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爷爷已经过世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类的寿命真是短暂啊!’
看他的模样年纪不老,但是无论口气还是举止都老气秋横,而且三十年前就和爷爷认识,是什么啊!
‘你是谁呢?’我问,‘认识我爷爷?’
那人说道:‘我叫林麒,是你爷爷的老朋友呃。’
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以后几天都见面,方才正在谈及我梦见的古怪世界呢!”
姐姐说完,徐徐地松了一口气,偷眼瞄瞄我。我情知姐姐喜欢上这个奇怪的男子,但是此女羞于表达,我也不去点破。心中暗自奇怪,在我印象中,爷爷并没有这般朋友,若是三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如今起码五六十岁,怎么这样年轻的模样?不过想到爷爷很多奇怪的朋友,莫非他是妖怪?
我打了一个寒战。
“那,那关于我们做的梦,他说了什么嘛?”
既然是爷爷的朋友,当然有某种特别的能力,说不定,能够帮助我们揭开梦境的困惑。
姐姐古古怪怪地说道:“前世!”
“前世?”
她继续说:“是啊,他说我们梦见的是前世的记忆!一般来说,前世很难唤醒,除非有无法了却的心愿。但是前世实在太遥远了,在沉睡了几十年之后再把前世从灵魂深处唤醒,对于前世来说,记忆都显得迷迷糊糊。可以说,前世没有表意思,只是一些记忆碎片组成的潜意思,因为某种诱因,乘你熟睡之际,今生意识淡薄,发动本身的力量,去寻找前世未了的心愿。”
我说道:“若真是前世的话,怎么我们两姐妹会做类似的梦境,只是人物不同了?”
姐姐一摊开手,表示她不知道,埋怨我说道:“假如不是你忽然闯进来,把他吓跑了,我一定会问个明白的!”
这女人!我摇摇头,说道:“即使要交往,也得光明正大!以后姐姐不可再这么偷偷摸摸了,不然我告诉爸爸!”
“去去!没大没小,究竟谁是姐姐啦!”
我又回去睡觉,早上醒来,轻微低血压的毛病使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想起来,闭目思虑,忽然想通!
前世梦境的诱因,不是植物的花粉香味嘛?姐姐这些天一直在念叨什么植物会说话,我唯独忘了,这世间有很多精灵,植物亦然,他们会携带人的思虑情绪。甚至《聊斋志异》当中,也有瑞草的故事。说道书生招人谋害,埋于土下,其上生长一株瑞草,托人做梦。莫非我们也是这样情形?
我急匆匆地跳下床,跑去找姐姐,却见其屋房门打开,窗帘飘荡,人却不见了!
糟了,姐姐定是比我早想到一步,此刻先去找寻了。
我正要去找箴言帮忙,转念一想,又回去穿好衣服,这才拖起箴言,他大怒,叫道:“早上好好的睡觉,拉我干吗?当心我惩戒你!”
“姐姐不见了!”
“什么?”
箴言大惊失色,我问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开满杜鹃花的草坡,姐姐就去那里了。”
箴言皱眉一想,拉着我开车过去,约莫走了一两公里,果然看到公路边有一片艳艳杜鹃花的草坪,远远就看见一个小个子女子站在那里,而旁边却有一个男子,伸手抚在她额头上。
忽然姐姐身子一软,顿时倒下。
我大骇,慌忙跳下车子朝姐姐奔跑过去,扶住姐姐的人。那人却是昨天的林麒,我大叫道:“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林麒微微一笑,指尖对着我轻轻一点。
“啊!”
我一阵头晕,好像卷入了漩涡一样,眼前一下子闪过许多东西,纷繁杂乱的记忆片断几乎把我弄疯掉。一个女人,忧怨的眼睛;一对青年男女坐在草地上;一群穿着绿色军装的年轻人毒打一位男子……
蓦地我摊倒在地上,却看到箴言和姐姐担心的目光。
我慢慢地爬起来,和姐姐对视一眼,叹道:“我也明白了,姐姐!”
休息片刻,我精神恢复,说道:“箴言,带我们到一个地方去。”
箴言驾车带我们直奔西邯。事实上越州有两部分组成,越东和西邯,两地被一群山脉阻隔开来。越东人口稀少而集中在靠近山脉与沿明江的几个大镇里面,是越州的重工业、教育科技和旅游中心。西邯则是近百年来依靠优良的港口发展起来的地方,为越州政治商业中心。我们穿过半山隧道,进入西邯,离开高速公路,撇向一条乡间小道。
虽然我家也在西邯,但是乡间我从来没有来过。然而这些路线仿佛是我走了千百回一般,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永世难忘。
我们在一栋别墅型的乡间庄园停下,我打开车门,姐姐先下车,我朝箴言说:“我和姐姐下去一会儿,你等等我。”
箴言诧异地说:“这是私人庄园,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去,要不要我陪你们。里面说不定养狗。”
我摇摇头拒绝:“不用不用。”
我牵着姐姐的手,推开没有锁住铁闸门,徐徐步入庄园,这是一个很美的庄园,错落有致地布满花草,我们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来到别墅正门,亦是没有锁,似乎主人不怕小偷来的。
刚走进别墅,入眼是条长长的走廊,天窗撒下阳光来,一片旷亮。走廊上装饰有很多油画,我边走边看,油画很多是以同一个女子为模特。姐姐一边瞅瞅我,一边瞅瞅画中人,笑道:“好像!”
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这里是私人住宅,我们并不欢迎来历不明的人。”
我转过头,是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一身黑色的女式西装,戴了大大的一副花边眼睛,眉目之间,依稀有那位画中女子的影子。
姐姐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一时忘性,见这里很美,就私自进来了,十分抱歉。”
我和姐姐转身要离开,眼角余光瞟到那位女子浑身突然一震,伸手招呼道:“等等!这位小姐,请问您认识一位叫沈若凡的女子嘛?”
我回转身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位女子失望黯下目光,说道:“抱歉打捞了。不过实在是很像,很像。”
姐姐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啊!”
那位女子温和地笑了一下:“沈若凡。你的背影真的跟她很像,那是家母。虽然家母去世时我还年幼,但是印象深刻,所以终身难忘。仔细一看,你何止背影相似,甚至连身材相貌都有些七八分象,仿佛是家母在世一样。”
她陷入对记忆地回顾中:“原本,家母与家父是一对神仙也羡慕的娟侣。家母出身于越州豪门沈氏一族,家父则是越州大学油画教师,两人相似相恋,虽遭豪门反对,然而终于冲破重重阻拦,幸福地伴在一起。然而命运总是多桀,那场史无前例的事件爆发以后,身为豪门后裔的家母自然受到冲击,为保家父,家母只得黯然离开爱人,被流放江西。想不到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再无见面之缘。家父不久就被捏造罪名活活打死。家母虽然不久回来,但是终无缘,不久相思成疾去世。”
她微微一笑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年轻人听这些陈年旧事。不过很高兴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妈妈的私生女,我就多了个妹妹。但是家母已经过世三十多年了,不可能有你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儿的。请教芳名?”
“小女子何枫。”
“有空常来啊!”
我们告别了这位女子,回到车上,姐姐沉思说道:“事情就完结了,原来如此啊!结局总是出乎意料!”
司机箴言忍不住问道:“你们神神秘秘,在搞什么啊!”
我俏皮地笑笑,说道:“不告诉你!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
箴言无可奈何,寻思这对姐妹一起几十年了,总有一点奇怪的隐私,也懒得计较,专心驾车要紧。
我问道:“那个林麒究竟是什么人,本事这般大,竟然让我们看到了前世的记忆!”
“我也猜不透啊!爷爷总有很多奇怪的朋友!”
途经方才那片草坡的时候,春风温暖,习习吹来飘起了我的长发,我眼中深情,热切地望着说:“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姐姐自言自语下去:“那天也是一个春的日子,当杜鹃花开放,他来写生,而她来拣被风吹跑的帽子。两个偶尔相遇的人,结成了一生的缘分。”
我似乎看到一个淡如影子的女人奔向草地远处,追逐失落的草帽。那里,有一个男子捡起在等待。两个人一下子拥在一起,一阵绚烂的光芒闪烁,风吹动,千万杜鹃花瓣飞舞,绚丽多彩!
“他们发誓生生世世都守护在一起,尽管横遭身死,这相伴在一起的诺言经历轮回依旧坚不可破。”
姐姐握紧我的手,笑道:“原来,上辈子你是我老婆啊!
“去,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我们是姐妹,生生世世的好姐妹!下辈子我们依旧要在一起!”
“身边亲密关系的人,上辈子恐怕也关系非浅,人世就是如一张网,剪不断的丝啊!”
“嗯,我和箴言这么好,那上辈子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你养的小狗,报恩来了。”
“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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