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掌握到刘贯聪侵犯受害人的有力证据,张成勇立刻扣留他四十八小时,向他进行疲劳轰炸式的拷问逼供。
两日后,刘贯聪终告抵受不住警察层出不穷的严刑拷问,最后作出自白。
疲态毕露的刘贯聪道:「当晚我没有知会林海燕,就去她的房间找她。我要向她表白,以前试过了好几遍,但她对我始终不理不睬,还好象越来越回避我。当晚来到林海燕的房间,我试着敲了两下门,她打开门一见是我,二话不说就马上关门,我猛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张成勇打岔道:「你不怕给其他房间的女生听见吗?」
「现在放农历年假,很多人回家去了,住宿舍的人数偏低,可是十室六空了。」
「你是早有预谋的哪!说!快说下去!」
「我关门,却使她愈发紧张,高喊救命呀!,我趋前用手摀住了她的嘴巴。我拼了命向她解释,可是,她就是听不进去。她一脚踢中我的要害!妈的!我痛得叫起来。她趁机溜到房门口。我忍痛扑向那里,抢先一步挡在门上。她见逃不了,转身走回房间里,在书桌里找来一柄手术刀,她双手紧握着刀柄,大喝不要过来!。虽然手在抖震,她的态度却是如此坚决,嗓门提得很高。那时候,我终于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的心了,可是,说什么我也要得到她的身体以作补偿!」
「她当然敌不过你!终究被你制服。你夺去她手上的利刃,接而向她施暴。后来你更为泄愤,一把手术刀向她疯狂乱刺!最后为着杀人灭口,你一刀插进她的心脏去!」
刘贯聪汗流浃背,拿着手帕的手全不受控地颤动不已,口吃地说:「没......没有,我没有杀死她!」
张成勇满腔的怒火此刻再抑压不住,一双怒目狠狠盯着面前这衣冠禽兽,铁拳毫不留情直轰在他的脸颊上!
「你正式被捕了,奸杀犯!」
***
法庭上,控辩双方律师展开激烈的唇枪舌剑,控方呈上多项证据,旨在将刘贯聪入罪。但始料未及地,控方遭受到重大打击,原因就在于,辩方替被告提出了不在场证明:
林海燕遇害时间为一月十二日凌晨十二时半至二时半之间的两小时,凌晨十二时二十三分,交通警隐藏在公路上的捕超速摄影机,拍到被告的汽车,以时速一百四十公里,由大学方向驶往住所的方向,交通部发出了超速告票给被告。另外,凌晨一时十四分,在被告住的大厦里,一台升降机的闭路电视,拍到外形近似被告的男子,衣服发式都跟被告当天的打扮酷似,唯一看不见他的脸。车速、距离、时间的计算,结果可以说完全吻合。被告驾车回家用了一小时二十分。辩方同时呈上刘贯聪的跑车检验报告,证明当晚被告没有再使用这辆车子。当晚交通部隐藏在公路上的捕超速摄影机,也再没捕捉到刘贯聪的跑车。那条是到大学最快捷的路径,如果被告要在一时十五分至二时三十分这一小时十五分之内重返命案现场,时间上完全是不可能的。
这个意想不到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打乱了控方的部署。警方唯有申请延讯,好争取时间针对被告的不在现场证明彻底进行调查。
张成勇为案发当晚的各项事宜模拟出以下的一张时间表:
11:30钟家华送林海燕回宿舍
11:55刘贯聪离开学校?
12:00男女生宿舍锁上大门至翌晨六时
12:23刘贯聪驾车在公路上?
12:30~2:30林海燕遇害身亡的时间范围
12:35同学致电钟家华问功课
1:14刘贯聪乘搭家中升降机?
1:15刘贯聪回到家中?
而张成勇根据时间表,总结出本案的四大疑团:
1.
女生宿舍于凌晨十二时锁上大门,凶手杀害林海燕后利用那条绳子从窗户爬出;但窗外一呎范围内有水管,不一定要吊绳子。另外,凶案被揭发的时候,死者房间从里面反锁,很可能是凶手布下的疑阵:他可以在房门内侧按下喇叭锁的按钮,走出房间从外面带上木门,走下一楼打开走廊或洗手间的窗户爬出外面,从容离开宿舍。
2.
根据交通部拍到的超速照以及刘贯聪家升降机的闭路电视,及他跑车的检验,证明他在一时十五分左右到家,之后没有足够时间重返案发现场。刘贯聪拥有杀人时间的充分不在场证明,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3.
假如凶手另有其人,他要等待刘贯聪离开林海燕的房间后才可潜进去,这应该在十一时五十分(刘贯聪离开)至十二时(大门关上)这十分钟之内,理由如下:宿舍大门于十二时关上,负责锁门的校工确认过走廊和洗手间的窗户都扣上了,要进入命案现场就得爬水管,没有人会为他吊下绳子,又不是《罗密欧与茱丽叶》,既然吊了绳子,就表示凶手不知道有水管的存在。他不是从宿舍背后的空地那儿爬水管上二楼的死者房间,而是在宿舍大门关上前进入的,犯案后找到绳子逃离现场。这都假设凶手不知道窗户旁一呎范围之内有水管。如此说来,凶手在死者房间里磨蹭了至少三十分钟才下毒手?
4.
假如凶手不是刘贯聪,这案子就是杀人后栽赃嫁祸,凶手要把杀人罪名,完完全全推到刘贯聪身上。凶手如何得知刘贯聪的行动?若纯粹出于偶然,未免太凑巧了。
「钟家华的不在现场证明不完整啊!」杰仔看完后提出这样的疑问。
「我问过打电话给钟家华的同学,他下午说晚上会找他,大概凌晨十二点到十二点半的时候。结果同学晚了五分钟,十二点三十五分才打内线电话给钟家华。钟家华若是凶手的话,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他不可能离开房间,因为要等电话,不然便会变得很可疑。两人谈了差不多十分钟。」张成勇答道。
「十二点四十五分到两点半这段时间里,钟家华有足够的时间杀死女朋友喔。」
「你真的这么想?如此,钟家华先要潜出房间,然后爬水管到死者房间,这和现场的情况有矛盾,那条绳子代表着什么?」
「也许就是女朋友林海燕为他吊下绳子,这不正是《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情节么?」
「你有没有考虑过林海燕当时的心情呢?刚被人强奸过,在这种情况下,她会想见男朋友吗?不可能吧。」
「你真的不懂,可能就是林海燕打无线电话向钟家华诉苦,钟家华趁机要求到她房间安慰她,但却杀害了她,还要把罪名推给刘贯聪,实行一石二鸟的诡计。」
「可是凶刀上只有刘贯聪和死者的指纹,用来攀爬的那条绳子上只有死者的指纹,而水管上找不到任何指纹,这又该作何解释?」
「这简单,钟家华戴了手套,现在可是冬天耶。」
「这......」张成勇一时语塞起来,罕有地,这回杰仔的推理稍胜一筹。
张成勇陷入了极度的沉思之中,他并非要找出杰仔的推理漏洞所在,事实上,当时他也觉得杰仔的推理很完整,案中所有疑点都可以获得合理解释。可是,张成勇总觉得这样的推理,与他的直觉不一致,这种直觉正是当掌握到案情及大部分的线索后,完全投入其中所带出来的一种感觉,虽然真相未明,却能感应到案子的气氛。张成勇重温着案子的整个调查过程,当想到钟家华的时候,他耐心地唤醒脑海中蕴藏着跟他相处时的每一个细微感觉。最后,张成勇得出结论。
张成勇向杰仔提出想法:「问话的时候几次提及林海燕,钟家华不也热泪盈眶起来吗?甚至连说起话来也激动得声音发抖,我看这绝对是真情流露的表现。我觉得钟家华深爱着林海燕,这一定错不了。」
杰仔仍沉醉在自己认为是完美的推理当中,不假思索就否定张成勇说:「勇哥啊!我们办案要倚赖资料,再加以分析和推理,要讲证据,绝不该感情用事。不要给凶手的演技骗倒了!」
张成勇发脾气了,开始质问杰仔:「难道,你认为人类全是虚伪的吗?以为一直看着这堆资料就能破案是不是?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推理分析不要只针对资料,对人的推理和分析,我认为更加重要!」
杰仔毫不退让:「人是会使诈的动物,总喜欢隐藏真正的自己,有些人常说谎,常欺骗人,钟家华就是这种人!」
「但在我眼中的他,是一个对女朋友怀着纯真爱意的男人!」
「你对他的感觉不可能成为证据!」
「但让我看得清楚,不致弄错方向!」
这时候伙计们见二人争到脸红脖子粗,慌忙上前劝解。
芬女道:「不要争了!杰仔,我同意勇哥的看法。我们不是问过钟家华和林海燕的同学吗?他们都觉得两人真心相爱,事情发生后,钟家华有好几次在同学面前哭出来了。」
杰仔挖苦地说:「那人是爱哭鬼吗?这样的男人最没出息!」
「没出息吗?告诉你,他可是校内的活跃分子,平常都很积极参与各项活动,无论学业或比赛,他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钟家华是个很上进的青年,难道这样的一个人,也称得上没出息吗?哭是悲痛的表现,无分男女,能把自己最真实和自然的一面表露无遗,若非真正自信的男子汉,他哪能做得到?」
「哎!帅哥总是受欢迎的,难怪人人为他说话。」
一句说话,气氛总算缓和下来了。张成勇微笑着说:「喂!我只是说出事实,我可没有特殊癖好......」
过了好一会,杰仔搔着头,一脸狐疑地问:「如果我的推理是错误的,那东西又作何解释?」
「那东西?」张成勇眉宇间露出一个大问号。
「你不觉得这案子活像一出电视剧吗?」
「怎么说?」
「如果凶手不是钟家华,那就是刘贯聪对吧?」
「也许,那又如何?」
「这是奸杀对不?可是表面上来说,完全看不出来,这不就像电视片集里的情况一样吗?」
「你是指......受害人的衣着完整?唔,我也觉得这有点怪。」
张成勇的视线落在穿著白衬衫、牛仔裤的芬女身上,从她的脸看到脚,然后从脚回望到脸上,视线在芬女身上一连扫了好几回,最后双眼定位在她身体的某个地方......
「喂!你在看什么喔!」芬女用讨厌的眼神盯着张成勇。
「呃!对不起......」张成勇失神地。
但当他回过神来,出现在芬女眼前的,却是一个目光炯炯、面带着轻松微笑、使人觉得自信又自负、精神焕发的阳光男子。
张成勇雀跃地说:「我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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