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31日上午7点30分,上大中央校区A教学楼地下车库
王天城浑浑噩噩地从梦中惊醒,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双手揉搓额头沉思着:好一段又长又可怕的梦,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闭着眼睛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脑海里不由回显着一些画面:他沿着美术学院小石路捷径钻到A教学楼地下车库,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神志不清,他很困需要一个安全地方来睡上一觉,于是他来到地下车库黑暗角落,搬动一辆辆停靠着的自行车堆在角落,勉强搭建出一个隐蔽的小窝来藏身,拿出背包内的衣物铺在地上,头枕在背包上,闭上双眼,记忆侵袭而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昏沉睡着。
这一觉相当舒服,舒服得骨头都变得松软。他紧了紧盖着的大衣,缩着身子,愣是不想起来。咳,就这样一直睡在这多好,没有凶狠的僵尸,也不需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兴许哪天他一觉醒来时,世界恢复和平平静,学校一如往常般热闹充满生气,他背上洗得发亮的背包与室友在上课路上喋喋不休。
当你发现一个人很寂寞的时候,人就会变得温柔起来。王天城现在的样子,就像刚刚离开母体落地的婴儿,需要温暖的依赖。
突然,一连串枪声从远方传来,击碎了王天城遐想的王国,重新把他拉回到现实。他聒噪地踢掉身上的大衣,伴随嘴里的怒气缓缓起身。好一会才发泄完心中的怒气,肉体麻缠的冷意使他抓起大衣快速套在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盘膝坐在铺盖上。狭窄的小窝禁不起他大幅度的动作,说不定稍微的触碰,自行车堆出的小窝就会散架。
整个地下车库静谧无音,偶尔从外向地下车库贯入的冷风呼呼声,如同幽幽鬼笛声勾人心魄。一阵紧密有致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他开始害怕地胡思乱想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人或僵尸上犹豫的他不禁在僵尸的可能性上站稳,以致于几声呼喊都被他自然而然以为是僵尸变异的行为。
全身颤抖的他被眼前的亮光刺昏了眼,努力眨巴着眼睛恢复视力。对面的僵尸一下子抱住他,他差点吓尿裤子。等视力适应光亮后,他才认识出眼前所谓的僵尸。
“天城,你怎么了?”高龚豪松开王天城,在他眼前晃着手,试图唤醒他。
王天城抬起头,眼神恢复清明,激动地一把抱住高龚豪。比天城高三公分的高龚豪被迫略微弯下身子,不明所以,可是从王天城身上传来的颤抖感和抽搐声,他渐渐放缓身体,双手紧了紧拍着王天城的后背,会心地笑了。
二人久久站立,彼此渐渐松开怀抱,默默无言相视笑着。王天城从来没有感到过现在这般感受,孤独恐惧时,依赖一个人竟是这般幸福,还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依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对,在你的身边有许许多多的人,人与人之间总是紧密相连,只要你伸出手我们就在你的身边。高龚豪对于王天城来说,就是这样值得认真依赖的一个人。脆弱的人们无论什么时候还是会脆弱,但是脆弱并不代表就是邪恶,原本人类不就是脆弱的生物么。一个人会不安所以才会有团队的存在,才会有同伴的存在。为了坚强地活下去一起结伴走下去,笨拙的人会比别人多碰壁,会比别人多绕道,但是怀有自信地踏出明天,自然就会拥有力量。要笑着坚强地走下去。
王天城引着高龚豪来到小窝坐留下来,开始畅谈起来。对于二人或者全部的被困学生来说,目前唯一不缺的就是时间。
“天城,你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一向主动的高龚豪打开了话匣。
“我跑到六楼回到寝室,顺着绳子跳下楼。后来遇到了一支突击救援行动队,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走,之后因为僵尸太多了,几名特警先后牺牲···”王天城讲到这,眼睛变得赤红,哽咽着继续说,“后来就剩下我一个人躲在这,不敢出去。”
王天城发出自嘲的笑声,看着高龚豪问道:“你呢?”
“额”高龚豪迟疑了一会,目光深邃,回道,“我跑到一楼,结果被吓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干掉一只僵尸跑出了宿舍楼。哦,对了!”
说到这,高龚豪从腰间皮带处拔出一把水果刀,而后继续追忆:“这把水果刀,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的吗?起先我在南七一楼一间寝室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比较特别的是匕首匕刃刻着‘周浩’人名。我就是用这把匕首换来这把水果刀。”
王天城摸着头表示不理解:“用匕首换水果刀,你是不是有病!”匕首与水果刀相比,明智的人都会选择匕首,水果刀切切水果还可以,用来刀僵尸,别提有多搞笑滑稽。
“如果正常情况下,我肯定不会换的。可如果这把匕首的主人周浩是我的恩人。”高龚豪停滞了一会,吊人胃口地说,“我走出南七,天真的我以为可以逃出生天,很明显我是错误的。一只,两只,三只···僵尸络绎不绝,遍地都是,当时绝望的我甚至有自我了断的念头。我一路小心躲过僵尸,在来到南区食堂时,南区大门密密麻麻的僵尸,根本让我看不到出去的希望。我该如何出去,躲是没办法解决的,可正面的应对,我一人之力岂不以卵击石,无力感充斥着我的全身。此时,一支化整为零的学生队伍从南十一‘一间书屋’悄悄摸到我面前,队伍总共十三人,男的十人,女的三人。他们让我加入队伍,和我阐述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哦,忘记说了!这支队伍,男男女女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高龚豪嘴角微微扬起笑意,接着聚精会神说,“有拿铁椅的,我还拿过铁椅杀掉第一只僵尸呢!有拿从桌子卸下的木板的,有拿铁盆的,有拿吉他小提琴的,还有拿灭火器,这个很牛,更有甚者,扛着一辆自行车。反正武器什么乱七八糟都有。就是这样临时组建抱团的队伍为了同样的目的,开始与僵尸们展开激烈的反抗。那会,南区大门有二三十只僵尸,僵尸人头堆砌在一起。”
高龚豪丝毫没有发现,此时他的阐述中,有着不少语法混乱、用词不当、语义不明。他只是一味当起了一个故事的经历者和阐述者,王天城此刻则是如同身临其境的倾听者。
“我是唯一有兵器的人,自然被他们拥护为前锋。当前锋的还有拿灭火器、椅子的,拿木板、铁盆的担当防御兵,扛自行车的在最后作为后卫助攻补防,其他拿吉他等乱七八糟的自由替补,女的在里面受保护。整个队伍抱成圈,防御武器抵住外围,攻击武器一致向外,类似于《斯巴达三百勇士》的铁桶阵形。”
王天城听到这,翘起大拇指,暗暗想到:铁桶阵形,集中团队最大优势,防御中暗藏杀机。
“我们就这样,不紧不慢冲入僵尸群中。可我们高估了自己,同时低估了僵尸。这些武器有效攻击有限,杀伤力较弱,队伍本身力量不强。加上僵尸的飞蛾扑火般攻击,很快我们的攻击防御衔接不上出现断层。整支队伍彻底被冲散,只能各自为阵。最后僵尸没死全,我们只有三个人趁着空隙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战况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王天城与第八特别行动小队在上大附中的攻坚战,不一样的是:一面是临时拼凑拿着乱七八糟工具的学生,一面是受过高强度训练手持杀伤力强的枪械的特警;同样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遍地腥红血液。
“我们三人都是男生,一体瘦男生紧紧抱着一把变形的电吉他,另一男生人高马大,就是他之前扛着一辆自行车,在战斗中完全就是人形推土机,不过,那辆自行车已经躺在血泊中,他如今拿着随地捡起的灭火器。我们一路狂奔,看见挡路僵尸就是狠狠一拍一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任何一只僵尸能挡住我们前冲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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