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意外变故,心绪不宁,更新日期不定,诸君见谅
_______狐王于2006年5月7日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齐相公,收这些小叫花儿做甚?”回去的路上,钟孝不解地问。
齐天笑笑不语,身子随着缓缓而行的马匹轻轻晃动,没把自己的心思告诉钟孝……少年人的思想单纯,又特别好强,如果调教得当,这些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孩子会比成年人还勇敢。历史上女真人的“横冲营”、明末李自成起义军中的“童子军”、清末太平军和捻军的“孩儿兵”、近代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四方面军的“少共国际师”,都是由少年组成的部队,他们一支支都是勇敢的令人出奇的部队,打出了和他们年龄不相称的赫赫威名。
如果收集孤儿组成一支少年部队,他们的战斗力先不说,是自己收留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光凭这份恩情在,将来这支部队就会和自己贴心,根本不用担心忠诚问题。更何况自己还有个“神仙”身份,大可以利用迷信来驱使这些孤儿们心甘情愿地给自己赴汤蹈火。
回到钟家庄,齐天还在为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这个主意暗自窃喜,带着得意的微笑,他走向软禁了陈东的小院。
刚刚跨进院子,就听见正厢房里响起几声清脆的摔砸瓷器的声音,接着带着怒气的清朗嗓音传来:“你等目中可还有法度?钟相日后定是想做些不肖事情出来,不怕拿到官司吃敲吃打?”
几个负责看守陈东的“多目堂”手下见自己堂主和齐天一起走了过来,忙上前施礼,领头的一个多目堂头目脸上尴尬,低声言道:“打一醒过来就这般闹个不停,齐相公和堂主可是要即刻见他?”
齐天又侧耳听了一会,耸耸肩膀,他改变了主意:自己累了一天,精神不济,可没那心情再陪陈东来场辩论。再说了,陈东肯定正在火头上,就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也应该先晾他几天,等他“败败火”再来更合适,何必现在去触霉头,给自己找不痛快。
想到这儿,他表情轻松的吩咐钟孝:“陈相公要什么给什么,好吃好喝给我招待着。就是一件,陈相公性子刚烈,你可给我看好了——出了半点差错都是你的干系!”
钟孝连声答应后,齐天慢悠悠转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齐天住的正屋里,两个大瓦盆里火焰烧的老高,里面的棒槌炭“劈啪”做响,把屋内烤的暖烘烘的,齐天一进屋就嚷嚷热,荷香忙服侍他脱下戎装战袍,换上了件宽松舒适的家常棉夹袄。齐天乍从冷风地里回来,身上穿了慰得暖暖的便服,脚上蹬了双武陵当地人当拖鞋穿的柔软草鞋,手中端着荷香早泡好的君山云峰贡茶靠在椅子里,看着正忙着摆放晚餐的荷香,一股说不出的适意涌了上来……
齐天视线中荷香动人的面容和美妙的身材,除了和往常一样,让他自然而然产生了男性绮念外,今天还有种别的感觉——屋内经荷香这些日子拾掇,已经添了不少日用家什,加上又多了忙忙碌碌的个美貌少女,看起来颇有点“家”的样子了。在来的那个时代,身为单身汉的齐天在整天在外边东跑西颠,吃饭也基本上在外边解决,住所就是一个用来睡觉的地儿,对家的概念十分模糊。此刻的正屋这种说不出的温磬,让齐天不禁暗自寻思:这种淡淡的“窝”的感觉原来也蛮诱人的。
转眼间,方桌上摆上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砂锅,一只腹部金黄、色彩斑谰的洞庭湖金龟正腹朝上、盖朝下地躺在上面。可能是为了怕糊底,砂锅底放了一个竹箅子,浓汤里浸着鲜冬笋、嫩香菇、白葱、香菜,少许精选的小块五花肉也若隐若现。肉香、菜香还夹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勾人食欲,好久没痛快吃顿肉的齐天一见不禁喜上眉梢,暗暗咽了口唾液。再细看锅里,冬笋被切成一片片大小相等的梳形、嫩香菇卑细心地摘了蒂、白葱去皮拍破,自己讨厌的花椒姜等东西被小心地装在一个小纱袋里,既能调味道,又不用担心不小心吃到嘴里,可见光在这顿饭上荷香就花了何等惊人的功夫,齐天盯着荷香腰肢的目光更柔和了。
“相公整天价想肉食吃,都被我拦着,看着相公吃的不爽利,奴家心里也不好过。今日听尹院君言道,医书上说龟肉健脾补胃,吃些不碍事。阿弥陀佛,可算想出法子了。”荷香却没发觉齐天眼神的变化,一边摆放杯著一边含笑说道。
毕竟是在蔡京的相府和童贯的枢密府呆过,荷香没象周伦他们满口“夫人”、“奶奶”的乱叫,悄悄给钟相的夫人换上了“院君”这个官宦人家对妇女常用的称呼。齐天听出了这细微的差异,他先是微微一笑,接着又“嗯”了声道:“钟大嫂还知道这些?”
荷香抿嘴笑道:“相公怎地不知,钟老爷懂医术的,院君日日相伴自家丈夫,看也看的会了。”荷香这么一说,齐天也想起来了,夏诚和钟相开始暗中传教时,钟相曾经靠医术免费给乡亲治疗过疾病。
夏诚说起过当时情形,那时为了给钟相身上罩上一层神秘色彩,他让钟相除了给每个求医的人开方抓药外,还奉送一道符水,说是明尊假手钟相施福济人,如果诚心信奉明尊,符水就会灵验。其实还是靠符水里的药材给人治病。
“这家伙一边信奉明尊,一边搞这些骗老百姓的花样。他兴致倒挺好,呵呵。”
想着夏诚的做法,齐天不禁心里暗笑,脑袋轻摇:这招够损!被治好的百姓当然更信明教了,没治好的也可以说是病人心不诚。
摆放停当的荷香见齐天想得走了神,也住了声,只安静地侍立在一旁边。
齐天这才感觉到自己冷落了荷香,她煞费苦心地准备了这么顿美食,自己却没什么表示,连句感谢的话也没说,这可是泡妹妹的大忌!于是忙显出抱歉的神情,朝荷香笑了下,“难为你天天替我这么操心,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说着,夸张地抽了抽鼻子,“好香啊,咱们快吃吧。”
听齐天这么说,荷香却不坐下,嫣然笑道:“相公怎地如此说,能照料相公是荷香的福气。还有,相公莫说玩笑话,荷香是丫鬟,怎能与相公一道饮食,没的让人笑话。”
齐天不明白荷香的女孩家心思,荷香年纪虽然才十七八岁,可见过世面,不象武陵的乡下丫头那样没见识。有宋一代,礼法渐严,十分讲究男尊女卑、主仆之别。此时大讲理学的朱熹虽还没出生,但世人的观念比起前代荒诞不经的魏晋子弟、带有浓重游牧民族风气的唐人已不可同日而语,就连风liu自赏的苏轼之流其实骨子里也是很检点的。因此这时的家庭奴仆根本没地位,就是普通家庭雇来的婢女,按当时风气男主人都可以任意zhan有她们身体。大户人家的妾侍,更是被当成货物一样看待,荷香作为蔡京宠妾,随随便便就被送给了童贯。
在童贯的枢相府荷香还见过这样一件事:一个给负责给童贯修建府邸的巧匠,因为府邸修的让童贯很满意,于是就宴请这个工匠。等这个工匠一入席,就有两位美人在一边侍侯他,各种山珍海味先用各式纯银餐具端上来,吃过一阵,仆人们捧着各式纯金餐具上菜,到最后端菜用的竟然是价值千金精美的玉器。
这个工匠被这场面惊的目瞪口呆,等宴请完毕,童贯一高兴,把那些餐具、两个美人一起赏给了那工匠,那工匠于是立刻成为了富翁。对这样事情,在场的人包括荷香在内只感叹童贯的豪奢,对赏赐美妾却没人大惊小怪,在大家眼里:姬妾和金银器皿没什么区别。
今天早晨,齐天说晚上回来和自己一起吃饭,换了别的主人,荷香只会当他说笑,哪有丫鬟和主人同桌吃饭的?自己在受蔡太师宠爱的时候,也没这体面,何况现在自己不过是个使女。不过这位下凡的齐相公可不一样,这些日子自己已经把他的脾气摸得七七八八了,除了有点挑食、讨厌人罗嗦外,其他齐相公都不怎么在意,他这么说了,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荷香高兴了一小会,转念一想,觉得这事不妥:这儿的人好象在拜什么菩萨,这菩萨传下的教义好象不讲什么男儿身女儿身的尊卑,所以这儿的人对妇女似乎没那么歧视,但对婢女丫鬟之类还不免是老眼光来瞧。众位老爷看在齐相公份上对自己还客气,但那种早已习惯了的眼里的轻视和不在意,自己还是可以感觉的到。
齐相公是天上人下凡,对这些凡间规矩没放在心上,自己可不能不懂事。真要齐相公同桌吃饭,传了出去,钟老爷他们对齐相公倒是不会有什么,自己怕就要惹众位老爷不高兴了,说自己不顾主仆尊卑之别、不识羞耻还是小事,万一把自己赶走那就糟了。因此荷香已暗中拿定主意:不能依着齐天的意思来。
齐天哪里想得到,在他眼里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竟让荷香转了这么多心眼。他皱了皱眉头直纳闷:这些日子自己多半在床上吃饭,好容易身体好了,早巴望着以后天天能和荷香一块同桌吃饭,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和这个娇滴滴的美女边吃边聊,那多爽啊!今儿早晨自己和荷香说的时候,她好象还挺高兴,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荷香心灵乖巧,见齐天有些发闷,替齐天斟了杯酒递了过去,柔声劝道:“我服侍相公吃完就吃,相公先进餐要紧,凉了对肠胃不妥。”
齐天虽猜不出荷香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过去练就的哄妹妹的本事还在,于是眼珠一转,主意来了。
“不吃了,没胃口!”齐天放下酒杯,语气十分冷淡。
荷香一怔,瞧向齐天,齐天的脾气她熟透了,轻易不会生气,今儿个是怎么了?
再看齐天的表情,荷香登时放下心来,齐天虽然扳着脸,但骗不过自己:那生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这聪明乖巧的少女没揭穿齐天,还作出副吃惊的样子。
果然,齐天马上换了副嘻笑的面孔,摇头道:“我这人有个毛病,一个人吃东西,一定犯病,倘若没人陪着一块吃,待会儿又犯起病来,那可有得受了。”荷香顽皮的一笑,说道:“那我寻周伦来陪相公,前日还听周官人与人唉声叹气,说自打相公病了,再没机会吃相公处好饮食了,一想起就嘴里流涎。”
齐天被荷香耍的花枪逗得乐了,正待说两句,却听护卫在门外说道:“齐相公,军师进院了。”
荷香忙退在一边,眼瞧着夏诚带着掩饰不住的嘲弄笑容走了进来,开口便拉长了长音说:“齐兄弟,有件事说与你听,鼎州衙门里又派人来,齐兄弟你虽是神仙下凡,也未见得料得到。”他更拉长了腔调:“这次来底人,指名要见你齐相公!”
“见我?”齐天眼睛睁大了。
“正是,还备了份厚礼。”夏诚从袖子掏出张礼单,“我念与你听:白银二百两、倭扇一把、端砚两方、各色布帛五匹……还请你去城里一叙。”听到这儿,齐天约莫明白了,和夏诚目光一碰,夏诚哈哈笑起来,却不解释。
“我来猜猜看,鼎州城的官儿估摸着对你和钟大哥了实在没招了,想让我劝你们带钟相民兵早点开路,我没猜错吧?”齐天慢条斯理地说。
“齐兄弟漏算了一桩,据多目堂打探,知州夫人听得你是神仙下凡,想你去推个吉咎。”夏诚笑容可掬。
两人对视一下,同时笑了起来,齐天晃晃脑袋:“亏她想得出,荆湖北路的大宋官员要都这样,对我们倒是好事。”夏诚止住了笑声,瞟了眼荷香,荷香心领神会,施了一礼悄没声走出了正屋。
“其实,我来也是想齐兄弟要推个吉咎。”夏诚压低了声音。
齐天不解地瞧向夏诚。
夏诚眼中射出兴奋的目光,“如今已万事齐备,就请齐兄弟推个良辰吉日,好教我等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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