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 2）

最后的希望断绝了，刚刚还在忙碌的人都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队长。穿梭机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队长知道这时候自己绝不能露出一丝犹豫和胆怯，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跃迁器能量多少了？”

“百分之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满了！”

“启动！”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启动？可是无法定位啊？”

队长喝道：“启动！再不走难道等着变烤鸭吗？！”

仿佛为了证实他的话，一道耀眼的弧光在舷窗外无声地炸开，照亮了十六张惨白的脸。那是巡逻舰在进行地磁场校准，下一炮就不会那么无害了。

领航员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那红色的按钮。

时间仿佛忽然停滞了。星光爆发般闪烁了一下随即黯淡了下去，星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四散而去。原本已经很接近的巡逻舰也飞速后退变小，明亮的射束迅速拉长、黯淡，最终和巡逻舰一起消失在视野外，与星光一起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突然，无数亮点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满天星辰如倾盆大雨从无穷远处急坠而下。正当以为要被无数星辰撞个粉碎的时候，一切异相又突然消失。所有星辰都停在自己的位置上，有如黑天鹅绒上镶嵌的钻石，刚才那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半晌，有人喃喃道：“成功了……”随即转为狂喜，“成功啦！我们成功啦！我们甩掉那些蟑螂啦！”小小的穿梭机里一片欢腾，更有人一把抱住身边的人狠狠地拍，浑然不理金属的机甲发出铿锵的抗议声。

但是也有人和这欢腾格格不入，领航员第一时间扑到导航仪上，仿佛要从上面挖出几百吨金子的乞丐。接着，他的身体僵了半晌，颓然吐出三个字：“完蛋了……”——导航仪上显示着四个血红的大字：“无法分析。”

※※※

陌生的星空下，小小的穿梭机静静地漂浮着。

“真像一具棺材。可惜是银色的，葬礼还是用黑色比较合适。”队长茫然地盯着舷窗外某处不无自嘲地想道，“才出龙潭又入虎穴，那句古老的东方成语是这么说的吧？还真是合适。”

因为气密舱完好无损，所以队员都打开了机甲的面罩，三三两两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里。虽然穿梭机没有损坏，关闭推进器后生命维持系统还能持续几个月，但食物即使按配给制也只够吃一周。如果使用备用燃料合成食品的话大概可以再提供二十天的，之后就没有东西吃了。

因为这个危机，刚才队员们疯了一样用空间跃迁器往最近的恒星飞。但是穿梭机使用的跃迁器负荷过小，一次最多飞几光秒。飞了半天，几乎耗了大半的能量，距离那恒星还有至少半光年。

反正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死亡的结果，疯狂也不过是把死期稍稍提前而已，也懒得去阻止队员们的胡闹了。

不知何时队员们都安静了下来，等队长回过神来才发现机舱里静得有点反常。把烦恼抛在脑后，长年生活在生死边缘练就的敏锐直觉瞬间回到了他身上。他小心地转过身，右手已经握住了手枪。

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队员们都安静地睡着了，一个都不少。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浑身寒毛直竖，仿佛被某种猛兽盯上的感觉。他拔出手枪，小心地踏出一步。四周依然静悄悄地，连往日宿舍里常见的鼾声都没有。

又踏出一步。四周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接连的挫折弄糊涂了，握着枪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突然舱顶上铿然一声，金属顶板哗啦啦如瀑布般落下来。突击队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枪就被劈手夺去，同时一只脚笔直地踹中面门，整个人轰然向后倒了下去。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骇然发现四肢软绵绵地提不起来了。

一个人影从舱顶的破口跃下来落在他面前，口中犹在自言自语：“不愧是特种部队，吸入黄蜂毒素还能走路。”

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猛禽般的橙黄色眸子里溢满笑意，嘴角挂着一丝奸计得逞的邪笑：“是你们把我请来的，怎么又把我忘记在货舱了呢？还有好长一段路，人家肚子饿了呢。呵呵，好在刚出来就发现这里有十六个新鲜食物，还真要谢谢你们的款待呢……”

眼前渐渐模糊，耳边的话语也渐渐远去，队长还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没有任何效果。

他最后看见的，就是一只越来越大遮住了所有光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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