索也就已经断了。”
教皇的语气有些沉重,而奥丁却没什么苦闷的表情,他嘻嘻一笑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悠然自得的翘了一个二郎腿:“问不出来的话,就全部交给协会负责不就好了。咱们抽空出去喝一杯。”
“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闲吗?”教皇嘴上跟奥丁对话,眼睛却直视老杰克,神圣的威压在他身边翻涌,谢安忆都觉得有些压抑:“再问你一次,这次事件你只是负责一个前期探路并且拓印阵法的事情吗?”
老杰克的声音里面是有恐惧的,谢安忆能听得出来那种来自他心底的颤抖,但是同样的,谢安忆也能稍微感觉到一点这个老人的视死如归的气魄——他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其实并不是勇敢,只是自己的家族破灭并且成为了千古罪人,那么他自己就算活下来,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保守估计是在牢房里度过余生,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些没见过大世面又贪生怕死的人来说是没什么好抗争的,但是对于老杰克这种已经见识过这么多厉害东西,甚至对于杜兰特的大阵都稍有耳闻的人来说,他觉得自己原本离胜利只有半步之遥,但是现在却被迫成了这样可怜的阶下囚,所以他对这种生活必然会有万般的痛苦与不甘。同时他怯懦的个性又导致他害怕死去,这种挣扎会让他越陷越深,然后就成了现在的状态。
“我真的不知道再多的东西了。我只是一个办事的,也可以说是家族的内部人员,但是我没有那个权限接触到这种核心部分。你问再多次,我也只是这句话。”
“只要这句话就可以了。”奥丁回答了老杰克,教皇似乎有心事,在座位上沉默不语,任由奥丁安排,“准备明天将他移交给执行部吧,他们的手段多。”
“恐吓我?”老杰克嘿嘿怪笑,“你以为现在还是在阿瓦隆的时候?”
奥丁抖着自己的二郎腿:“我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你给我记住了。这不是恐吓不恐吓,你现在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了,我恐吓你也没有任何意义。希望你能在剩下的日子里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如果你认为你所做的是值得骄傲的荣耀之事,我也在此表示出对于你的尊重。而如果你觉得你曾经做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的话,我想你的人生应该在忏悔中度过。”
谢安忆终于没忍住,轻声对奥丁说道:“这种话是你说的么?你不是应该上去就给他一拳,骂一句干您吗之类的脏话,然后就拍屁股走人深藏身与名的么?”
奥丁瞪他一眼:“我偶尔深沉一下还犯法了是吗?”
谢安忆不理他,走到了桌子前面,用手指扣了扣桌子,动作像极了他当年上课偷偷看的时候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的时候班主任的样子:“喂,雪山上那件事是你带队做的?”
“是的。”老杰克抬头看他,眼睛里甚至有少年般的桀骜不驯。
回答这种桀骜的是谢安忆的巴掌,响亮的耳光将老杰克的半边脸都打得高高翘起:“我是学生会的一员,我的上司弗朗西斯在那次事件中身受重伤,这巴掌是还给你的,如果你不介意再多挨两记的话,你可以继续牛逼。”
这一巴掌将老杰克的自尊心完全摧毁,之前审讯他的十字军包括教皇都没有动他一根汗毛,即便是将他抓捕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殴打,但是谢安忆上来就是一记巴掌,让老杰克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比这群审讯他的人更加强大更有地位,但是这个巴掌告诉他,他所幻想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实现。
他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一如当初在阿瓦隆被谢安忆逼成了一条落水狗。
“各为其主,我不能说你不好,但是主动惹事,杀了人还理直气壮,你可真是个傻逼。”
谢安忆扔下这句话,离开了这间审讯室。
世界上,终究还是有许多不知悔改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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