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再非原来的天地。
婠婠对着周身黑芒环绕,状若魔神降临的云龙啸,生出身不由己要向前扑跌过去的可怕感觉。忽然间,婠婠感觉自己便如被一道无形但有质的气墙锁死般,后撤变得再无可能。原本呼啸的山风不知在何时已然停歇,整个空间压抑得令人感觉到窒息,若如在深幽无际、漆黑可怖的深海中一般令人绝望。
“异能回复率82%,身体同步率96%,可持续时间……11秒!”云龙啸检视完身体状况,皱眉道:“才这么短吗?也罢,有11秒便足够了。”此时便是祝玉妍、石之轩亲来,云龙啸也有把握将其击杀。
婠婠终于方从云龙啸身上异变带来的惊惧中清醒,死命运功抵抗着云龙啸欲将世间万物碾成粉碎的惊人气势,倒抽一口凉气道:“相……相公,你这是怎么回事?”
云龙啸摇头微笑道:“对不住了,我没时间同你解释太多。只有11秒,接下的时间内我将会全力出手,婠婠你要紧保住自己性命即可。”语音方落,云龙啸轻描淡写地右拳击出,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
片刻后,风云变色。首当其冲的婠婠像处身在威力狂猛无俦的龙卷风暴的风眼中,四周都是无坚不摧的毁灭性风力,只要稍迈一步便会被卷至粉身碎骨,紧接着,云龙啸仿佛破开虚空击出的一拳撕开风壁扑面而来。
如此拳劲,除硬拼之外,别无他法,但硬拼却偏又是最蠢的方法。婠婠银牙紧咬,白云飘自一双罗袖内激射而出,如灌满风般激荡着全力向云龙啸不住扩大、至乎充塞宇宙的一拳迎击过去。
“蓬”!
白云飘一触即溃,被强大的拳劲逼得倒卷而回。婠婠娇躯有若触电般踉跄横跌,堪堪借势避开拳劲,脸色转白,只觉全身经脉像被掏空般虚虚荡荡,生出无处落实的难过感觉。
“月牙天冲!”云龙啸双目中精芒闪烁,两拳平挥。十来道黑色月牙呼啸冲出,不论大小与速度,都不可跟云龙啸先前所发之招同日而语,且循着某一玄异的路线灵蛇窜动般向婠婠落脚处疾斩而去,令其避无可避。
就在月牙及体前的刹那,婠婠往横跌坠的娇小躯体在近乎不可能下收住势子,玉足轻撑,竟往相反方向弹开,不仅险险躲开月牙,更自袖中射出两只梳子,直取云龙啸面门。这才是婠婠的真功夫。
“没用的。”面对如劲箭般带着凌厉破风声射来的梳子,云龙啸视若无物,就那么稳如泰山的立在当地,不避不闪。一道黑色的菱形半透明护盾自虚空浮现,竖立在云龙啸面前,将梳子挡下。“蓬!蓬!”满蓄婠婠天魔劲气的梳子一先一后在护盾之上撞得粉碎,碎末撒了一地。“空间护盾!”云龙啸呼出一口长气,感叹道:“以前不懂得珍惜,只有到失而复得的此刻,才知道它是多么好用。”
婠婠一招无功,却并不气馁,冲天而起,双掌像一对追逐的蝴蝶般在空中化出千百掌影,天魔功全力出手。云龙啸感到以婠婠为中心方圆丈许内的空间,像骤然塌陷了下去似的令人生出无处着力的感觉,当即腾身跃起摆脱天魔功束缚,轻喝道:“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来卖弄半吊子的天魔场!空间乱流!”
空间乱流,同样的一招,却带给婠婠绝对不一样的感受。若说前次婠婠所感觉到的乃是一个旋涡,那现今婠婠便如同身陷于惊涛骇浪中,面对着要将宇宙万物都破坏殆尽的天外狂流。婠婠天魔场立告失守,秀发被乱流吹得扬起,娇躯在空中不住改变角度方向。云龙啸轻啸一声,凌空一个急翻,挥拳隔空向婠婠击出。此时异能充沛,云龙啸自然再用不着花天狂骨,皆因这一双“拳头”,便是云龙啸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拳劲带出一道肉眼可辨的清晰黑芒轰向婠婠,若给击中,保证婠婠全身骨骼再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婠婠美目凄迷,似丝毫不觉身在险境中,忽然向下连续三个急旋,衣袂拂扬下,已脚踏实地。婠婠随着旋转的姿势,以一个浑然天成的娇姿妙态,从两袖中射出‘白云飘’,交织成一片波浪状的纹样,像绞缠而有生命的一对灵蛇般,遁着迂回曲折的路线,卷向犹自身处半空的云龙啸双脚。正是婠婠压箱底的绝技“纤手驭龙”。
云龙啸哈哈一笑,就那么悬在半空之中,任白云飘将双腿卷住,接着身体如风车般旋转,将飘带一圈一圈地缠在身上。强大的回旋之力,反将婠婠扯得踉跄急跌,被云龙啸强拉了过去。二人间的距离立即变得伸手可及。
“结束了!”一声如穿败絮的轻响,云龙啸身上黑光连闪,毫不费力的将白云飘震碎,拳头如带起万钧之力向婠婠左臂击出。他此时仍尽量不想取婠婠性命,只求夺去她的战斗力即可。
面此危急关头,婠婠娇叱一声,天魔功全力逼出,雪白的长袍像被充了气劲般离体扩张,迎上云龙啸凌厉的拳势。她身上只剩下白色的亵衣,玉臂粉腿,全暴露在空气中,曼妙的线条,美得教人屏息。
“砰!”
白袍在气劲击下,瞬间化成碎粉。婠婠脸色惨白,喉头一甜,张开樱唇喷出了一口鲜血,但却争取到宝贵的一丝时间,更借反冲之力,旋势不止,整个人急射飞出,化解云龙啸强横无匹的拳劲。
云龙啸倒没想到婠婠竟有此一招,眼看亢龙诀时间将尽,婠婠却仍保有一定再战能力,再顾不得留手,挥手一划,喝道:“六杖光牢!”云龙啸指尖发出黑芒,三条黑色光柱准确无比地重重套在婠婠无一丝多余脂肪的小腹之上。婠婠立觉眼前一黑,感到整个人都被震得摇晃了一下,腹中翻江倒海般难受,再难保持升势,如被贬若凡尘的仙子般徐徐降下,颓然落在地上。
气机牵引下,云龙啸把握住最后一点时间,以完美至似若依天理而行的动作,一指向婠婠额头点去,黑色劲气像电浆碎裂般在指间激溅。婠婠迷茫地抬头望向云龙啸这夺天地造化的一指,嘴角露出一丝凄然的苦涩笑意,闭目待死。
云龙啸看得心中一痛,硬生生地将力道错开,蓄力至极点的黑芒自指尖急射而出,险险擦过婠婠鬓角,将其身后一块高达十余丈的巨石炸得粉碎,发出震天声响。
缠绕在云龙啸身体周围的黑芒散去。
碎石飞溅,云龙啸以所余最后一点异能展开“空间护盾”,为婠婠挡开子弹般强劲的飞石,神色复杂。云龙啸自认并不是心软之人,也没有任何无谓的怜香惜玉,想身为龙啸之时,死在他手中的精通媚惑之术的日本暗部女忍者已不下数十人。而婠婠乃至整个阴癸派与云龙啸并无任何深仇大恨,说到底只是利益之争。况且若说精灵一般的婠婠不能令云龙啸有半点动心,则云龙啸自己都不会相信,故他实在无法狠下心来对婠婠下手。但问题是现在云龙啸以亢龙诀激发出的异能已然消散,失去异能支持,六杖光牢最多在数息后便将散去,到时云龙啸真气异能全无,他仍是下场堪舆。
云龙啸深深一叹,脱下外袍披在婠婠晶莹如玉的粉背上,俯身在她巧俏的唇角轻轻一吻,柔声道:“为夫又要逃命哩,你大可继续追来,又或将我杀死。”言罢转身朝山林内走去,背着婠婠扬手道别。
六杖光牢化作光芒点点消散,婠婠站起身来,痴痴望着云龙啸缓缓离去的身影,一滴珍珠般的泪水缓缓自美目顺面颊流下,终义无返顾地转头离去,再未向后看上一眼。
云龙啸在密林中听着婠婠离去,强忍住转头将她追回的冲动,颓然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他与婠婠都是背负太多的责任,他不会为婠婠加入阴癸派,婠婠也不会为他背叛师门。想到二人咫尺天涯的命运,云龙啸心头烦闷,张口怒道:“她不欲背叛阴癸派,那如果阴癸派被打得烟消云散则又如何?”一个念头,便决定了阴癸派今后的命运。
云龙啸哈哈一笑,收拾心情坐正身体盘膝运功。他现在真气异能两手空空,异能一时半刻无法回复,若再不将婠婠于他身上所下禁制冲开,就如同赤身裸体在冰天雪地般危险。
片刻后,云龙啸刚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忽心神微颤,生出警兆,刚欲起身迎敌,一只宽阔厚实的大手自黑暗中探出,稳稳压在他的玉枕要穴之上,封住云龙啸一切抵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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