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不想受伤就往边上去!”车水马龙的街市上,人流被一列壮实的家丁粗鲁地拦开了,人群拥挤地涌到路边,硬是让出一条空旷的路来。“哒哒哒……”一个男子驾着一匹健硕的马从路那头飞驰而来。只见那男子穿着上等的布料制成的淡色衣衫,却有些散乱不羁,一手紧抓缰绳,一手还攥着小皮鞭,脸上尽是兴奋和张扬。人群渐渐回拢,传来几句唏嘘的抱怨。阿左看着疾驰而去的马匹,不禁赞叹少爷的骑术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那男子苦练骑术已经多时,平时也没少贿赂自己的爱马,今个儿觉得自己总算是成功驾驭这倔马了,想着竟不由得甩了甩皮鞭,抽了下马屁股,以加快速度,从而更有策马奔腾的感觉。没想到那马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没挨过饿,更没受过疼,一下子就闹了脾气,左摇右晃地直冲城外去了,守城的兵还没走上去问情况就被马顶飞了。男子从未遇到这种状况,知道自己是稳不住了,只好慌慌张张地扯住缰绳,又抱住了马,也不看前方道路,只盼自己不要摔下来才好。奔了一段时间,也不知到了哪里,马匹忽然一声叫唤,急急地停住了,把已筋疲力尽的男子甩了下来。所幸此处已是郊外,男子在草地上滚了几圈,睁开眼,见到一片澄澈的蓝天,忽然觉得草地绵软得让人不舍,竟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这么想着,天空忽然被一个黑黑的东西挡住了一大块。“喂,你死了没,还是摔傻了?”那东西朝男子唤道,声音脆涩却响亮。男子吓了一跳,急忙坐起,见其只是一个打扮随意的山野男娃,便舒了口气,说道:“戚,臭小鬼,你说谁傻呢。”“就你,还叫我臭小鬼,不知道是谁刚刚那么狼狈从马背上摔下来了。”男子觉得脸上挂不住,急忙解释道:“你知道什么啊,那不是一般的马,那……那可是一个高手交给我,让少爷我帮他驯服的!”男娃看着他,扑哧地笑了下,竟敏捷地跃上了马,骑着马绕着男子走了一圈。“马是好马,就是肥了点。”男孩故作成熟地晃了晃脑袋。男子惊讶地说不出话,他刚刚才发现那马竟一直乖乖地呆在这个小鬼头身边,而且似乎很顺从他。“把马还给我!”“可它好像更喜欢我啊。这马定是平时被百般优待,然而又时常被你胡乱驾驭,没有被好好训练过,真是可怜了。要不,你交给我,我帮你训训!”男子气得直瞪眼,怒道:“你这穷小鬼,肯定是想卖了我的马,我跟你说它可是从小被我用最好的饲料喂大的,你要是敢骑走它,我定让我爹找官兵围了你全家!”男孩正要张口,却见远处奔来了一群人。“少爷,少爷……”阿左跑在一群家丁的前面,远远就叫唤道,“少爷,守城的兵大人说你的马踢了人了,也不知你被扯到哪儿去了,我一路好找啊……,您没摔着吧!?”“你们来的正好,把这小鬼给我逮住,把我的马抢回来!!”男子怒道。一群家丁还没把气喘匀又一窝蜂围了上去,男孩扯了下缰绳,马儿一跃而起,一声嘶鸣,把家丁全吓退了。“诶……算了,等下马被吓跑了。你这小鬼是什么人物啊,看你也不过十五六岁,似乎很会玩马啊。吶,我叫江浔,我爹是浔阳城的第一大商人,你教我怎么自如地驾驭这马,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给你。”“江浔,玩世不恭的江家二少爷呀。”男孩歪了下脑袋,饶有意味地说。“原来这小鬼知道我啊。”江浔心想,便拍了拍弄脏的衣角,说道:“我才没玩世呢,我可是很有上进心的。你快回答我问题啊,我可要打道回府了。”男孩凝望了一会儿江浔,道:“我叫小北,流浪在此。今天要不是我喝住了你的马,你还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儿去呢,我可算是救了你一马,还不感谢我。”“本少爷还需要你救,戚!“江浔不屑道,”小北这名字可真随便。“”你家在浔阳城你就叫江浔,一点都不讲究,你更随便呢!“男孩摸了下了马,那一见如故的感觉让江浔好生嫉妒。”你玩够了没啊,到底要怎样啊,又不是我求你救的,真是……“”好了好了,这马是好马,可是被你养的都要比不上家畜了。这样,给我玩几天,我帮你训,省的让你荒废了它的本事,嘻嘻。“说罢,还没等江浔回应,男孩便一扯缰绳,骑着马儿奔走了,那模样竟然有些潇洒。”我们这就去追!”“不用了。”江浔望着远去的男孩,定定地说道,又转过来对着阿左问道:“话说这是哪里啊,你怎么找到我的?”“呃……大少爷找了很多人四下寻你啊,你不知道可把他急坏了,所以我们回府吧。”阿左心里毛毛的,这小少爷对自己的东西可是十分珍重,不许任何人碰的,尤其是这马,从不许别人触碰,今天居然就这么让一个小鬼骑走了,可是十分反常啊。“戚,我都饿死了,你们那几个人,去找辆马车来接我,我累死了,多找几辆,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去。”家丁们赶忙又散去,只留下阿左和几个壮汉家丁。“阿左,今天几号了!?”江浔一个激灵道。“少爷,六号咯,明天丁先生又要来说书了。”“是哎,不知道这次他又要带什么故事来,哈哈、”江浔活动了下腰身,又在草地上躺下了,用手臂枕着脑袋,忽然莫名地觉得那叫小北的男孩有点眼熟,但是可以肯定之前绝对没有跟他有过交涉,想着又觉得脑袋有点堵得慌。江浔有点气馁,每次深深地一思考脑袋就要罢工似的。照理说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很富足也很简单,没有哪一天是不寻常的,今天出城门都算是生命里的大事了,往日的一切,就算是小时候的事都几乎历历在目,没有一片记忆需要努力回想的,只有很少的几次捉到一点莫名的熟悉感,却又不知从何想起,“没意思。”江浔心想,便惬意地投眼向天空望去,享受那一片澄净,阿左也在一边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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