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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老帅驱万众 侠女赠香茗(1 / 2)

许南田,字研芫。楚州行省零陵人氏,威德十九年武举及第。历任楚州军水师游击、团练、巡检。正明朝时,组建南海水师,许南田转任水师巡检。

————《国朝史鉴》卷第六十九

姜魁一听这声音,心下登时大定,忙回头看去,只见陆绪一身戎装,骑着战马,面沉如水地道:“巨梧,你速速带上几个弟兄,护送郭大人张大人几位出城去。这里你不要管了。”姜魁迟疑道:“那大人你呢?”陆绪深吸一口气:“咱们没能等来朝廷的援军,倒等来了图鞑的大军,北平如今是陷了,我身为统领,自当与城共亡。”

姜魁一听大惊:“将军不可!咱们拼死也要护着你杀出城去。事不宜迟,我这就集合人马护着将军冲出去。”陆绪闻言大怒,厉声喝道:“你敢抗我的军令么,快去!”姜魁不敢违抗,在马上行了一礼,驾的一声,打马含泪而去。

他到得总督衙署,只见左超也率领军马匆匆而至,左超一见他便道:“你怎么来了?”姜魁忙道:“回大人,陆统领命我来护送郭大人等出城去。”左超便问道:“你的部属呢?”姜魁答道:“都在南城上守着。”左超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下马进了衙署大门。姜魁立在门外,满心羞愤。

左超走入院落,已是空无一人,他急急进了大堂,只见梁上悬着一条白练,那燕州总督郭肃站在一方杌凳之上,正将脖子伸入白练打成的结中。左超一见大惊,立即抢上前去,一把抱住郭肃的腿:“大人不可如此。”几个随行军士手忙脚乱,将郭肃解救下来。

郭肃睁眼一瞧是左超,放声大哭道:“成贵,你救我做什么,你就让我去死吧,北平城破,百姓蒙难,我有何面目活着啊!”左超忙道:“大人不可轻生,我奉陆将军之命,保着你杀出城去,咱们赶紧走。”说罢手一挥,几个士兵也不管郭肃愿不愿意,架了他就走。

出了总督衙署,却不见了姜魁,左超便命人牵马来请郭肃骑上。这时团练柴弘也领着一彪人马,护送着张鉴、林骥二人赶来了。左超一见没有北平刺史丁文煊,便问:“永赫兄怎么不见?”柴弘低头道:“弟兄们去晚了一步,赶到府衙时丁大人已经服毒自尽了。”左超心下黯然,但现在也不是悲伤的时候,便吩咐:“咱们向东门杀出去。”

北平府北城门,图鞑前军副将贺多率军用冲车撞开了城门,带领人马一拥而入,两军便在城下舍死忘生,杀在一处,陆绪见北门被攻破,心知大势已去,便命左超速去护送郭肃等人从东门出城,又道:“敌军围三阕一,东门外必有埋伏,出城之后务必小心在意。”见左超领命去了,他便打马赶往北门。又见到姜魁赶来找寻自己,便将他也打发走了。望着蜂拥而入的番军,他深吸一口气,跃马挺枪冲入敌阵,左挑右刺,不一会便杀死了十余人,众官兵精神为之一振,奋勇砍杀。图鞑军渐渐抵挡不住,阵势开始散乱。

贺多正在着急,忽听得身后鼓噪,另一名参将步力率领数千人赶到了,贺多大喜,扬刀复又冲了上去。这时,一队队攀上了城墙的图鞑士兵杀散了城上的守军,从城墙上也冲了下来,加入战团。

几把刀同时划过,陆绪的马被砍倒在地。眼看刀矛并举,立时他就要性命不保,忽听得一声大喝,一把横刀突飞而来,一阵狂砍,将几名敌军杀得血肉翻飞。陆绪定睛一瞧,竟是姜魁红着眼杀了回来,他诧异道:“巨梧?”也赶忙从马蹬里抽出脚来,拔出长剑,刺倒了迎面冲来的一名千户。正在这时,听得身后一阵山呼,海拉苏手持陌刀,领着一营人马从东城赶来增援了。

北平城西五里之外的原野上,排栅如墙,帐幕林立,正是图鞑军营地。元帅伯昇走出帅帐,一名传令兵飞身赶来,跪下道:“报——元帅,郁罗将军已经打破了北平北门。”伯昇闻言,面上丝毫不露喜色:“知道了。”那传令兵俯首退了下去。伯昇便转身命跟在身后的中军都统赛钵罗:“你遣一个万人队去北面增援,今日入夜之前,本帅要在东唐帝国燕州总督的衙门里摆筵。”赛钵罗俯首抚胸道:“遵命,我亲自带领人马去支援。”说罢匆匆而去。伯昇扬起头,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直到他的亲兵将马牵来,这才翻身上马。

正要出发,一人打马而至他的身旁,那人一身萨满巫师的装束:头戴巫帽,身披对襟长袍,身后两条长长的飘带;对伯昇笑道:“祝贺元帅,你又要取得一场大捷了。”伯昇浓眉一扬,笑道:“雅鲁古祭司,咱们只是打破了城门,能不能占领这座大城,那还很难说呢。”雅鲁古大笑道:“腾格里大神在上,咱们今晚一定会在北平城里痛饮美酒的。”

伯昇微微一笑,并不接话。见另几员将领察合罗、呼赤斤、伏罗、特莫孤都已驾马来到身旁,便点点头,率领众将出营往北平城而去,雅鲁古连忙也带着两名助祭阙利和库普鲁打马跟上。

众人到了北平城北,听得城内喊杀声已是渐渐沉寂了下来。前军参将耶那打马迎了上来:“元帅,北平府城已被咱们拿下啦。”跟在伯昇身后的几个将领闻言都是面露喜色,伯昇却问道:“你们都统大人呢?”耶那答道:“咱们都统见敌军抵抗甚是顽强,他便提刀亲自杀入城去了。”伯昇心知郁罗是恼恨自己遣赛钵罗前来增援,暗哼一声,打马往北门而去,林立两侧的众将士纷纷向他俯首行礼。

进了北门,伯昇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上千东唐军将士的尸体层层堆积在地,许多人都睁着双眼,眼中依旧流露着不屈和愤怒。在尸阵的尽头,立着一位东唐将军,双目远睁,手中的长剑横于项上,剑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显是自刎而死。他身旁躺着两具尸体,一位是室韦部族巡检,另一位是汉人团练,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跟在伯昇身后的将领们见到这情形,心中不约而同都涌起了对敌人的敬意。伯昇沉吟一会儿,说道:“传令,将这位陆将军葬了,雅鲁古祭司,请你为他举行一场送魂仪式吧。”雅鲁古恭声道:“是。”

正说着,前军都统郁罗和中军都统赛钵罗一齐打马迎了上来,那郁罗年纪三十不到,乃是图鞑霍察汗的侄儿,极是骁勇善战。见到伯昇,他扬声大笑道:“元帅,今儿又是我的儿郎第一个杀入了城池!您说今夜要在总督府宴请大伙儿,可是真的?”伯昇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本帅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郁罗便笑嘻嘻地道:“您要宴请的,可都是将军,这么多的儿郎们可怎么办呢?”伯昇不动声色一笑:“传令,大掠三日,各军不禁。”他此言一出,众将脸上都是一片兴奋之色。

姜魁随陆绪在北门战死之际,在南城上坚守的何奋等人也皆都战死,仅有庞威领着百余人杀了出去。左超带着残部自东门出城后,又遭到了图鞑军郁力弗部的截杀。左超退到文安县后检点人马,九千官兵只剩了三千余。没奈何,他只得率残部退到沧海,与在那集结的孙钺、董岩部汇合。

图鞑军在北平城内掳掠三日,烧杀*,无恶不作。而后伯昇挥军南下,令曰:“凡攻城不降,矢石一发即屠之。”通城县尉文应元组织义兵坚守五日,城破,应元纵马驰入敌阵,奋勇战死。图鞑军入城后,将一城男女尽皆屠戮,举火焚城,大火十余日不灭。半月之内,河北名城大县数十以陷,到得三月初,其兵锋已指中州地界,东都告急。

北平城破的消息二月二十八日就传入了西京。威德帝急召中书令章朝恩、姚景、太子、御史中丞海青峰、署理兵部侍郎时章法入宫,连夜召开了御前军事会议。二十九日,威德帝下旨设立招讨行辕,召命已经致仕在家的东唐军元帅罗仕杰入宫,起复为领军大都督,节制羽林军及中、并、燕、吴、越、楚六州军马,共约二十余万大军,总领抵御图鞑南侵军务。

那罗仕杰一身戎装,两鬓苍苍,来向威德帝辞行,威德帝双手擎着那不足一寸见方的大都督金印,目视着罗仕杰道:“国家存亡,这干系可都在君彦兄身上。”罗仕杰双手接印,肃然道:“老臣既领重任,除死方休。”说罢转身出殿。威德帝便命太子等出城郊送。

罗仕杰只带了几名随从,出了春明门后与太子等道别,便打马往华荫关匆匆而去。太子等自回城内,章朝恩等人行在前面,谈谈说说,太子驾马落在最后,跟随在旁的程羽见太子神情抑郁,出言安慰道:“殿下不必太过忧怀,老元戎带兵多年,老成练达,此去必能转危为安的。”

太子摇摇头:“话虽如此说,孤心里总觉着不大踏实。”程羽笑道:“殿下也太过虑了。”正说着,那章朝恩见太子落在了后面,便停住马等候。太子行到近前,看到章朝恩身边的闻非凡,注视他道:“西昌王谋逆一案,多亏了闻侍卫啊。不然其反迹不昭,终是朝廷大患。”闻非凡俯首道:“属下实不敢当,这都是做臣子的本份。”程羽瞧着闻非凡腰间的佩剑,笑道:“闻侍卫,你腰间这把剑,华丽得紧啊。”闻非凡忙笑道:“不过是一块凡铁罢了,可比不上程巡检的血炼宝刀。”

程羽呵呵一笑,不怀好意地道:“玉煌剑还是凡铁?这天底下可难再找更好的凡铁啦。”闻非凡心中一跳,强笑道:“程大人说笑了。”太子思忖一会儿,对章朝恩道:“章相,闻侍卫对江湖上的事甚为熟悉,孤的意思,想让他去刑部任职,协助督捕司彻查那先天教之事,何况那景长清至今不知所踪,闻侍卫或许知道些线索。章相以为如何?”章朝恩不经意地道:“殿下的主意甚好,超尘,明日你就去刑部任职罢。”闻非凡心中叫苦,脸上却恭顺地道:“是。”

到了横街之上,章朝恩等与太子道别,各自去了。太子下了马,面色阴沉地对程羽道:“孤瞧着这闻非凡就满心的不舒服,此人做了御前侍卫,出入于禁中,孤心里觉得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他倒精乖,一入仕便讨得了章相的欢心。”程羽瞧瞧四周无人,这才笑道:“殿下的灵觉还真是敏锐,不瞒殿下,您还记得去年从北路微服私访回来,咱们从晟郡王府出来半道被人截杀么?那个持剑的刺客,就是这个闻非凡!”

太子闻言一惊:“竟然是他么?难怪孤见到他就觉得浑身的不舒畅。这个人心深似海,以后还得多留意着点儿。”思忖了一会儿又道:“三百员御前金吾卫,雷鹏为护卫毓真被先天教邪人杀了,闻非凡又被孤打发了出去,这缺额不知章相又会将谁补进来?”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东宫重明门外,程羽止住脚步道:“殿下,末将就不随你进去了。”太子点点头:“你去罢。”

程羽行了一礼,正要转身,却见太子困惑地往横街东面延喜门方向瞧着。他顺着太子的目光瞧去,只见公主携了杨秀的手,正笑吟吟地从延喜门进来。那横街甚为宽阔,两人进来后都没有留意到东宫正门前的太子和程羽,沿着横街南侧向西一路有说有笑地去了。太子回过头来望着程羽,神情颇为古怪:“那个,荣全自小便在崇文馆内与孤等一块上学,所以,他与毓真自幼便极熟衿的了。”程羽挠挠头:“哦哦,是这样。”两人都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入夜时分程羽到了金翠坊,照例去隔壁的任宅用晚饭。雨亭在正厅里等着他,见到他进来,便起身笑道:“你回来了,今日我收到了哥哥从舜安府的来信呢。”程羽牵着她的手笑道:“是么,停云都说了些什么?”雨亭道:“也没有说什么,只说清明时替我去给娘上了坟,还说他请位姑娘喝茶,却被人家笑了一场。他还问你在京中这些日子练兵练得怎样了呢。”

正说着,紫菱过来道:“小姐,程公子,请过去用饭罢。”两人到了饭厅,程羽叹道:“今日随太子殿下等郊送罗老元帅出京,说实话,我倒挺想随老元帅去北路打仗呢。如今虎贲旅中这班公子哥儿,也都给我训得象模象样了,若能带他们去战场上真刀真枪地练练,就再好不过了。”

雨亭皱眉道:“打仗是再凶险不过的事,你在京中呆得好好的,跑去北路做什么,再不可说这话了。”程羽笑嘻嘻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于是换了话题道:“你哥哥在舜安可住得惯么?”雨亭笑道:“我们原本就是楚州人氏,怎么会住不惯呢。楚地山川众多,风景绝佳,我也很想回去瞧瞧呢。”立在一旁的紫菱插嘴道:“公子爷头一回出京是去雍州,一去就是三年。这一回,可不会去那么长日子罢,他就没有假的么?”

程羽苦笑道:“这可难说啊,父母在外地的,朝廷按例是有定省假,可是,停云在京中就你一个妹妹,哪里会有假呢。况且如今北路战事不利,便是军中有假也得给销了。”紫菱问道:“程公子,你们做军官的,若是住在军营里,是住什么样的房子啊?”程羽笑道:“营房甚是简陋,那有什么好说的,可不象你们家这般富丽。”

雨亭微微一笑:“这里就算富丽么,哥哥说我们幼年时住的将军府,比这不知要富丽宏大多少倍呢。院落四进,光是下人住的屋子,便有十几间呢。”程羽贼笑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心想你家不过兄妹两个,住的房子却是这么大的。想不到你竟还嫌它小了。将来娶了你进门,我岂不是也得置下一座大宅院才成?”

雨亭听得这话,放下筷子装出生气的模样,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又混说什么呢。”程羽忙笑道:“没有什么,对了,你哥在信中说到他请一位姑娘喝茶,那是什么故事?”雨亭道:“哥哥信中说得也不大详细,只说是位侠女,倒让他想到了《山鬼》,对了,你常在宫中宿卫,可有见到公主?她可有些日子没来玩了呢。”程羽心下没来由地一沉,想了想道:“内廷我没事不能轻易进去,所以这些日子也不曾见到她。或许是她这些天有什么事罢。”雨亭点点头:“你若见了公主,请她闲了过来玩啊。”程羽忙道:“我省得的。”

从任宅出来,天色早已黑了,程羽抬头望望天空,心道:“也不知道罗元帅此去,能不能旗开得胜,将图鞑军赶回漠北?”

且说罗仕杰出了西京城后,一路快马加鞭赶入了华荫关。驻守华荫关的中州军总兵冯冲将他迎入节堂,那冯冲四十余岁,身形矮胖,亲手端了茶递与罗仕杰,笑道:“可要恭贺老元帅呢,这大都督一职,自卫公爷之后朝廷还从未任命过。如今老元帅手绾兵符,节制二十万大军,立不世之功那是指日可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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