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脸色好转,问道:“蔚小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阿青皮笑肉不笑地说:“酒店遭贼了,我怕有坏人闯进您的别墅,就带着兄弟们过来看看,没吓着您吧?”
说完,他朝周围又望了一眼,略有些奇怪地说,“您的那位保镖呢?”
蔚蓝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白衬衫往上滑动,露出下面的蓝色短裤,两条长腿又白又细嫩,像是抹了一层白釉。
她漫不经心地说:“我们下午在赌场玩,回头又睡了一觉,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阿青之前也问过留在酒店的兄弟,她确实在赌场玩了很久,那个保镖也一直跟在她身边。
两人之后一起回了别墅,就再也没出去过。
只是没看见秦陆焯,阿青终究不放心,说道:“还是把他叫醒吧,哪有主子醒了,保镖还睡觉的道理。”
阿青看似客气,实则态度强硬。
蔚蓝冷眼望着他,眸子里带着微微戾气,正要开口说话时,楼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秦陆焯慢慢地走下来,赤裸着上身。
阿青朝他看了一眼,又是一笑。
蔚蓝看到阿青这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些莫名地转头,才注意到秦陆焯胸口有五六道明晃晃的抓痕……
这痕迹看起来,像是女人的手指甲挠的。
秦陆焯走到蔚蓝身边,他只穿了一条长裤,露出结实的胸膛,肌肉线条清晰明显,特别是露出一半的人鱼线,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这是蔚蓝第一次见到他赤裸着上身的模样,在她家里两人差点儿擦枪走火那次,他也没脱衣服。
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吵嚷的声音,夹杂着男人野蛮的呵斥,是用越南话说的。
蔚蓝忍不住朝秦陆焯看了一眼,他神色未变。
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蔚蓝皱眉,不悦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想连基本的安全保证都没有。”
她先发制人,让阿青脸上一红。
“蔚小姐,只是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您别介意。”
阿青笑了两声。
蔚蓝脸上带着薄怒道:“我是来看货的,到现在却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安排这么个酒店,竟然还进贼了?
!”
阿青立即说:“蔚小姐,真的不是我们怠慢您,只是吉叔不在,我们也不敢随便带您去看货。”
吉叔不在?
蔚蓝得到这个消息,挥挥手:“滚吧。”
她长这么大都没对别人这么不客气过,此刻眉眼一挑,还真像个挑剔又刁蛮的大小姐。
阿青也是个角色,被如此呵斥,不但没生气,反而安抚蔚蓝:“蔚小姐,我待会儿再帮您请示一下吉叔,只要吉叔同意,我就带您去看货。
这个酒店向来很安全,今天是突发情况。”
“那可真够巧的,别的时候没有突发情况,偏偏我来了就有了。”
蔚蓝冷眼望着他。
阿青面色尴尬,没一会儿,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蔚蓝和秦陆焯站在客厅,看他们出去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一进卧室,秦陆焯反手关上门,身后的姑娘就贴了上来。
他转身将人抱在怀中,双手按在她的脑后,似乎想要将她整个嵌进自己的胸口。
蔚蓝抱着他,感觉到他炙热的身体,还有萦绕在周围的气息,开始腿脚发软。
刚才阿青带人闯进来的时候,秦陆焯并没有在房间里。
他们在赌场玩到天黑,蔚蓝假借着自己不胜酒力回来后,秦陆焯就换了一身衣服出去了。
这个酒店他们并不熟悉,他需要把这边的情况摸透,然后告诉给外面的肖寒。
此时肖寒已经联系上了越南警方,因为这里是边境,两国警方之间时常会有联合行动。
他们向上级汇报需要越南警方配合,那边立即给了回复。
毕竟越南警方也一直盯着这个犯罪集团,有机会一锅端掉这帮人渣,谁都愿意。
秦陆焯鼻息很沉,声音低哑:“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要是阿青他们发现秦陆焯不在楼上,恐怕他们两个谁都走不出这个酒店。
蔚蓝这才穿成这样下楼,想要挡住他们。
明明面对那帮人的时候,她尚且能保持冷静,此刻却软得一塌糊涂——说不怕是骗人的。
他摩挲着她的后脑勺,压低声音安抚她:“别怕,我答应过你,不会出事。”
况且你还在身边,我怎么敢出事?
这句话秦陆焯没说出口。
以前他保护一方平安的时候不爱说这些话,现在他越发沉默,可做的一点儿不少。
护着怀里的人是责任,更是爱。
河内。
曲径通幽的深院内,来往的都是穿着黑衣的人,很安静。
这里的建筑不是典型的东南亚建筑,反而像极了中国古代建筑,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三爷在吗?”
一个矮个子男人问道。
在这里被尊称为三爷的人,就是这两年来威名赫赫的佛域。
佛域,在父亲阮坤没倒台之前,从不显山露水,却在阮坤死后成功地击败两个哥哥,重新整合了阮坤留下来的旧势力。
古典上说,佛域无处不在。
这个男人人如其名,仿佛真的无所不在。
站在门口的人朝他看了一眼,点点头,来人立即说:“那个叫秦陆焯的前中国刑警有消息了。”
阮坤以前并不姓阮,他的父母都是中国苏州人,几十年前到越南做生意,后来便留在了当地。
阮坤在父母意外身亡后,被一对姓阮的华侨夫妇收养。
没人想到这个命运多舛的中国少年,后来会在越南边境称霸那么多年。
如今阮家这栋大宅,就是阮坤发家之后建造的。
建筑风格仿造了苏州园林风格,以此祭奠他父母的在天之灵。
阮坤去世之后,这栋宅子是他的长子阮谦住着。
阮谦作为长子,虽然不喜欢这种中式风格的庭院,却因为宅子的特殊地位一直住着。
只不过,后来他没能成功“继位”。
因为,阮坤的三儿子——被人称为佛域的男人,回来了。
过了会儿,进去通传的人走了出来,说道:“三爷请你进去。”
矮个子男人听了后微微点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此时墨香四溢,红木案桌后面的男人正在挥毫泼墨。
他穿一件白色衬衫,窗棂上阳光打进来,照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整个人仿佛染上一层圣光。
男人微低着头,手臂上的袖子卷到手肘弯,胳膊上干干净净的,别说文身,就连一条疤都没有。
他脸上架着一副银色细边眼镜,斜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鼻梁高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应该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斯文人,职业很可能是大学老师或者医生,谁都不会把他跟“犯罪”两个字牵扯在一起。
说起来,佛域并非阮坤原配妻子所生。
阮坤的原配妻子是当地华人黑帮的大小姐,当年他成名后被老大瞧中,老大就将的女儿嫁给了他。
他对妻子一向尊重,只是后来结识了一个从中国来的女人,这个女人个子娇小,容貌秀丽,是真正中国江南水土养出来的,像他母亲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子。
因为身份问题,佛域自小并不是生活在越南,而是生活在中国,然后去美国读书,直到后来阮坤去世,他才回到越南。
虽然小时候阮坤时常把他带在身边,可相较于两个哥哥,他对家里的事情并不算热衷。
没想到这个看似游离在阮家之外的人,却是最后“拯救”阮家的人。
“三爷。”
矮个子男人站在案桌前面,恭敬地喊了一声。
对面的人笔势未顿,依旧在宣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矮个子男人又说,“您悬赏查的那个中国刑警如今有了消息,他前几天乘坐飞机从北京到了南宁。”
他们早就盯上了秦陆焯,只不过他一直在北京,他们就算再爱钱,也不敢贸然去到中国首都,没想到,就在他们等待机会的时候,秦陆焯直接送上了门。
这个消息让佛域抬起头,他的目光虽然藏在镜片后,却依旧如刀锋一般犀利,直透人心。
他缓缓开口,清润的嗓音悦耳动人:“他到了南宁?”
矮个子点头:“目前只知道他是乘坐飞机到了南宁,但是他此刻在哪里还没有具体的消息。
不过既然是在广西,我们就有机会杀了他。”
此时,佛域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他写下的那句名言: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
这句话是阮坤最喜欢的,也是他少数懂得意思的中国古文。
当初阮坤还在的时候,书房里挂着的就是这两句。
很快就要到阮坤的忌日了,佛域这几日便窝在书房写这两句话。
佛域冷笑:“把消息散出去吧,这一百万美元,我愿意花。”
他掌握了阮家之后,很多人才开始重新了解这个阮家三少爷。
他自出生便身体不好,中医、西医都问求了一遍,依旧不让人放心。
后来阮坤亲自带着他去求一位大师,“佛域”二字便是大师所赐。
而自这位阮家三爷掌势之后,“佛域”二字就有了另外一种含义。
他仿佛无所不能,让人惧怕。
矮个子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低声说:“还有大少爷那边,最近也不是太安分。”
“大哥又怎么了?”
“大少爷似乎又做起了咱们以前的老本行。”
“毒?”
男人的声音冷而没有感情。
显然,温雅只是他的表面,这男人的内心比铁石还要硬。
自从佛域重掌阮家之后,就禁止所有人掺和毒品有关的事情。
之前有人因为忍受不了诱惑偷偷干,很快这个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这次,阮谦不顾禁令私底下搞这个。
佛域转身,望着窗外。
酒店在经历了混乱之后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坐在赌场办公室的阮谦此刻却觉得眼皮跳得厉害。
“谦哥,那小子已经被抓住了。”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走了进来,对着坐在皮椅上的阮谦说道。
阮谦立即问:“问清楚是谁派来的吗?”
刀疤脸摇了摇头。
他狠狠地拍了下高背椅的扶手,怒骂,“一群没用的东西,不开口就给我狠狠地揍,打到他愿意说为止。”
说完,他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喘了一口粗气,看着刀疤脸,狐疑地说:“你说会不会是老三派来的人?”
听到“老三”两个字,刀疤脸嘴角一抽。
如果真的是那位,恐怕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阮谦是他亲哥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们这些底下办事的人……想到上一个违反他命令的人,刀疤脸突然后悔当初没全力劝说阮谦。
显然阮谦也和他一个想法,只是他转念又狠狠咬牙道:“只要我能做成这笔生意,到时候有了钱,就能弄到枪和人,就算真的跟老三干起来,老子也不怕他。
他不过就是个野种罢了,仗着老头儿把钱全留给他,就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
去,把吉叔给我找来。”
第二天早上,阿青就带人来找蔚蓝,说是吉叔安排她去看货。
他们乘车前往放货的地方,没想到就在离这个酒店不远的仓库。
当木箱被打开的时候,一根又一根完整的象牙赫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蔚蓝戴着墨镜,低头望着箱子,她甚至看见了象牙上的血。
这些盗猎者取象牙的手段十分残忍,为了更快地获取象牙,他们都是在杀死大象之后,割掉大象的半张脸,带着象牙一起逃走,事后再将皮肉剥离,所以很多象牙上都沾着死去大象的鲜血。
她望着周围高高摆着的木箱,沉声问:“这些都是吗?”
阿青骄傲地点头:“自然,我们可是整个越南最大的象牙供应商。
不少商人找我们购买,蔚小姐,您可以放心,我们不是第一次做买卖,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蔚蓝紧紧地咬着牙关,才没把脏话骂出口。
她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仓库,疾步走了出去。
明明象牙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可她似乎还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秦陆焯走到她身边,低头就看见她紧紧捏着的拳头,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轻抚着。
回去的路上,蔚蓝一直沉默。
车子再次在酒店门前停下,两人下车回自己的别墅,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李吉,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保镖。
秦陆焯先看到他们,他的目光落在李吉身边的那男人身上时,瞳孔遽然放大——阮谦。
秦陆焯无数次在卷宗上看过这个人的资料,他甚至亲手带人将阮谦的父亲逼上绝路。
而对他发起悬赏的,就是阮谦的弟弟佛域。
李吉倒是对遇到他们挺意外,不过他还是停下来,跟蔚蓝打招呼。
毕竟蔚蓝是他的客户,他却一直没露面。
但他只是客气了两句,显然并不准备介绍两边认识。
谁知阮谦却看着蔚蓝,有点儿惊讶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瞬间,秦陆焯整个人绷紧,像是一把蓄满力的弓。
对于阮谦突如其来的问话,蔚蓝自然惊讶,不过她瞧着对面男人的模样,片刻就明白了他的真正意图。
吉叔也是一脸惊讶,问道:“大少爷,您认识蔚小姐?”
“瞧着眼熟,或许从前见过也说不定呢。”
阮谦打量着对面的蔚蓝,长腿细腰,长得更是妙不可言,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细嫩,真叫人想伸手摸一摸。
他望着她,竟出口邀请,“蔚小姐要是不忙,不如待会儿一起到楼下赌场玩玩,这里的表演也挺有趣的。”
蔚蓝朝他看了一眼,开口说:“之前我已经玩过了,确实不错,就是这里的治安似乎不好。”
说完,她朝吉叔望了一眼,目含谴责。
做戏要做全面,昨晚的事情蔚蓝可没忘记。
谁知吉叔没说话,反倒是阮谦挑眉,略有些惊讶地说:“昨晚蔚小姐住在这里?
那我应该跟你赔罪才是,昨天是我那边出了点儿小乱子,没想到打扰到你了。”
蔚蓝略一愣,朝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阮谦生得高瘦,穿一身休闲服,眼睛虽大,眼下却发青。
刚才李吉跟他一起过来的时候,蔚蓝就注意到了,李吉走路的时候微微落在他身后,这人年纪轻轻,被却李吉这么对待,估摸着身份不低,这样的身份往往是来自他父辈的力量。
她眸子微缩,微微点头:“您客气了。”
“什么您不您的,我叫阮谦,说起来我的父母也是中国人,只不过我自小生活在越南。”
阮谦冲着蔚蓝眨了下眼睛,兴趣十足地问,“你是中国哪里人?
江南吗?
皮肤可真好。”
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说这种话,态度轻佻,典型的花花公子心态。
蔚蓝作为心理医生,对于阮谦这种人,甚至不需要太多信息,就能勾勒出这个人的成长轨迹。
身为上位者的继承人,自小千般宠爱长大。
当然,这种宠爱多半是物质上的,并不会有太多的亲子陪伴。
长大之后仰望着父辈的荣光,有足够大的野心,却没有足够强的能力支撑。
这种人,往往一事无成……
阮谦见蔚蓝望着他,尚不知自己的前半生就这么被面前的姑娘看透,好在吉叔也没打算让他们多接触,毕竟阮谦太危险。
不管怎么说蔚蓝都是他的大客户,以后他还想在北京混,这姑娘可是怎么都得罪不起的。
等人彻底看不见了,阮谦失望地对李吉说:“吉叔,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刚才你怎么不把人留下?”
李吉瞧着他这会儿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心底有点儿恼火,说:“大少爷,您过来是办正经事的,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想要女人,回头我给你找,什么样的没有。”
“可我就喜欢这样的。”
阮谦冲着蔚蓝离开的方向甩头,“你就帮帮我呗。”
吉叔瞪眼:“这叫我怎么帮您?”
阮谦大笑,冲着他挤眉,轻声道:“下点儿药,还不乖乖就到我床上了。”
这话听得吉叔太阳穴一跳,赶紧摆手说:“大少爷,真不是我不帮您。
先不说这姑娘是我的客户,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过来看货的。
再说,我以后还想继续混呢,这种事传出去,岂不是要弄得没人敢跟我做生意了。”
阮谦顿时不悦,怒瞪他,说道:“这么点儿小事,吉叔,你是不给面子吧?”
这会儿,李吉开始后悔招惹这人。
要不是那玩意儿带来的利益实在够大,他怎么可能冒着得罪三爷的危险,跟这个草包接触。
阮谦还在纠缠李吉,而此时回到别墅的秦陆焯眉头紧锁,拉着蔚蓝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带来的东西不算多,重要的就是之前肖寒给他们的追踪器。
今天,秦陆焯已经趁着阿青他们不注意,将其中一枚追踪器固定在藏匿象牙的木箱里。
象牙跟毒品不一样,这帮人如果今天运的是毒品,必然不会这么放松戒备。
但因为他们现在走私的是象牙,觉得就算被抓住也不会要人命,这才让秦陆焯有了得手的机会。
现在肖寒他们应该已经锁定了箱子的位置,只要这批象牙真的跟着毒品一起走,那么到时候肯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蔚蓝见他收拾东西,低声道:“我们现在要离开?”
秦陆焯抬起头,看着她道:“刚才那个人是阮谦。”
蔚蓝点头,她知道,因为那个花花公子自我介绍过了。
她瞧着秦陆焯的脸色,明白事情肯定不简单,说道:“可他并不认识你。”
秦陆焯嘲讽地笑了声:“我抓他老子的时候,他毛还没褪干净呢。”
她震惊地望着他:“用一百万美元悬赏你的人,就是他吗?”
秦陆焯舔了下嘴角,说道:“他就是个废物。
如今掌权的是他弟弟,外号‘佛域’,真正的名字没人知道,很神秘,是阮坤死后才突然崛起的。”
显然阮谦确实没用,佛域能找出当年警方的行动负责人,他却连秦陆焯的脸都不认识。
蔚蓝接过秦陆焯手里的东西,将衣服迅速收拾好。
整理东西的时候,秦陆焯突然半跪下来,按着箱子看着她,却不想蔚蓝倾身过来,一下吻住他的唇。
“秦保镖,你说好要保护我的。”
她的声音很柔。
只有活着,他才能保护她。
好在他们也知道,太快离开说不定会打草惊蛇,于是蔚蓝给阿青打了电话谈交易的事。
“蔚小姐,吉叔说这事不着急……”
“不着急是你们说的,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两天,我订了明天回北京的机票,今晚就要回凭祥。”
此时外面艳阳高照,他们起得早,看完象牙,这会儿才刚到中午,吃完午饭再回凭祥,确实来得及。
阿青一听,赶紧给吉叔打了个电话。
此时吉叔正和阮谦讨论事情,接了电话之后起身走到外面。
阮谦冲保镖甩了下头,于是保镖走过去,隔着门偷听吉叔的电话。
没一会儿吉叔回来了,两人的事情谈好后,吉叔就带着人离开了。
保镖弯腰,低声说:“大少爷,我刚才听到吉叔说吃完午饭,就安排蔚小姐离开酒店,送他们回凭祥。”
“这老东西……”阮谦想到吉叔之前再三推脱,骂了一声,他眼珠子一转,问道,“他们中午还在酒店吃饭?”
蔚蓝和秦陆焯确实是在酒店用餐的,她拒绝了吉叔一块儿吃饭的提议。
不过吉叔也没强求,只是让阿青过来告诉她交易的方式。
饭吃到一半时,酒店服务员端着一瓶红酒过来,说道:“两位,这是吉叔送给蔚小姐的红酒,请享用。”
蔚蓝点头,说了声“谢谢”。
对面的秦陆焯伸手给了他一张纸币,这人单手接了过去,把红酒放在他们的桌子上,微笑道:“我帮你们打开吧。”
说着,服务员打开红酒,替两人各自倒了少许。
秦陆焯举起酒杯,冲着对面的蔚蓝说:“庆祝一下这次买卖顺利。”
男人端着酒杯的模样优雅又温柔,一双黑眸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让人不敢直视。
蔚蓝举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
下午,阿青派人来接他们,司机却迟迟不开车,只是一直低头看手机,直到接了一个电话。
秦陆焯脸色不变,坐在后排的蔚蓝却收到短信:“装昏倒。”
五分钟后,司机满意地看着后排的两人昏昏入睡,打电话给了对面的人。
当车门再次被打开时,一个略有些得意的声音响起:“还不是被老子弄到手了,还跟我装。”
阮谦弯腰,正要抱起蔚蓝,谁知手臂一下被人擒住,原本应该昏睡的男人一脸冷漠地望着他。
秦陆焯这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立刻鼻血横飞。
阮谦捂着脸,可被秦陆焯牢牢抓着的手臂根本挣扎不了,他感觉到脖子一凉,一个比刀锋更凉薄的声音响起:“乖乖的,要不然我的刀不长眼。”
车外的保镖根本来不及反应,刚才阮谦非要亲自抱蔚蓝下车,结果反而被里面的人一下子制住。
外面的保镖伸手掏出枪对准里面,秦陆焯一点儿不紧张,反而将刀口在阮谦脖子上微微推了两下,冷笑道:“你是想让你的手下和我比比,他们的枪法准还是我的刀快?”
阮谦发出一声惨叫,大吼:“都退后,都给老子退后。”
秦陆焯冲着身边的蔚蓝看了一眼,低声说:“我记得你开车技术还不错。
乖姑娘,咱们回家吧。”
车外围着一帮保镖,身上有枪的都瞄准了车。
蔚蓝下车瞧见这一幕,神色未变,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冲着司机甩头:“滚下去。”
司机显然是和阮谦一伙的,她虽然没听懂司机打的电话,但是电话挂断后没多久阮谦就来了。
司机面色发白,后座的秦陆焯刀尖微挑,划破阮谦脖颈的皮肤,鲜血直流。
阮谦大吼:“滚、滚、滚,赶紧滚下去!”
司机不敢耽误,赶紧下车。
蔚蓝坐下后,立即发动车子,谁知吉叔带着阿青赶了过来。
吉叔一看这里的动静,脸色一黑,顿时怒道:“怎么回事?”
阿青也没想到会出事。
他听从吉叔的安排,派人送蔚蓝和秦陆焯离开,本来以为人已经离开了,谁想有手下人过来,说大少爷被那两个中国来的人劫持了。
他到这儿一看,居然是真的。
吉叔隔着车子看着前后座的人,来回绕了两圈,才声音和缓地说:“蔚小姐,要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尽管说。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不太好?
给合作伙伴的酒里下药,吉叔,你这是打算干吗?”
蔚蓝知道这件事是阮谦主导的,但这里是吉叔的地方,他不会不知道。
吉叔忍不住冲着阮谦望了一眼,说道:“蔚小姐,这件事真的是误会。”
蔚蓝没什么耐心,这地方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她双手握紧方向盘,转头冲着李吉说:“我不信你们。”
李吉老脸一红,问:“那你想做什么?”
“人得给我留下,等我们安全了,就放了他。”
蔚蓝没跟他客气。
李吉脸色真变了。
阮谦是什么人,就算在越南他都是危险分子,越南警察早就对他虎视眈眈,就连中国警方那边也有他的档案,要是真的让蔚蓝把人带走了,佛域那边他交代不过去。
就在李吉沉默的时候,秦陆焯的刀锋又在刚才那道伤口上压了压。
他下手不轻,疼得阮谦立马大喊。
秦陆焯威胁道:“都让开,再废话一句,我就先挑断他的手筋。”
明明应该是冷漠的声音,可他说完时嘴角一扬,痞痞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阮谦毛骨悚然。
李吉看着阮谦脖子上的伤口,知道秦陆焯真的没客气。
“让开,让开。”
李吉无奈,只得挥手放行,所有人往后退了几步,蔚蓝发动车子冲了出去。
开出一段距离后,通过后视镜,她看到那些保镖往同一个方向跑。
他们不可能任由蔚蓝他们,带走阮谦。
秦陆焯在车上找了半天,最后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将阮谦的双手束缚在身后。
阮谦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秦陆焯一拳打在他耳边,阮谦一下蒙了,眼前直冒金星。
等他好不容易转醒,秦陆焯已经把人结结实实地捆好。
秦陆焯朝着前面望了一眼,正好蔚蓝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明明是这么危险的情况,却因为他在自己身边而觉得没那么可怕。
秦陆焯将通信设备拿了出来,这是来的时候肖寒给他们的,就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出现。
只要用这部电话联系肖寒,他们就会知道秦陆焯和蔚蓝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他拨通电话之后,肖寒声音紧张地问:“秦队?”
秦陆焯没跟他废话,直接说:“来边境接我们,这里出了点儿意外状况。”
他冲着阮谦看了一眼,要不是这小子,他和蔚蓝现在正在安全回凭祥的路上。
肖寒没敢多问,只道:“秦队,我们立刻就过去。
你这个电话一定要留在身上,这样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能随时锁定你们的位置。”
这通电话打完,秦陆焯心里才稍微有点儿底。
而此刻坐在旁边的阮谦转头望着他,眼神复杂,憋了半天才忍无可忍地问:“你们是警察?”
秦陆焯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阮谦顿时怒了,“居然真是警察……”
秦陆焯没什么情绪地朝他看了一眼,却让阮谦肩膀忍不住往后一缩。
他爹也算个人物,可在世的时候都拿这个大儿子没办法,谁知如今落在别人手里,倒是乖顺了起来。
后面几辆车依旧跟着,不知道是李吉的人还是阮谦的人。
秦陆焯也往后看了一眼,阮谦立即喊道:“我刚才已经让他们退后了,谁知道他们又跟上来了。
要不你们停车,让我跟他们喊话离远点儿。”
秦陆焯并不理睬,只当他的话是放屁。
倒是蔚蓝朝后看了一眼,脸上显出微微的不屑,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冲着后面说了一句:“坐好了。”
秦陆焯刚抓住扶手,车子猛地一下往前窜,蔚蓝把速度提了起来。
阮谦双手被绑在身后,没办法抓住东西固定自己,整个人像球一样随着车子左歪右斜,身体不停地晃来晃去。
最后,他忍不住喊了一句:“我说你能开慢点儿吗?”
蔚蓝“哼”了一声,秦陆焯的手刀已经竖了起来。
阮谦一下子滚到离他最远的地方,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横的人,忍不住说:“你们都这么野蛮吗?
怎么动不动就要打人?”
秦陆焯望了他一眼,阮谦朝车门边缩了缩,等秦陆焯不搭理他,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车子被蔚蓝甩得不见影子,汽车一路狂奔在越南并不平坦的公路上,不远处就是青山,上面密布着茂密的森林。
在这崇山峻岭之中,他们的车一路风驰电掣。
突然车子慢悠悠地停了下来,秦陆焯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许久,驾驶座上的姑娘猛地拍了下方向盘,说:“没油了。”
顿时车上一片死寂。
阮谦听完这句话,表情先是诧异,随后是掩藏不住的开心。
这车是他们抢的,蔚蓝刚才又在全神贯注地开车,根本没注意到油已不多。
秦陆焯绕到后备厢,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备用油桶。
蔚蓝打开车门,走到后备厢那里,安静地望着他:“我们现在怎么办?”
即便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她也并不慌乱,整个人沉着又冷静。
秦陆焯瞧着面前的姑娘,原本还担心她会害怕,此刻,他觉得自己真是小瞧了她。
他转头眺望着不远处的青山绿水,捧起蔚蓝的脸颊,低声问:“相信我吗?”
蔚蓝毫不犹豫地点头。
秦陆焯专注地看着她,明明是水墨画一般清丽淡雅的面容,可他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犹疑和害怕,她漆黑的眸子透着坚定,她自始至终相信他。
“穿越那片森林,我们将到达国境线。
敢跟我走吗?”
他压低声音说。
蔚蓝没有一秒迟疑地点头:“我跟你走。”
她相信,他能带她活着回到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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