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自己前一世的父母念念不忘,同时对这一世的父母不存很多好感,但陆上雄不会忘记,是陆家两口子生了他养了他,而且为他顶了不少压力,吃了不少苦头。他对他们,还是有些感情的。
也就是说,不告而别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反对是预料之中的。
“上雄弟又不是不回来了。他跟我出去闯荡闯荡,总比呆在这么个山旮旯里强。以后混出名堂来了,还能接老两口到山外面享福哩。”
胡成仁笑着劝说道。这是他和陆上雄商量好的策略——别提什么修行之类的事,这些高大上的东西老两口也听不懂。山里人,穷怕了,你就说发财致富这一类的美好前景就行了。
陆家大嫂有些无助地看看陆阿大。她是女人,习惯性地等待男人拿主意。可她打心眼里不希望自己这么小的独子远离自己。
陆阿大的心思倒是有些不同。他也觉得,自己这么个聪明儿子,蹲在这山窝里,实在是荒废了。这位胡大哥,看上去像个有本事、讲义气的人,自个儿子跟着他出山,没准真有个好前程。以后在城里混个账房先生什么的当当,说起来也是有头有脸。
况且,村里人老说自己这孩子是妖啊。昨天,村里来了两位仙师,听说村里人商量请仙师抓自己儿子呢。这节骨眼上,上雄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可,上雄才八岁啊。虽说他打小就懂很多事,搞得他连一点当爹的乐趣也没有,可他到底是自己儿子……
“唉,好不容易得这么个儿子,还指望着以后养老送终……”
他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不断地长吁短叹。
陆大嫂也扯起衣襟,拭拭眼泪。
“嗨,你们现在又不老。等上雄弟混好了,回来给你们养老不迟嘛。”胡成仁豪气地说道,“至于现在么……怎么样,够不够?”
胡成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大块金锭,“啪”地一下拍在桌上。
陆阿大双手颤抖,眼睛顿时瞪圆了。
“啊,这、这这这……”
他有些手足无措,既想伸手抓过金锭,又有些不敢。
陆大嫂也嚯地站起,两眼紧盯着桌上的金锭,一时有些呼吸困难。
“雄儿啊,我看、我看……你你就跟胡大哥、去、去……”
陆阿大双眼血红地盯着陆上雄,嘴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陆上雄撇撇嘴……我早该想到这一招。
“哦,你觉得这样可以……?那好。”
胡成仁一时兴起,决定乘热打铁,又摸出枕头大的一大块金子,搁在桌子上。
“这些,就给你们过日子用了。”
他乐呵呵地说。
……
陆阿大望向陆上雄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恐惧。就像是生怕这个从来不可以道理计的儿子突然改变主意,让这么大一笔财富转眼灰飞烟灭……
“咔嚓”一声脆响,老陆家的烂桌子受不了庞大财富的重压,腿折板断,轰然垮塌。
金子啊,开玩笑!那密度可是每立方近二十吨,哪里是小户人家的桌子承受得起的?
“啊?对不起。我赔、我赔。”
胡成仁抓抓脑袋,尴尬地说道,随后又摸出西瓜大一块金子。
陆大嫂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嘶鸣,缓缓仰面倒了下去。
“唉?妈、妈……”
陆上雄赶忙窜了过去,扶住陆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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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总是怅然的,哪怕是金灿灿的离别。
不过,对于那些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少年来说,这种怅然多少有些多余。
“我都知道了……我从小什么不知道?倒是你不知道的比我还多。”
陆上雄有些不耐烦地说。
他们已经到了村外的山道上。老陆两口子依依不舍,一直跟着胡成仁和陆上雄不肯转身。
“是是。”
陆阿大笼着两只手,吸着鼻子说。他也觉得该叮嘱的都叮嘱了,也再找不出什么话。不过他就是不忍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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