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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才的故事(2 / 2)

“妈的!”廖晓雨真想狠狠地把这个该死的解说打一顿,此时他只有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了草坪上。

“看看廖晓雨这个球怎么打,”又是解说,“李影,“拼命三郎”李影逼了上来,球在地上弹了一下,李影挤开了廖晓雨,卡位,廖晓雨球丢了,啊,我们看李影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廖晓雨似乎在背后有一个恶意踢人的动作,裁判出示了红牌,全场的球迷开始起哄了,看来,‘坏孩子’的脾气名不虚传啊!”

“我日你妈!”廖晓雨冲裁判大骂,“你没长眼睛啊,他假摔!”

虚声更响了,没有人注意到走出球场的孤独的廖晓雨,眼角挂着泪水。

在和西南赛区的几个当红球星的对抗中,他全输了,似乎这是一个新人应该经历的考验,但是现实对于桀骜不逊的廖晓雨,似乎更加残酷。一次次地对着裁判和草皮的发泄,人们的目光渐渐地离开了他,每一场比赛迎接他的更多的是虚声和骂声。

沉寂,第一个赛季,廖晓雨就在沉寂中结束了自己的梦想。

16岁是花季,却不属于一个天才少年,而对于一个天才走向平庸,人们更多的只是惋惜。即使廖晓雨本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为足球而生,这时,传来了陈伯伯去世的消息。

独自面对漆黑的夜空,廖晓雨的耳边,尽是那个刚毅和蔼的面容,和那些在他耳边萦绕了四年的话,“足球,唯有用心,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快乐。”“你要记住,在场上,你就不是你自己了,你作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这个集体,这支球队,记住,足球是团队游戏!”“随意地去踢吧,在球场上,用足球宣泄你平日所有的怨恨,记住了对对手只有一个字,忍,只有忍,才能冷静地寻找到对方的错误!”

泪水没有任何价值,即使它充满了悔恨,那些话,在自己的顽固和无知中,已经毫无意义,廖晓雨闭上了眼,他明白自己不能也不放弃那些曾经的承诺,天才就是天才,即使他沉沦了,他也是天才,天才就能在跌倒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先爬起来。

高二,她的笑依然是那么美,但是却不属于我。廖晓雨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资格赛上,他的帽子戏法让紫岩再次打入了循环赛,天才的回归,让所有的人再次疯狂起来。可是循环赛第一个对手就是上赛季打入全国总决赛并最后夺得季军的成都十三中,那支拥有“战神”的球队。

廖晓雨冷漠地迎接第二天的比赛,他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桀骜,可是那个晚上,他看到了她的身影,还有在她身边的另外一个男生,那个被称为“战神”的人。

如果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笑着走在一起,还能保持沉默,那他一定不是男人,虽然后来他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两人只是好朋友而已。

但是关于男人的信条,激起了廖晓雨积压了整整一年的怒火和心里邪恶的阴影,十三中的陈林在比赛中被他铲成了重伤,天才也可以是恶魔,何况他伤害了另外一个天才,这次没有人可以原谅廖晓雨,包括他的父亲。

禁赛,离开球队,却也许只是最轻的处罚,比起林溪看到他时那冷漠的眼神,廖晓雨彻底崩溃了,彻底掉入了命运的深渊。

天才也是人,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堕落,包括他自己。

香烟,烈酒,飚车,廖晓雨的世界终于远离了足球,悔恨被伤痛和仇恨压住了,他也不愿去悔恨,因为,作为一个男人,他没有什么可以悔恨的,在球场上,他是天才,在球场下,他却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一个坏小子而已。他内心充满了矛盾,足球队不可能再接纳他,他也不会再回去了,他开始放纵自己,开始毫无禁忌地在任何一个地方宣泄自己的不满。

黑格尔说:“天赋,才能,以及一般说来的各种特殊能力,都是属于现实世界的东西,因为现实世界本身还包括有这样一个方面,即它还包括精神的动物王国,而在这个王国里,为了取得实在世界的种种本质,精神动物还处于暴行和混战之中,互相斗争,互相欺骗。”即使是天才,也会沦为社会的俘虏,真正的天才,是那些能够在这个精神的动物王国里,取得最后成功的人。

战胜别人,先要战胜自己,可惜廖晓雨不懂得这一点。

林溪慢慢的讲述完了廖晓雨的故事,里面关于廖晓雨对她的感情也是后来听一个廖晓雨以前的朋友告诉她的,这却让林溪更加瞧不起廖晓雨,更加地厌恶他。

“这孩子。。。。”杨勇长出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一个人要战胜别人,先要战胜自己,廖晓雨不明白这个道理,并完全是他的责任,那些为人师表,为人教练的人,没有能够循循善诱,没有能够把一个摇摆不定的少年指引到正确的路上,他们才是最可恨的。”

林溪似乎有些明白杨勇的话了,她点了点头,杨勇继续说:“我不希望他走上我的老路,最后在那么残酷的惩罚后,才来成熟起来,我既然是紫岩的主教练,我就有责任把让他重新站起来,而且对你我来说,这是迫在眉睫的一个主要任务。”

杨勇知道这才只是自己所面对的困难的开始,大量新人加入,球队需要时间磨合;老球员低落的士气是他在昨天和全体球员的见面会上就发现的一个严重问题;球队的风格,战术打法,以及训练安排,都还只是一张白纸,而时间表告诉他,他仅仅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去做完所有的这些事,因为在下个月中旬,就是西南赛区高中联赛的热身赛,一般球队都希望自己在热身赛遇到弱一些的对手,也好让球员能够慢慢进入状态,紫岩很不幸地遇到了西南赛区四强之一的武侯高中,这场比赛要是输了,球队刚刚建立起来的士气肯定又会受到沉重的打击。接着在热身赛后一周就是西南赛区高中联赛的淘汰赛了,三十二支球队只有一半能够进入循环赛争夺进入全国总决赛的入场券,如果输掉了淘汰赛,球队只能参加二线循环赛,二线循环赛的前两名将在东歇期替换掉循环赛成绩最差的两名球队,以他们的积分继续争夺全国总决赛资格。显然杨勇可不愿意输掉淘汰赛去等上半年的时间,学校董事会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事开头难,而杨勇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对自己球队的球员进行更加详细的了解,当然还有对自己的对手做周密的调查,后面这个任务就交给林溪了。

绵竹,一个成都平原边陲的小城,一个人杰地灵的酒乡,一个多少有些被人们遗忘的历史古城。

吴杰顶着西落的阳光,踏着自行车在街上晃晃悠悠地像蜗牛一样东倒西歪,“该死的陈飞,又死到什么地方去了,都找他一下午了,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明天就要去球队集合了!”吴杰嘴里嘟嘟嚷嚷着,城市虽小,但是要找到一个人也颇不容易。

“哇!!帅哥啊!”突然街边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尖叫声差点没把吴杰从自行车上吓得摔下来,黄昏的宁静就这么被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们打破了,吴杰转身一看,是同班的几个女生,当然,还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红红,“红红,你们在干嘛啦!这里是公共场合,要注意形象,你看看你,象话么!”吴杰故作正经地板着脸对其中一个全身红色的大眼睛女孩儿说道,搞笑可是吴杰最拿手的,特别是对女生,生来一副英俊小生的面孔加上与生俱来的搞笑功夫,让他成了女孩子口中经常谈论的风云人物,但是无奈上天过早地赐予了他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感情深厚,而且脾性单纯火爆,让吴杰不得不感叹,老天爷还是非常公平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哼!”吴杰话音刚落,耳朵就被红红掩耳不及迅雷地拧在了手里,吴杰顿时发出野兽般地撕心裂肺地惨叫。

“小两口打架啰,红红使劲啊!”几个女孩娇笑到,打闹成一团。

“你不是说找陈飞么,在街上晃晃悠悠地搞什么?哼!老实交待!”红红手上一用力,小嘴凑在吴杰耳边温柔地说道,听得吴杰一身鸡皮疙瘩,多年经验表明,暴风雨又要来了。

“难道是在偷看美女!”另外一个穿着吊带裙的高个子女孩笑道。

“他敢,”红红恶狠狠地说道,引得众人又是一片娇笑。

“也是哦,他要是在看美女,怎么见了我们都不打招呼啊!”

“对哦!”众女生齐声应到。

吴杰一脸无奈,只得在一旁陪着苦笑,遇到这个天生克星的小辣椒,他吴杰再怎么机敏过人,英俊潇洒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感慨天有不测风云,“好红红,乖红红,我真的是找陈飞,只不过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不信?刚才月波街卖杂志的王阿姨可以证明,还有甜甜小吃的刘姐,我说的是真的,你先松手好不好!”

红红这才松开了手,立刻挽住吴杰的手臂,撒娇道:“好,本小姐就相信你一次,不过晚上一定要陪我看电影!还有,去了成都要天天给我打电话,否则....”红红晃晃小拳头。

吴杰松了一口气,抹抹头上的汗水,不住的点头,惹得众女生又是一片娇笑,四周一片羡慕的目光。

“陈飞啊!”红红嘟起可爱的小嘴,想想说,“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背着吉他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背着吉他,”吴杰皱皱眉头,“我大概知道他去哪里了,”转而在红红耳边低声道,“晚上老时候我在老地方等你,我走了,拜拜!”说罢还飞快地在红红脸上啄了一下,跳上自行车,飞快地逃跑了,惹得女孩子们一阵尖叫,回头只见红红羞红了双颊在原地直跺脚。

“臭小子,就知道你又去那儿了!”吴杰一路狂奔,把一辆辆缓行的汽车甩得老远,气的一位正走过斑马线的老婆婆在后面破口大骂。

“世界多美好,美女真不少.......”吴杰又开始用自认为天使的嗓音唱起了变态歪歌,还不忘回头向身边经过的美女眨眨眼睛,怎么说,从小到大,也是这个小城市出名的淘气包和色狼,吴杰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信心。

在一家颇为豪华的酒吧前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对月酒吧”,“没错,这小子一定在这里了!”,吴杰温柔对门口漂亮的接待员说,“美女姐姐,帮我看看车,我进去找个人!”漂亮的接待员冲他淡淡一笑,吴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酒吧里颇有情调,朴素淡雅的装潢,柔和弥漫的灯光,配上温柔动情的古典吉他,没有喧嚣和嘈杂,却飘着淡淡的鸡尾酒的清香。吴杰耸耸鼻子,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却也暗想:难怪这小子老往这儿跑,的确够享受啊!

吴杰在巴台前坐下,对酒保小声地叫道:“小光,给我一杯西瓜汁!”

酒保放下正在擦持的酒杯,抬头笑道:“阿杰啊,你今天怎么有兴趣来这里啊!”

“来找阿飞的,他在吗?”吴杰笑笑。

“那边不是吗?”酒保朝音乐响起的地方努努嘴,吴杰转身,正好看到陈飞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冲他笑。

吴杰也向他挥挥手,抓起杯子,坐到了舞台的下面,下午本就没有多少人来酒吧,吴杰找了一个很靠前的位置,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闭上眼睛欣赏音乐,脸上调皮的小孩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飞喜欢音乐,也精于音乐,但是却总是只把音乐当作生活中的一种消遣,吴杰记得以前有一位音乐学院的老教授和陈飞的妈妈私交甚好,来陈飞家做客,听到了陈飞的钢琴演奏,高呼天才,并劝陈飞考音乐学院,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陈飞只是对他淡淡一笑,说音乐嘛,不过无聊时的消遣罢了,气得那个老教授没晕过去。

陈飞是个天才,吴杰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特别是在足球场上。过去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讲清楚的,吴杰也重来不愿意去想,而每每想起,却又总是无言叹息,三年了两人在初中联赛一无所获,每次都是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这让他更加懂得了足球是团队运动这个道理。

陈飞的父亲就是十几年前叱咤中国足坛的钢铁后卫陈勇明,球迷们都称他“铁人”,那个时代的球迷,没有人不知道“铁人”陈勇明,“霹雳火”杨勇和“秃鹰”林海涛,他们在中国球迷心中是数十年来少有的巨星级人物,无奈时势弄人,一代天才最终也只能惨淡收场。陈勇明退役后没有像林海涛一样从商,也没有像杨勇一样去作教练,而是和几个好友一起回到了家乡绵竹,在这个山明水秀的偏僻古城开办了一所足球学校,陈勇明的足球学校每届只收二十二个人十岁左右的孩子,而这二十二个人还要陈勇明亲自挑选,他们在绵竹训练两到三年就毕业回去各初中参加初中联赛。陈勇明训练出来的球员,都是各个学校的抢手货,而这些球员真正能最终成长起来的却并不多,有人对这一现象颇有微辞,但是陈勇明却一笑而过:“作为一个启蒙教练,我能够教会了他们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是球员也是人,何况他们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他们要能先成人,才能成才,只有真正能适应环境而坚持自我的球员才能真正成为一个优秀的球员。”陈勇明一语道破了天机,很多球员在被环境影响下,放弃了坚持他们的原则,他们的结果必然是失败,这是自然淘汰,也是陈勇明教不了他们的东西,所谓天将降大任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陈勇明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但是到了陈飞这一届,陈勇明却变得格外严格和苛刻,有人指责他偏心,对自己的孩子就更加严格,他却不以为然:不管他是不是我儿子,他都是我见到过的最有天赋的球员。吴杰和陈飞是一届,也是穿开裆裤长大的,两人从小情如兄弟,陈勇明也把吴杰视如己出,他从小就训练这两个孩子踢球,陈飞虽然天赋极高,却爱好广泛,很难把心全都集中在踢球上,而吴杰却对足球一心一意,这也是陈勇明最看好他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两年前。。。。想到两年前的那个下雨的傍晚,吴杰就会揪心地痛,初中联赛西南赛区德阳市只有一个出线名额,而陈飞和吴杰所在的绵竹中学在初一就由于意外输给了德阳一中而痛失参加循环赛的资格,这一次,他们主场2:0胜了对手,只要客场打平就可以出线,就在那个下雨的傍晚,陈勇明在开车赶去德阳的路上离开了人世,当陈飞和吴杰带着出线的喜讯回到绵竹,医里院,等待他们的却是父亲冰冷的身体和母亲满脸痛不欲生的泪水。

后来,陈飞就变得沉默了很多,除了每天的照旧的训练以外,他大多时间都会跑到这家酒吧,让音乐在治愈自己心底的伤痛。初中第三年他们依旧没能突出重围,这让陈飞的母亲王丽晴十分担心,按照陈勇明的期望,儿子应该现在高中联赛中获得一席之地,然后直接出国踢球,国内的足球环境虽说已经改善了很多,但是龙怎么能够放养在池塘里。这次夏季集训营顺利的被紫岩高中选中,听说球队的主教练就是杨勇,王丽晴喜出望外,她和吴杰的妈妈商量好了,给两人在成都租了一间离学校不远的房子,以后的吃穿住行就得靠他们自己了,牵挂归牵挂,儿子大了,总是要走的,还不如早些让他们受些磨练,再者两兄弟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两位妈妈也就放心了许多。

“你发什么呆呢?”陈飞拍拍了趟在沙发上暗自陶醉的吴杰,“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来坐坐,想到明天就要走了。离开了家,以后我们就要独自生活了!”吴杰对陈飞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啊?”

“怎么说得像生离死别似的!”陈飞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问,“不知道和红红告别啊?”

“那个小辣椒,你才别为她担心,”吴杰瞪了他一眼说,“她昨天告诉我也要到成都去读书,好像,就在离紫岩不远的一所学校。”

“也好,也好,”陈飞点点头说,“免得你到处沾花惹草,有个人看着也好。”

“生活是无奈的,未来是惨淡的!”吴杰摆摆手,“还是专心踢球吧!”

陈飞笑笑,然后走上了台,今天可能是他最后一天在这里弹琴了,临行前,总得留下些什么美好的回忆,想着,手中的吉他流出一串略带伤感的音符,那是欧洲一支名不见经传的迷幻摇滚乐队的作品,名字叫做“明天”,陈飞略微沙哑而缥缈的嗓音在大厅内回旋着,吴杰也跟着他轻声哼了起来,很快,两人就被弥漫的音符淹没了。

明天我们要远航,

带着各自的希望,

明天的路是那样漫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们才能再相遇在今天离别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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