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拳,讲究以静制动、後发制人。以自然、柔轫、沉着、安舒为主旨。通俗的说,就是保持自己的重心,设法破坏对手的平衡。但设法破坏对手的平衡,并不是主动的出击,而是利用对手出击时必然产生的不平衡,加上一点小小的推动助力,加强他的不平衡。
道理谁都会说,做起来却不容易。一些所谓名家练了十多年的太极拳,真正上场实战时,狗屁不是。
但太极拳绝非花拳绣腿。太极能克敌,却不求克敌!你不来攻,自是相安无事,你若来攻,动作之间总有破绽,便可破你!
练到深处,已不追求架势了。去形存神,随粘随脱,不拘一格。
但真正上乘的境界是忘却争胜之心,心中不生一念,无胜无败。
无欲则刚!
这是太极的境界,也是人生的境界。张三丰无愧一代超人,太极拳实已由武道入人道!当得起中国拳术中的泰山北斗。
这境界也可以说,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真正做得到的恐怕比熊猫还少,刘陵便自问做不到!
但做到心境平和还是可以。他父亲虽不是武术名家,但当他把太极拳教会刘陵后,只告诉他随便练,不必刻意追求什么。此后刘陵浸淫了十多年,反而得了些神髓,深得太极拳去形存神,四两拔千斤之要。这时用起来是想都不用想,沾手即来。
刘陵身体中正站立,两足插开比肩略宽,两足尖微外撇,两臂自然下垂,平视着两个兵马俑。
正是太极拳的预备式。
说是说,但刘陵并不按套路出牌,仍然游斗不止,再闪得几记,一个兵马俑冲近身一剑直砍,另一个从它右侧上来夹击。刘陵轻跨一步,左手迎上粘着兵马俑抓剑的手臂往后一牵,轻松闪避之间,已站到它左边,接着身形弓起,左脚虚担,两手抵着兵马俑的后腰部轻轻一送!动作甚是潇洒,却又看不出是太极拳哪个招式。
那兵马俑本就余势未竭,这时背上给刘陵加了力道,顿时就要踉跄前跌,还没跨步,脚下又被什么绊了一下,只好硬梆梆一个饿狗抢屎!
秋冬之季,北方地面甚是坚硬,那兵马俑本身又重,扑倒在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再爬起来时,手中石剑只剩下剑柄了,剑身已在地上碎成几截。它脸上兀自留下一道划痕,想是倒下去时自己用头身砸断了石剑。
可是它并不气馁,抛掉剑柄,石拳连连挥击,反而更加勇猛。配合着还有剑的兵马俑,进退有序的合击刘陵。
可惜刘陵得了势,哪肯再饶人?没了剑的兵马俑在刘陵精心伺候下,连摔了几记,全身都出现了裂痕。裂痕越来越多,终于在一摔过后,断成几截瘫倒在地。
解决了一个,刘陵忍不住心中一喜,偏偏在这时候传来平子的大吼:“啊!”
心里一乱之际,石剑已来。刘陵险险避开,再伸手一挡一带,带开了兵马俑踢来的一脚。可是那兵马俑石头做的脚力道奇重,刘陵腕骨被踢得发出怪异的轻响,顿时痛入骨髓。
刘陵忍着奇痛连退几步,大喝道:“坚持一下!”
手还是奇痛无比,但刘陵已平心静气,不再去想伤痛和其他事,一番辛苦后终于摆平了这个兵马俑。抬手一看,腕处已是青肿一片。心里反而庆幸,刚才是下意识的带开,要是硬挡的话,手早被踢断了。
当刘陵接下两个兵马俑后,平子已近虚脱,单刀脱手坠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胸口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黑色衣服已至腰浸成暗红色,伤口处还有鲜血泉涌而出。脸色已是惨白,大口的喘着粗气,手脚都因脱力而颤抖。
平子伸手在怀里乱摸,摸出一些带着鲜血的金创药、大还丹之类。抖着手一阵的内服外敷,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了。
坐了一会儿,见刘陵没有危险,倒是那两个兵马俑有点危险。于是平子抓起单刀,挣扎着站了起来,可是失血实在太多,一阵晕眩之下差点又坐了回去。连忙将单刀拄地,稳住身体。
过了几秒,才抬头沙哑着声音道:“刘哥,我去看看高阳。”
刘陵一边对付兵马俑,冷喝道:“不要去。”
平子摇摇头,捂着胸口转身去了。
他身上伤口其实甚长,从胸口一直拖到左肋下面,那兵马俑插入这一剑时,还想沿着伤口横切,所幸退得快,没有伤到内脏。可是伤口实在太长了点,若刘陵晚去十分钟,只怕不用兵马俑动手,流血都流死了。现在伤口血液并未凝结,只是用药粉厚厚的盖住,一动之下,就有血水渗出来,落线之珠一样滴到荒草丛中,拖出一条血路。
但平子担心的还是高阳,出来的兵马俑共有十个,刘陵这么快就过来了,对上的兵马俑一定不多,加上自己这两个,最多也就是半数,还有五个定是追着高阳去了。
越想越急,忍住剧痛加快脚步,在石兽林中搜寻起来。
再转一会儿,终于在看见两个兵马俑静立在前面,平子心里一悲,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
刚要提刀拼命,就看见碧月剑竖在半空,只是视线被兵马俑挡不了,看不清楚。
平子顿时冷静下来,横移几步细看这诡异的一幕。
原来是石兽间的一块小空地,六个兵马俑站成一圈,将高阳围在里面,却全部双手抓剑拄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高阳一手把剑举在头顶,另一手则垂在下面直发抖。
高阳把发抖的手狠狠甩了几下,才把举剑的手换下来。这时看见平子出现在兵马俑后面,大叫道:“快想办法,我手都麻了!”
平子见高阳暂时没有危险,也不敢穿过兵马俑进去,就在外面喊道:“把剑放下来不行吗?他们怎么不动了?”
高阳痛苦的道:“我怎么知道?举着就没事,看不见碧月剑它们就要发飚!”
平子道:“那你举着剑走出来。”
高阳干干脆脆的道:“老子害怕!”看来兵马俑那偷袭的一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平子思索片刻无计可施,只好道:“你等着,别走!”转身去找刘陵。高阳眼巴巴的看着平子走开,喃喃道:“晕,我往哪里走?”两只手都已酸胀难耐,却又不敢放下来。这时他又有点羡慕兵马俑了,你说这手要是变成石头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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