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稀薄如雾的月色之下,少女捋了捋三尺高贵的银发,唇间玩味的笑意悄然化作深沉的哀伤与自怜,她轻快地游移了数步,似是金丝雀在笼中的舞蹈。
少顷,她突然拉下眼皮,比出了一个大大的鬼脸,接着,她又摊开双手,嘲笑道:“真的非常遗憾,我确实就是你们的蒂娜,并非什麽妖魔鬼怪的化身,也是法洛琳王国的长公主,我从来就只有那麽一个该死的名字而已……君士坦蒂娜-康德-凯撒。”
也许,你也曾经看过疯子的眼睛。
而在红发女孩的记忆中,癫狂者的眼睛就如同面前这一对漂亮的眼睛,瞳孔瞪得大大的,彷佛永远伴随着最深切最狂热的质问,同时,他们也永远无法得到一个可以令他们感觉稍为满意的解答,是的,这是一双充满哀伤与愤怒的眼睛──
“殿下?”艾朵琳担心地呼唤了一声。
蓦然,银发少女又绽放出一抹明澄的笑颜,她的银瞳清澈地迎上了女孩的视线,浑身气质竟在转瞬之间稚嫩了不少,恰如一位七八岁的孩童,她天真地吃吃一笑,问道:“现在的君士坦蒂娜令你感觉讶异了吗?亲爱的艾朵琳?”
讶异?
艾朵琳扪心自问,与其说是讶异眼前的少女,倒不如说是直至此时此刻,她也仍然还没有放下那一层怀疑,她依然戒备着,仍然观察着,害怕对方会是另一只鬼狐。
“抱歉,我尚在思考阁下身份的真假。”女孩淡淡地答道。
“呵,真是让人伤心的话。”
银发少女受伤似的捧心颦眉,褪去方才的天真烂漫,又多了三分愁苦的娇美风韵,她夸张地作出感叹:“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到哪里去了?”
艾朵琳严肃着脸孔,答道:“我不知道,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怀疑明显在这里。”
闻言,银发少女一愣,然後放浪地大笑出声,她笑得花枝乱颤的,笑得痛苦地抱住她那优美的纤腰,即使眼角已经溢出了些许泪水,她仍然大笑得停不下来,她好几回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抑止不住那满腔的笑意,从而被迫中断……
直至笑到脸色绯红,她才稍有平静。
平静以後,银发少女又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直教艾朵琳只听得一个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如是问道:“呐,艾朵琳,我记得你的礼仪方面一向都做得十分不错,那麽,宴会上的华尔兹,你又是否懂得呢?”
这时,在清亮的夜莺声里,银发少女的气质又是一变,她端丽地站立在艾朵琳的眼前。
就在艾朵琳尚在疑惑间,她优雅地牵起了黑丝睡袍的两侧裙摆,螓首婉约地往下低垂着,两枚银眸闪烁地朝上探看,带着羞涩与希冀迎上了红发女孩的碧眼,那刹那的风情彷如一颗转眼即逝的银河流星,骤不及防地勾去了观者的心中一拍──
这是一位等待他人邀请的舞会女子。
转眼的惊艳以後,艾朵琳却是苦笑起来,她搔了搔脸颊,望向面前的银发少女,流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回应道:“虽然我也略略懂得华尔兹的舞步,不过,两个女孩子又要怎样跳出一支双人舞呢?不!现在是什麽情况,为什麽我们突然要跳起舞来?”
艾朵琳後知後觉地吐槽着,而银发少女则是轻轻地跃前一步,主动牵起了女孩的双手,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问道:“你知道在华尔兹中,男方舞蹈是怎样跳的吗?”
红发女孩随口答道:“知道倒是知道,但是……”
“那麽,亲爱的艾朵琳?”
轻柔的语气中断了艾朵琳的但书,银发少女娴雅地伫立於女孩的面前,美丽的容颜没有半分的强迫与催促,淡淡的微笑似是一声无意的询问,但却又温和得伴随着一份哀伤的朦胧……
鬼使神差的,红发女孩点了头。
没有音乐也没有精致的礼服,仅仅只是四手交握,无声的默契与节奏却是已经在彼此的心中生成,当舞蹈完成了首三个节拍时,艾朵琳亦回过神来,她有些诧异,但待她稍加细思,便又马上释然……如果对方想要加害她的姓命,刚才也应该出手了。
法洛林的华尔兹圆舞主要是经由男方作为引带者的,而女方则是如同一只围绕芳草的蝴蝶,於花蕊的牵系中展现出轻盈而优雅的舞姿。再者,在既定的规矩之中,男女双方可以踏着平稳轻快的舞步,於翩跹回旋之间,透过开放性的动作与技巧,舞动出属於两名舞者的独特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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