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樾提着馒头回来,一推门就听到胡宗道的大嗓门在房间里回荡,李如芳拿个擀面杖一个劲的敲他的头,方析文坐在一边翻看着报纸,电视里刑质斌的声音传来:“自4月28日国务院发出《关于批转国家体改委、国务院生产办公室《关于股份制企业试点工作座谈会情况的报告》的通知》以来,各地积极展开调研……”听到这里,方樾眼睛一亮,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些天太忙,竟然忘了还有这一出戏。
“方樾你过来,我不过说了句让瑶瑶给你当媳妇,你妈不愿意就算了,还打人?你自己说,我家瑶瑶怎么样,给你当媳妇便宜你老方家了!”
“老胡,你再口没遮拦的?他还是个孩子!”
李如芳要上去掐他的嘴,胡宗道哈哈笑着跑到了方樾身边,方樾一脸无奈的说:“她打你,你就非暴力不合作呗,还能怎么着?”
“这话怎么说的?”
“简单点说,就是忍!我妈妈打你,我看是打的好,那有整天出卖女儿的父亲,该打!”
“好你小子,到底知道哪头亲啊……”
笑闹一阵,三个男人移师书房,围在一起研究方樾带回来的账册,不时啧啧连声。胡宗道没心没肺的说:“好嘛,早知道这样,我还穿这身皮干什么?跟着人家混,不早成万元户了?”
“狭隘!88年就开始传唱‘万元不言富,十万才起步。百万刚刚好,千万算大户。’就你这种小农思想,这辈子也就拿着行政工资,混个温饱得了。”
方析文自然是在开玩笑了,胡宗道再不济,也要比他好太多了,一白二灰三黑,三层收入中,工资就是个笑话。可玩笑终归抵挡不了现实的残酷,两个大男人的笑容越来越晦涩,头皮都在隐隐的发麻,看着手中这些材料,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通天之路,还是地狱之门?
拿根长矛跟风车搏斗?我们毕竟不是堂吉诃德啊!
胡宗道搓着手指,方析文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这是他们紧张时的小动作,除了方樾,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牵扯这么广,涉案这么多……
“方樾,我们……我……”胡宗道明显有点退缩了,但并不能因此贬低他的为人,方樾很理解他的为难和惧怕,因为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谁将获得最后的胜利,在未知面前,所有的懦弱都是值得原谅的。但也由此可以看出,胡宗道不算一个大智之人。
什么才是真正的智慧呢?害以之避,利以之集,名以之成,事以之立,是为智!懂得什么时候趋利避害,知道什么时候成名立事的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富贵险中求,仅仅看到这里面的杀机,却看不到蕴含的巨大利益,这就是胡宗道的局限,也许他看的到,却没有勇气去赌上一把,这更是局限。
说白了,什么是大智?敏锐的洞察力,无畏的精神,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成大事者,这三者缺一不可。
方樾笑着说:“不义而疆,其毙甚速!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啥意思?”老胡眼睛一瞪,伸手要打方樾。
方析文也瞪了方樾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犯老毛病?
“《左传》里的话,用你们的行话说,就是不走正路强大起来的人,被你们逮住的那天将十分迅速的到来。”方析文当起了临时翻译。
“呸,真受不了你们两个酸书袋!好好一个孩子,都被析文你教傻了!”
方析文苦笑道:“我现在倒真希望他能傻一点,傻一点才像我儿子啊。”
“那事做的怎么样了?”不理老爸似真似假的唠叨,方樾岔开话题问道。两天前,他让方析文把吴华的案子添油加醋的在江拖厂传播,想借此激起民愤。知道孙广有的事情后,方樾明白,这些事自然会有人做,不需要方析文再冒然出头,能躲在幕后,安全系数就会大上几分。
“我都交代下去了,几个人都是心腹,没问题的。怎么了?”
“孙广有的事你也知道了,咱们的人撤回来,别多说话,密切关注厂里的动静就可以了。我估计,也要不了两天了。”
方析文点点头,看向胡宗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局里到还好,陶立行跟疯狗似的整天乱吠,我都懒的理他,不知进退,早晚死路一条。倒是吴华的事,我亲自带人去了出事的那个宾馆,当夜的值班经理和服务员一口咬死是吴华叫受害者江菲菲进房间的,对了,那个江菲菲也是宾馆的服务员。这就十分棘手,整个环节我们竟然找不到一丝破绽,除非能撬开那晚值班服务员的嘴,不然真不好办。
方樾想了一想,问道:“那个宾馆是叫……紫燕宾馆是吧?是谁的产业?公家的?”
“不是,是丁奚山的店,也刚开没多久,不过离附近的酒吧最近,好多夜不归宿的人都去那里开房,生意倒不错。”
“丁奚山?如果我没猜错,当天晚上吴华喝酒的酒吧也是丁奚山的喽?”
“没错,‘夜醉’酒吧确实是丁奚山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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