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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过激的行为(1 / 1)



历史的车轮在颠簸的颤动中驶入了十年动乱,把这个具有五千年悠久文明史的古老民族带入了一段杂乱无序、不堪回首的血雨腥风年代。

动乱在进一步升级,“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统统靠边站,一大批牛鬼蛇神“黑五类”被揪了出来。那时候“批斗会”“声讨会”特别多,这些人随时可能被揪出来批斗,开始还比较文明,是文斗,只是戴“高帽子”,背“笤箕”,不少人据此还自嘲为“运动员”。

这天上午九点多钟,学校没课。江大明正在院子里和小伙伴玩,邻居男孩苏亚从外面跑进来说:“阳明路上好多人在游街,你们快去看呀”!

江大明和小伙伴们纷纷跑上街头,看到阳明路上一大溜,大概有60几个人,男女都有,全部都戴着高帽子在游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神态自若,有的还与旁边的人说笑。

江大明看到,贺丽丽、范小荣、王力平的爸爸都在游街的队伍前面,名字写得特别大,还打了重重的一把叉。

发展到后期,文斗逐渐演变成了武斗,高帽子越做越高,越做越重;高帽子的框架由开始的竹片发展到钢筋,挂的牌子也由原来的硬纸壳变成了挂小黑板;下跪、“喷气式飞机”等人身侮辱、人身摧残的事时有发生。

贺丽丽的爸爸贺凯揪出来以前已是泰平市委书记。这位老英雄抗战时期在鲁中平原杀日寇,锄汉奸,威震敌胆。造反派竟利令智昏,逼迫抗战的老英雄穿上从市京剧团弄来的演出道具--日本军官的军衣、军帽、军靴,腰上挂上一把东洋战刀,站在市委大门口一张长条桌上连续示众了好几天。

江大明远远看见,贺凯始终昂着头,挺着胸,目光坚定,但隐隐透露出一种无奈和不解。这种不屈不挠的英雄形象很长一段时间在江大明的脑海里时隐时现。

“黑五类”的日子也不好过。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路面的温度至少在40度以上。江大明和艾和平、杨苟从禾江游完泳回来,看到习溪桥头上,一个老人正站在太阳底下暴晒,老人上身穿着皮袄,下身穿着棉裤,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书“反动资本家邓福贤”;不远处,有一个老太婆双腿跪在煤渣上,头上高帽子上写着:“反动地主婆余茶香”。不一会儿,只听到“咚”的一声,邓福贤头冒虚汗,脸色煞白,晕倒在地。路人纷纷上前,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婆婆近前一看,喃喃说道:“这么热的天气还要人家穿皮袄,造孽呀”。

极“左”的行为给人的思想也造成了极度扭曲。

复课闹革命以后,那天江大明所在班正在上政治课“反杜林论”。突然学校的广播响了,通知全校师生立即停课,学校马上召开批斗会。同学们在操场上集合后,按班级列队相续进入会场。江大明一进会场,只见主席台的横幅上用白纸黑字赫然写着“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戴水珍”,他心头不由一震,但一想不可能,邻家女孩戴水珍才多大呀,不到10岁,正读小学三年级呢。正想着,几个人推搡着批斗对象站在了台子中间,孱弱瘦小的身材,脖子上挂着一块大牌子,上书“现行反革命戴水珍”,尽管她头低着,头发遮住了脸庞,但江大明可以肯定,站在台上被批斗的就是邻家小女孩。

事后江大明得知,因为小红本子用得比较多,小红本子边上难免有些起卷,皱了。在上课的时候,戴水珍就用课本和小红本叠在一起,坐在屁股底下,想把小红本子压平整。没想到,这个举动被好事的同学发现,他当场嚷嚷开了,说伟大领袖语录怎么能坐在屁股底下呢,这不是侮辱领袖吗?因此发生了方才“批斗现行反革命”一幕。

随着运动的深入,造反派与保守派的矛盾日趋白热化。实际上两派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别有用心的人和坏人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就是要用生命和热血,誓死保卫党中央,保卫伟大领袖;但两派政治观点却南辕北辙。造反派的观点是坚决执行无产阶级文命的部署,从上到下打倒走*派,使其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之目的;而保守派则认为,所谓的“走*派”,都是为共和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有功之臣,他们就是党的化身。新中国的政权来之不易,要用生命去保卫。亦即所谓的“保皇派”。

两派政治观点的严重对立,促使斗争快速升温,矛盾进一步激化。学校停课,工厂停工,街面上不时出现三五成群头戴滕帽、腰扎皮带、手持木棍的工人。有时走在路口,冷不丁窜出几个人来,盘问你是哪一派的,讲对了放行,讲错了拳脚相加,棍棒说话。若你说我哪一派也不是,那就是“逍遥派”,打得会更惨。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少人不敢上街,搞得战战兢兢,草木皆兵。

毫无例外,从工厂到农村,从机关到学校,都分裂成了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群众组织,开始是“口水战”,断而“文攻武卫”,火药味十足,经常在城区听得到零星的枪声,最终导致发生了轰动全省的“8•13”惨案。

夏天,泰平市爆发了一埸大战。整个城市以后河为界,东区被“井冈山兵团“占领,以盐桥医院为核心阵地,层层没防;早已断绝交通的街道上,设置了砂包堆成的工事;马路两侧的楼房窗口里伸出乌黑的轻重机枪枪管,后河新筑成的地堡里埋伏着执火焰喷射器的射手。

西区是“狂飚独立营”的地盘。这个组织的成员多是来自泰平精密仪器厂的工人,人多势众,领头的是锻压车间副主任孙伯坚,他是几年前从中印边界之战转业回来的侦察连长。当年他所在的部队穿越了麦克马洪线,全歼了号称亚洲第一旅的印军“锡克”旅。战后,孙伯坚的侦察连受到嘉奖,他本人荣立二等功。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靠战功成为将军,率领百万大军和敌人浴血战斗。但孙伯坚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他的雄才大略还没来得及施展,战争就结束了。回国后,孙伯坚转业到泰平精密仪器厂,委委曲曲地当了个锻压车间副主任。刚转业到地方的起初两年,他感觉到很不适应地方工作,几次都因为工作上的分歧和车间主任和书记干了几架,关系弄得挺紧张的。因此,他深感生不逢时,命运不公,颇有壮志未酬的感觉。谁料**初期,他的命运发生转机,所有的厂级干部都被作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揪出来了,根红苗壮的孙伯坚便脱颖而出,成了该厂造反组织的“1号首长。”

1968年8月13日,孙伯坚亲临阵地察看了盐桥西边新筑成的工事,很有点回到部队对印还击战场的感觉。他看到三排的27个同志都在指定的岗位上,他交待三排长,同志们要“打起精神,睁大眼睛,注意观察,不要打瞌睡。”

中午12点,三排换防,一排长率人进入阵地。接防的有一个小青年叫倪平凡,是一个参加工作不久的新工人,他对参加这样的行动感到特别新鲜,特别刺激。此时的他抱了把步枪,子弹上了膛,右手勾住扳机,葡伏在砂袋上,密切关注对方的动向。

南方8月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下午1点多钟,倪平凡葡伏在哨位上,炎热的太阳晒得他直犯困,他一迷糊,一勾扳机,枪就走了火,一发子弹直飞对方阵地,对方一人应声倒地。双方随即展开激战。

战斗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军方出面。泰平军分区司令员亲自喊话:“原侦察连长孙伯坚听着,我是泰平市军分区司令员孔令侃。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停止射击,结束战斗”。

孔令侃是中印边境之战中孙伯坚所在师的副师长。一听到老首长亲自喊话,军令如山倒的孙伯坚二话不说,很快命令停止射击。军方迅速收缴了双方的武器,才制止了这埸混战。

这次惨案,造成1人死亡,3人受伤,在全省乃至全国都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特殊的环境,必然衍生正常情况下难以想像的事情。

由于观点的不同,父子反目、夫妻离婚的事情屡见不鲜。泰平市板箱厂的一对恩爱夫妻,吃午饭时还好好的,因为观点不同,在饭桌上骤然引发激烈争吵,一气之下,把桌子都掀掉了,下午就办了离婚。在江大明班上,一星期之内,就有5个同学的父母因观点不同而导致婚姻破裂。

在极“左”思潮和动荡不安的环境中,1971年元月,江大明初中毕业了。是继续升学还是参加工作,那就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了。谁都必须随时听从党的挑选,个人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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