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东阳大骇,心中叫苦不迭。
无论之前的死而后生,还是上师的天眼逼他‘现形’,识海中的那段天字都自动替他化解了厄难,没想到这次自己主动牵引时,却惹出这么一端祸事。
洛东阳想要切断自己的精神联系,但是他也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这时候非得把那段天字念完不可,否则受到必将被其反噬。
只是在凡人看来本来普普通通的文字,却蕴含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大道法则,洛东阳又怎知,得到其中一字,便已经能受益终身,何况他得到的是一整段。
“大……道……繁……”每个字像巨山压了下来,令得他痛苦无比,从床上翻滚下来,整个识海被轰击得濒临奔溃的边缘,但是他又不敢喊出声来,怕惊动洛老头。
趁着自己还有理智,洛东阳将残卷塞进怀里,打开房间的窗,顾不得其他,翻窗而出,慌不择路只想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发泄自己的痛苦。
一路趔趄着往发现囚天石的枯井而去,只有那里算是一处无人问津的所在,洛东阳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到底是何故,但是隐约猜想,应该是司马翊给的残卷里面的内容让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这种境界一发动全身,自己在没有人护法的情况下擅自引动囚天石所蕴含的法诀,这才遭难。
“看来囚天石并不是幻觉,我死而复生也不是幻觉。既然这些都不是幻觉,那残卷所言的那些,莫非也是真的?司马翊啊司马翊,你该不会是人面兽心,故意来害我的吧?”洛东阳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手指都掐进肉了,“只是,叫我如何相信,一块石头竟然能消失在我体内?叫我如何相信……”
不用洛东阳牵引,第四个‘衍’字轰了下来,哪容得洛东阳再运转思维?不一会他早已七窍流血,整个面目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只是,洛东阳绝望地发现,一个字比一个字重的同时,‘停心在内’四个字似乎瞬间出现在识海中,看样子是要一起来‘惩罚’自己了,不由吓得他魂飞魄散。
一头栽进枯井,洛东阳肢体都没有知觉了,但是想必能活下来,自己也算是残废了。如果脑袋真的炸开来,那自己非死不可。
“不对,司马翊应该不至于想害我。难道我被雷劈中后,灵魂出窍,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和囚天石之间有了联系。然而我处于灵魂状态的时间太过短暂,根本无法承受那该死的想都想不明白的‘天字’,所以没有发作。难道刚刚胡乱模仿残卷上的图画,激发了脑海中的那段‘天字’不成?”这番过后,就算不死,洛东阳当真也会变成王小虎口中的真正的阿傻。他不得不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既然能死而复生,那么姑且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书天字、有神魔鬼怪也不出奇。
咬了咬牙,洛东阳当机立断:“拼了!”
当即静思息虑,神不外驰,借着月光,双手颤抖着翻开残卷,不断地看下去。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丹田。
丹动三十六,龙行虎自奔。闭气搓手热,背摩穴后门。
尽此一口气,想火烧脐轮。左右辘轳转,两脚放舒伸。
叉手双虚托,低头攀足顿。万疾化为尘,百脉自调匀。”
看完后,洛东阳稍微参照图画,忍着剧痛的表情上登时喜上眉梢:“有了,我就把天字引动,意念由脑海直下,冲击丹田,说不定能打通传说中的奇经八脉!”
这时候,洛东阳不是刻意去堵住识海的缺口,而是借天字的轰撞,用意念引此力向下行至神阙,发觉神阙穴发热后,再由会阴,过尾闾,沿后背上升腰间命门穴,再升至脊背、玉枕穴、百会穴,然后顺着两太阳穴,经耳根前、面颊、降至喉头、膻中,再下行至神阙,归于下丹田,完成一个循环。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当真会万劫不复。
只是洛东阳不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常人根本就不能理解的境界。
一个个天字砸了下来,洛东阳硬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二十五句法诀一次次地循环着,竟也一生二,二生三,生生不息,将经脉拓宽了几倍有余。
最终,一段天字“大道繁衍,停心在内。神静气安,四大适然。六情沉寂,心安玄竟。抱一守中,喜悦日新。名为凤初,名为得道”金光灿灿地环绕在识海当中。
接着,本来消失无踪的囚天石,竟然从识海中出现,悬于海平面之上,垂天的水幕笼罩住金灿灿的天字,颇为神秘壮观。
洛东阳心中苦笑不已,暗叹道:“这茬又来捣乱了,好不容易压制住了天字,却把凶主儿给引了出来。囚天石到底什么来头,连天字都给镇压了,看来我命休矣!”
刚刚从井口栽了下来,按理说应该是残手残脚的,然而洛东阳稍微挪了挪,发现自己不但没残废,行动反而孔武有力,脱胎换骨也似。
“好,囚天石,你放马过来吧!小爷我接了!”洛东阳知晓自己又一次因祸得福,降服了那四十个天字,虽然眼下不明所以,想当然应该裨益不少。
意识一动,囚天石仿若感受到了洛东阳的挑衅,居然动了。
洛东阳惴惴不安,想到囚天石的种种神通,心虚道:“当然了,能不动武最好了,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
然而囚天石压根就没有理会洛东阳,兀自将四十个天字绞碎,化作阵阵光雨,然后一个个小了不少的天字一笔一划地在识海中刻画出来——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惟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凤初。虽名凤初,凝气练气,为化望气,方为凤初。”
演化完毕之后,这段天字便在洛东阳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洛东阳连忙翻开残卷,翻到残卷最后一页,终于找到了注解——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红尘三千丈,或贪或杀,或悲或喜,有因有果,相互纠缠,形成量劫,量劫接量劫,是为无量劫。无量劫之下,神州修士,或避世不出,或积累功德,或另避他径,手段无所极也!是以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
人到老年,由于体质耗损,先天之气已不足,必须用先天精气温煦,使之充实,达重返先天精气之境界。天道本无情,然而正是那一丝生机,使人们看到了延年益寿,甚至进入先天的希望,于是便衍生了后天练气士之流,他们损有余而补不足,不断开辟人体的秘藏,最终达到不可估量的境界。
第一个境界便是凤初,在此境界,疾病不生,身轻体健。气从丹田中结,气从丹田中息。气入身来谓之生,神去离形谓之死。知神气,可以长生。故守虚无,以养神气。神行即气行,神住即气住。若欲长生,神气相注。心不动念,无来无去,不出不入,自然常在。勤而行之,是真道路。
而凤初又分为三个小境界,分别是凝气、练气、望气。
洛东阳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踏出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那一步,到达凝气的门槛。
也就是修真的第一步。
所谓凝气,顾名思义,就是凝聚全身的精气,最终练出先天之气,步入先天的境界。
残卷的记载,到得这里就结束了。洛东阳遗憾地合上书籍,说道:“下次遇到司马翊,一定要好好地问问他这本书哪里捡到的。”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洛东阳几个纵跃就到了地面之上,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发现自己,于是赶紧溜回家里。
将破烂的衣服藏好,洛东阳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半点睡意皆无。想着将发生的事情告诉洛老头,思索了一会,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须得保密才是。”洛东阳察觉到了自己机缘不小,应该是无意中得到了无上秘籍,还修炼了一回,并且因祸得福受益匪浅,“姑且就将这残卷叫做《望气经》罢!”
也是知道这《望气经》必须勤加修炼,洛东阳一夜打坐,吞吐纳气,居然小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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