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麽的一个瞬间,华勒丝忘掉了死,也忘掉了生,暮下的飞鱼紧紧锁住了她的目光,那一弯鱼跃的弧线是多麽的优雅,又是何等的美丽,她那双银色翅膀是自由的舞,这舞融了冰,洒了血,赤红在半空中化开,漫延作一幅轻柔唯美的水彩画。
鱼自绿海冒出,又往绿海去了……
华勒丝举目寻觅,却寻不着半点痕迹,只是看见一具冰冷的屍体与香肩上的伤口。
鱼彷佛似是幻觉,彷佛从未出现……
她的蓝眼散乱地飘飞着,怎麽也找不着一个焦点,少女摇了摇头,是眩晕让她摇头,眩晕来自肩头的痛,哥布林的寒毒,或许也该算上王蛇的毒,活着的意志驱使她奋力前行,可是少女忘却了方向,她忽然眼前一黑,额头便传来剧痛,仿佛间,她听见了少年与少女的呼唤,於是她想要高呼,但却迟迟未有听见自己的声线……
她猜……她该是睡了。
也该是时候睡了。
……
……
华勒丝的性命并没有就此断绝,寒冷与痛楚逼迫她从美梦中醒来,蓝眼疲惫地睁开眼睛,迎着微弱的灯火,她瞧见了一道褐绿的身影和一双狡狯的眸子,意识到眸子与身影的主人,少女立即检视起自身与周遭,却只觅得一份疑虑。
她发现中毒未癒的自己正身处一个土洞,而洞中就只有她与另外一人──斥候老头,修萨。
“你醒来就好办了,纳斯农小姐。”
华勒丝的蓝眼还是朦胧一片,她看不清老头的神色,脑海里的思绪更是糊在一块,完全不能收拾,这使少女一时猜不透对方的用意。
为什麽他要救她,却又为何把她单独带至这个土洞?
少女深深了解自己所具有的价值,单是她这一副上佳的皮囊便可以抵上万金,再加上她纳斯农侯爵长女的身份价值又可再翻个几翻,然而这个修萨却偏偏只把她带到洞中,也没有对她作出什麽奇怪的举动,这使得华勒丝既庆幸又忌惮……
“疑惑!你感到疑惑,你为我把你救起并带到此处而觉得奇怪,对吧?”
“但老骨头在此奉劝你还是最好收起这些多余的好奇,你身上未解的寒毒并未允许我多费唇舌解释前因後果,听着!这里有项交易,一项对你对我都十分划算的交易:我救你,你付钱,价格就要你钱袋里面的所有金币吧?”
钱袋里所有金币?
华勒丝回想起孤伶伶躺在钱袋里的数枚金币,少女的疑虑更重了,她敢肯定修萨在她昏迷时其实早就已经将她身怀的钱财搜查得了若指掌,而一位活了半个世纪有余的佣兵要是不清楚一名贵族的身价那更是天方夜谭。
放着万金之首不取,仅是提出一项总额只有数金的交易,这代表着老头本身对华勒丝应该是存有一定的忌惮,然而,这份忌惮的源头到底为何,亦正是华勒丝猜疑之处,但无论如何,修萨眼下确是唯一能够拯救她性命的人。
“成交。”
交易的条件既然谈妥,修萨也开始动手为少女医治,华勒丝身受寒毒所困,四肢缓慢无力,只好仔细盯视着为她治疗的老头,她望到老头的医疗手段也多少明白到他为何开价甚低……
华勒丝被冰矛擦受的地方是右肩,老头在喂她饮落磨成汁液的药汤後,便将她外衣解下,又扯低她上衣的领口,如此一来,半个雪白酥胸便伴随紫得发黑的右肩便立时俏生生地展露在空气当中,少女望着老头那双游移徘徊的贼眼,心里倒真是涌上一股杀人灭口的想法!
「对哦!要是他将我带回营地,那麽替我敷药包紮的人便会是夏葵,他祖妈的,为了赚取几个臭钱,他竟然敢这样对待本小姐!」
不过,即使修萨的两个招子不太老实,可是他的脚手还是挺利索的,三下五余二,华勒丝的衣衫又再次穿戴整齐,而嘴舌吃苦、心头冒火的华勒丝亦确实在老头的治疗後渐渐摆脱了那一股逼命的寒意。
夺命的冷,来得快,也去得快,待得半盏茶时间,华勒丝便感觉自已的体温已经重归如常,而她的神志也愈发清晰起来,在刚才治疗的过程中,少女十分确定修萨并没有对自己动过什麽其他奇怪的手脚,但在她昏迷的时段,一切还是未知之数。
单单就华勒丝所知,就已经有十二种毒药与九种咀咒能够持续潜伏於人体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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