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爹,这便告辞了!”
话音落下,少笙携着小女孩踱步施施,徐徐走向了马车。半途,盈萝蓦然回首道:“洛叔叔再见。”
“嗯,再见,一路小心。”洛遥温然一笑,轻轻点首,而后眸光微移,望向了司空城道:“城叔,劳烦了。”
“二少爷大可放心!”
洛少笙轻轻地挥了挥手,以作告别,随即踩着车辕,拉开帘幕,进入了车舆之中,盈萝紧随其后,一同钻入。
司空城前挪几步,跃身而上,坐在了车舆之前,拿起灰黑色的马鞭,猛力一挥。
“嘶——”一声嘶鸣响起,马车开始前行,渐渐加快。
洛遥负手凝立,愣愣地遥望着愈来愈远的马车,心中不觉十分怅然:此番儿子离去,也不自何时才能再见了,唉——
正在此时,远处马车上传来了少年的声音:“爹,保重,无论孩儿修行是否有所成就,年底定然会归家的……”
话语随风入耳,郡守大人嘴角微扬,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倒是驱淡了几分别离时的伤感。
……
数日过后——
京城皇宫的一处大殿中,耸立着六根盘绕着五爪神龙的金柱,周围的壁画上绘着火焰缭绕的金龙图案,华丽奢美却又威严庄重。
朱漆方台的金漆雕龙宝座之上,此时正端坐着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观其年岁约莫四五有余,略显有些苍老的容颜上正闪现着几分担忧的神色,眉宇之间流露着丝丝凝重之态。
旁畔,一名鹤发苍颜的灰袍道人静静凝立,双目紧闭,那红润的脸上神光奕奕。
大殿十分安静,甚至能够清晰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宝座之上的男子终于打破了这宁静的一切。
“砚虚子国师,湘儿如今已至何处?”
灰袍道人闻言,立时睁开了双眸,刹那间,一阵精光从瞳中闪现,微微侧身,恭敬施礼道:“回禀陛下,师妹今晨传回了消息,公主殿下如今已至徐州,估计不日即可到达江南。”
龙袍男子神情忧虑,几番欲言却又止住,最终,口中发出了一声苦恼地长叹:“唉——”
砚虚子见此,沉声问道:“陛下可是担心永逸公主?”
龙袍男子微微颔首,眸光茫然地徐徐说道:“湘儿从未离过宫,可以说是根本不谙世情,如今这一去,朕又怎能不担心?”话罢,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待过数息之后,又怅然言语道:“世事难料,万一湘儿有何差错,朕又如何向已故的皇后交代?!”
砚虚子淡淡一笑,安慰道:“陛下大可放心,夏将军的女儿自幼闯荡江湖,有她陪同,公主定然无虞。更何况,先不说有贫道的师妹在暗中相护,就单凭公主殿下在仙术上的造诣,也足以自保有余。”
闻得此言,龙袍男子心中稍稍宽慰了几分,继而眼眸微微眯起,神色惘然,郁郁寡欢道:“虽说如此,可朕这心中委实是放心不下啊!只希望湘儿能够早日遇到那位贵人,顺利祛除身上的寒气之疾。”言罢,瞳中又流露出了无限痛惜之情。
话音落下,砚虚子亦不免流露出了伤怀之情,对于无力驱公主殿下的寒气,他心中是一直自责不已。
说起这永逸公主身上的寒气,也是有一番来历的。在十七年前,贞娴皇后怀着胎儿之时,西域车虞国进贡了一枚奇异的夜明珠。而这枚夜明珠不但璀璨异常,美丽非凡,带在身边更能除热避暑,清凉解毒,着实奇特非常。
得到这奇异的夜明珠之后,国君陛下是大为高兴,当即便将其镶在了金钗之上赠予最爱的妻子,奈何有一日,这枚夜明珠却是带来了祸事。
那日夜间,寝宫之中,不久便要分娩的贞娴皇后正准备宽衣歇息,而一名随身伺候的宫女在为皇后卸妆之时,却是不慎将金钗摔落于地。当时,这奇异夜明珠立时便碎裂了开来,释放出了诡异的寒气,笼罩了整个寝宫。得知消息的国君陛下心急如焚,立马便赶了过来,可见到的却是皇后晕厥在地,周身寒气缭绕的场面,至于那名宫女早已在寒气之中死去多时。
其后的一段时日中,贞娴皇后在许多奇珍异宝以及天下无数的能人异士相助之下,总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可好景不常,在她生下公主之后不久,终究还是撒手离开了人间。
而那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却也是不幸,出生之时,母亲身上的大半寒气便全数集于其身,纵然国君陛下与国师二人想尽了方法也无济于事,不过到好在并不危及生命。可是每当寒气发作之时,冰冷钻心,痛不欲生。
小公主自由很懂事,一直将这份苦忍在心中,强作笑颜,不愿父皇为她担心,可看在眼中的国君陛下更是难过异常,恨不得以身代受,常常在夜深人静时于妻子灵堂中独自落泪。
不过也许上天也许是公平的,这位小公主虽然因寒气因之故自幼身体虚弱,但生得却是玲珑可爱非常,渐渐长大之后,更是愈发的美丽动人,远胜贞娴皇后当年千百陪,其十五岁之时,倾城之名便已传遍了天下。
近十七年来,赢越国君一直在努力寻找着祛除寒气的办法,可是始终不曾有所收获,而终于就在前不久,国师砚虚子的衍算之术有了巨大的突破,之后以透支了不小生命为代价算得一卦——帝女谪尘入江南,翩翩少年本姓洛!
其意义很明显,就是需永逸公主亲身离宫,前往江南去寻找一位洛姓的翩翩少年。因此,便有如今的了公主殿下离宫之事。
“洛姓的翩翩少年……”国君陛下喃喃轻语了一声,忧心忡忡道:“江南如此之大,洛姓不知凡几,也不知湘儿是否能找到这名贵人?”
砚虚子眸光一动,似是想道什么,遂便蓦然出声道:“说起江南的洛姓少年……陛下可否记得一人?”
“何人?”
“那位名动天下的江南第一神童洛少笙!”
“洛遥爱卿之子么?!”国君陛下微微一愣,挑起了眉毛郁闷道:“可是如今他与父亲居于武陵郡,并不在江南啊!若真是此人,湘儿岂不是白跑一趟?!”
砚虚子心下一番思忖,觉得应该不会如此之巧,故便安慰道:“陛下无需担忧,据卦象所指,公主殿下前往江南必然不会有错,也许未必是此人。”
“或许吧!”赢越国君颔了颔首,又蓦地喟然轻叹道:“唉……我苦命的湘儿……”
“陛下请宽心,假以时日,公主定可无恙归来。”
“期望如此吧……”
……
壁画映着金柱,一切都寂然无声,依旧是那名龙椅上那名男子黯然神伤,其旁道人静静而立。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荒凉的道路上,一辆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如雨水般滑过泥石路,马蹄溅起了层层的沙雾。
马车行至一片的茂密的树林前,突然,坐在车舆前的驾车老者一拉缰绳。“嘶——”骏马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一声嘶鸣,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老者眼眸微眯,凝视着眼前的树林,心下略作思忖片刻,回头对着车舆沉声道:“小少爷,前面便是骛桦林了,林子之中马车无法行使,我们需要徒步穿过。”
清风吹过,一阵温和的声音从车舆之中传了出来:“嗯,竟然如此,那我们便徒步吧。”话音落下,马车的帘幕便被轻轻掀开,只见一名俊逸少年牵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孩从车舆之中走出,正是洛少笙与盈萝二人。
走下马车,少笙驻足而立,凝眸谛视着眼前苍翠非常的树林,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几分不安,但却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暗暗地思忖着:穿过这骛桦林,就快到江南了,许久不见三叔与奶奶,也不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我们这便走吧。”
“嗯。”
三人款款而行,一道走进了骛桦林之中,片刻之后,葱郁的树木隐没了他们的身影。
洛少笙并没有注意到,其实在他走进林中那一刹那,腰间的“秋弦”玉佩陡然闪烁出了忽明忽暗的幽光,似是在提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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