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老者见话语打断不禁暗暗沉眉,却不再言语,似有微怒般闭目坐到了椅子上。紧接着莫子衣心神激动,正待挺身而出,不料江天月一只劲力十足的手臂紧紧拉住了他,眼眸中意味浓缩却也不言而喻,那分明是将江家的荣誉放到了莫子衣的身上。
莫子衣步履稳健款款而行,三斗郡众人面面相觑,什么时候江家多了这么一个人?看其年岁弱冠,身姿透薄不由面露讥讽,看来是江家无人了。然而,就在他们鄙夷之际,莫子衣一步踏出,竹立于验灵珠下,但见验灵珠纹丝未动,毫无异状。台下窃窃相机不绝于耳,就连左右两名老者亦是摇头不屑。
就在这时,现场轰然一声,乍见一道绿光惊天而起,正是从那验灵珠内爆射而出,验灵珠也随之鼓荡不歇,似乎一头狂野的巨兽,珠内绿芒如云簇簇,又似浪涛怒极而起,眨眼之际占据了整个空间。就算如此,气势仍有暴涨之感,这时,中间的老者早已睁开了眼眸,骇然般看着这一幕,突然叱道“混蛋,快用法力定住那验灵珠”
左右老者应声而起,虚步凌空,两人手指同时点出,两道蓝光分开两侧逼住了躁动的验灵珠。莫子衣此刻浑身搐动,似乎全身的力气要被抽出一般,正在僵持之时,又见两老同时出手,浑然一股磅礴之力自头顶压下,他疑是要阻滞自己通过,不禁心中愤慨冲天,傲气不屈沿着身骨而泄。如此之下,那原本略有平静的验灵珠凶悍又起,两老哼然一声,微微加了几分气力,只听砰的一声,绿色的粉尘晶莹碧透,点点闪闪任意飘洒,验灵珠爆了?
验灵珠怎么会爆?怎么可能爆?这是西极殿甚至是天罗宗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左右老者脸色阴暗眼睛微眯的看着下面的莫子衣,其余人等俱是目瞪口呆。唯有中间的老者嘴角颤动,浑浊的眼窝似如镶嵌了两粒宝珠,光华点点异常深邃,他身影化作虚影,倏地一声站在莫子衣前,双手微微有些颤动道“孩子,你可愿拜我沈天崖为师?”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这老者虽然不知其身份如何,但每次殿试都见其闭目端坐,一言不发,决然在其余两人之上,可是,就是如此身份之人竟然要收其为徒?左右两人对视一眼,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出言道“师兄,宗门规定,外出殿试者不可私自收徒,难道师兄要违抗宗规?”
老者怒斥道“滚,少拿宗规来压制老夫,此子老夫要定了,就算是古孝成来说也是没用,孩子,你可愿意?”他年岁已过半百,污浊的半生的眼眸此刻宛如两轮红日,殷切之意流露于外。
莫子衣惋叹一声正要拒绝,却听体内摩耶辣道“答应他,日后再天罗宗有此人照料于你,也免得吃亏,再说,上面有人修炼的条件自然会好的多,你不要顾虑为师,本座只能在暗处,不能现身”莫子衣心神一动道“可以,不过我有条件,拜师是拜师,但绝不叫你师傅?如何?”
老者喜极于外,又偶的佳徒,又岂会在意这些,哈哈大笑道“好,只要拜师其他的都行,现在就随老夫回天罗宗吧,其余两关不用过了”顿时激起了四周的一片暗怒,只能在心中发作,之前还笑江家无人,现在却被亲自收为弟子,这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那些通过关卡的年轻人心中更是怒火滕然,自己竭尽全力也只是勉强通过,可是这个家伙只通过一关就被看中,这岂能不怒?
莫子衣嘴角勾起,先是扫了一眼众人,然后看着江清羽父子,朗声道“不,我是江家子弟,要将三关尽数通过”这就是明摆着为江家找场子了,可惜众人却敢怒不敢言。江清羽父子紧握双拳,心中一阵感慨“这是子衣这孩子在报答他的举荐之恩啊,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日后不可限量啊”
接着,莫子衣快步走到金色的测骨方形印台之下,那印台似有感应一般,就在其踏入的第一步就开始了快速的旋转,这一幕不禁让人仰目观之,就连骨相最为虎骨的江天月也仅仅是测骨印颠簸颤动而已,此刻的旋转就更加让人难以预料了。少顷,只见转动的印台呼啸出阵阵高昂恢宏的气息,似乎来自天外的龙吟,又似发自深冥的古朴,隆隆之声散发于野,场地上众人心中天鼓奏动,尽皆站立起身,紧紧的盯着这一幕。
莫子衣只觉周身滚烫,皮肤与骨骼之间又润泽着幽幽的冰凉,宛如全身的血肉消失殆尽,仅剩骨架竖立在寒风之中。就在这时,印台四周的晶莹水晶气墙上,映出四条淡淡的形状,面目狰狞利爪泠泠,似吟啸,似游动,栩栩如生。赫然是四条苍龙之印。三位老者腹中冷气倒吸,几乎同时惊呼道“一等龙骨?怎么可能”
那四条龙形持续刹那就渗入莫子衣体内,头顶的方形印台缓缓停歇,四面气墙散于了无形之中。一时间,偌大的场地上死寂一片,落叶可闻,接着便是呼啦呼啦的吸气声,任谁都知晓这一等龙骨代表着什么,这是一个修法者骨相的最佳状态,资质可谓是与天地同齐。加上之前验灵的异状,仿佛眼前此刻就站立着一位绝世的强者。
左右两位老者狠狠的咽下了一口气,面容肃穆又难掩眼中的激动道“师兄,此子的天资已然超出我等的想象,必须交予宗主处理,他绝对不能入你门下,还请师兄见谅”
沈天崖大怒道“放屁,此子已拜老夫为师,就是老夫的弟子,绝不允许他人染指,就算是宗主古孝成也要给我三分薄面,岂轮到你们指手画脚?给我滚开”
两老者脸色一红,眼中怒意滚滚道“沈天崖,我们敬你为师兄才与你好生商量?你竟敢如此无礼?想要一人霸占这天才弟子,身为天罗宗之人岂能如此自私”
沈天崖侧脸看着莫子衣道“老夫不管别的,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哼,有本事你们就上报宗门,看老夫是怕与不怕”
两老见其态度强硬也只能隐怒吞咽,一人摸出一块紫色晶玉道“我这就上报宗门,看宗主和各大长老能否任由你霸占如此天才,哼”说着在上面点了几下后,扔向天空就消失不见了。
沈天崖冷笑一声,走到莫子衣身边,看其眼光更加的怜惜,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徒儿放心,你只管过这三关就行,到了天罗宗为师自会好好培育你,去吧”
莫子衣微微点头,继续向锻体台下走去。锻体台通体黑色,走进才能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丝线,沟壑纵深自有天地,他稍稍定神就踏入其下。锻体台丝线交错蕴育出团团的黑光,由上而下呈现圈状,慢慢将莫子衣的身体笼罩在内,直至完全的消失不见。时间似乎过得更加缓慢了,每一个人都死死的盯着这匹突然崛起的黑马,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在其中坚持几息的时间。
三大老者和三斗郡城的几大家族都屏住呼吸,有的寒芒闪闪,有的陷入沉思,心中都在数着,一息……两息……三息……。每数一次,那锻体台上的黑光竟强盛几分,等到三息过后,黑光宛如一团黑色的火焰,缓缓溅起了点点的火苗,噼啪作响。四息数过,那火焰徐徐向内收敛,团团簇簇越来越小,全数涌进了莫子衣的身体,等到五息过后,终于露出莫子衣的本来面目。
五息,整整五息。比其他人多出了一倍不止,其稚嫩弱小的身躯又是多么的强悍呢?沈天崖从开始的担忧到此刻的慧心微笑,也在流露着这位便宜师傅的担忧。反而另外两位来着脸色更加的苍白。
沈天崖狂笑几声,他似乎从未这么笑过,声音有些嘶哑。稍息才宣布道“此次的殿试就到此为止,所有通过的弟子今日回去准备一番,明日在此处集合,随我进入天罗宗。从明日起你们就要真正的踏上强者的道路了,以后有何成就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说完摆了摆手令其散去。他走到莫子衣身边,半跪着身体道“徒儿,你先回家,师傅还有些事,明日我们师徒再见”
莫子衣点头应允后才回到江清羽父子身边。此刻的江家名声已响彻了整个三斗郡,看着莫子衣过来后,江清羽哈哈大笑,走到其前深深的道“子衣,叔父此次要谢谢你了,若非是你江家的盛名就要在我手上一落千丈了”江天月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大哥也要谢谢你,减轻了我的愧疚啊,能认识你这个兄弟真是大哥的幸运”
莫子衣宛然一笑道“叔父和大哥莫要如此,若非你们的帮助我岂能有如此运气,是我应该谢谢叔父,这就是所谓的善有善报吧”三人对视一眼皆不再言语,却更是心领神会。就在三人叙话的时候,却走来几人,尽是三斗郡的大家,领着各自的子弟前来。为首一人正是灵家的家主灵天贵,体态丰盈面容和蔼,当即抱拳道“恭喜江兄啊,家族中出此天才,日后不可限量啊,实在是羡煞旁人。却不知这位天才的姓名,是兄弟的何人,以前却从未听说过啊”身后几人也顺水推舟恭贺不歇。
江天月心中冷笑道“哼,当我不知你们的如意算盘,又来惺惺作态”嘴上却笑道“灵兄和各位家主严重了,这是我的侄儿,叫莫子衣,天生冷漠不善言辞,望各位莫怪”
不料身后一人嗤笑道“怕是人家天才自视甚高,不屑理会我等吧”莫子衣一眼瞧去,正是贾家的贾玉官。此语何其歹毒,仅是一语就将莫子衣推向各大家族年轻一辈的对立面。
莫子衣冷笑道“屑与不屑皆是因为自己配于不配,你说呢”这一答甚为巧妙,认为别人不屑的人往往把自己定于一个不配的地位。
贾玉官和贾玉林大怒,正要出口讥讽,却被其贾家家主拦了下来。贾家家主贾亭西身形消瘦,脸型狭长,眼眸眯起道“江兄,看来你这位天才侄儿不仅天资不凡,连口舌亦是十分厉害,可喜可贺啊”
适时,又一人挤兑道“口舌厉害算不得本事,实力强才能让人信服,有时间定要和子衣兄弟切磋一番,我想莫兄弟会给杜某这个面子吧”说话的乃是杜家的杜建书。众人一言一语看似平和,暗地里尽是阴招。江清羽心中震怒,却也无法反驳,毕竟整个三斗郡不是他一家独大,还需有这些世家支撑。
这时,江天月微笑道“我看杜兄还是不要较量的好,以前郡内那十数个贼寇曾经挑衅于他,不曾想被杀了个精光。好了,我们要回去了,各位明日再见吧”说着抱了抱拳,拉着莫子衣和江清羽扬长而去。
杜建书和贾家子弟拳头紧握怒不可歇。灵天贵幽幽的说道“看来江家要站住脚跟了,我们想要撼动是难上加难啊。那小子年纪虽小,却潜力极大,看其眼神和心性也是个狠辣之人啊”
灵景云美目连连盯着莫子衣道“我看他挺好的啊,而且长得也不错,嘻嘻,特别是眉头上的那朵黑色莲花,好漂亮啊”此语既出,其余年轻一辈对视一眼,尽是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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