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发了心中担忧的子华笑着问范蠡道:“对了,我还未请教子皮先生来访有何贵干呢?”
范蠡也想起这次前来临淄的正事,于是把自己制出精盐的事向子华诉说了一边,历诉精盐制造过程的艰难,工艺的繁复,成本的高昂,品质的优良等等情况。子华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未发一言,直到范蠡的话完了以后才说道:“子皮先生,我相信你的精盐确实很好,那么你究竟是要我帮你干什么呢?你知道以我现在在齐国的身份是不可能替你卖盐的。”
“那您有什么要求?我们都是明白人,可以明说,您不可能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好,子皮先生确实爽快,”子华直接地说道,“我有一个儿子,生性不喜欢出仕,我也没有办法。我想让他拜子皮先生为师,求一技之厂,日后也能借此谋生。先生意下如何?”
范蠡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可以,不过不能明着来,必须化名才行。”
当下两人商量好未来几天的计划,然后就各自按计划去准备去了。
相国府,田常疑惑地问道:“真有这么好的东西吗?”
子华信誓旦旦地说道:“难怪相国大人疑惑,我也是亲口品尝后才确信的。鸱夷子皮制出的精盐确实盐味充足丰满而毫无苦涩之味,用于烹饪调味确是一绝啊!他这次入都城就是想向相国大人进献精盐的,但是他不知道这精盐是否合乎您的口味,于是就让我先品尝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毕竟是南方人,不知齐国人的饮食习俗,而我久居齐国,本身又是南人,刚好替他试一试。”
“那你觉得这精盐确实很好?”田常确认子华的肯定后不觉怦然心动,他也是十分讲究饮食用度的人,平日就时常遣人到处搜求山珍海味一饱口腹之欲,现在听闻有这样不同的调味佳品,自然想早早品尝一下,于是吩咐下人,把子华带来的精盐收下,立即以它为调味做出菜肴羹汤呈上来。
相国大人嗜好美味,相国府的厨子自然不少,不足一刻,几道菜就端上来了,而且后续的还在不停的呈上。田常抬箸品了一口,眯着眼回味了好一会才说道:“不错,确实有明显的提高。”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快速地吃了起来,把每一道菜都品尝过后,连几碗羹汤都细细品味后才意犹未尽地说道:“以往看史书记载,桓公以厨艺宠信易牙,时常不信,如今一尝才相信世间原来有如此美味,这个范,啊不,是鸱夷子皮还真是能人呐,子华你明日带他进府,我要重重赏赐他。”
这本来就是范蠡两人商量好的,他借子华之口向田常推荐自己的精盐,先反复说明这精盐用在烹调上是多么好,充分调起田常的胃口以及好奇心,然后才让子华献上精盐,就连子华说话的时间的是事先安排好的。因为田常平日要作出礼贤下士的高姿态,所以子华故意在饭前赶到相国府,果然田常不得不推迟用膳的时间来听子华的推荐,在这样的条件下,加上田常府邸中的厨子都是手艺高超的明厨,才造出了让田常留下一个深刻印象的机会。确实啊,两大智谋之士联袂出手,效果果然非同一般。
第二步的计划主要看范蠡的表现了,次日他随子华又一次进入相国府。
田常一见到范蠡就笑着说道:“子皮啊,别来无恙啊?你快来说说你这个精盐是怎么回事啊?”
范蠡恭敬地向田常见过礼后,才慢条细礼地解说自己的晒盐之法。田常耐心听完后兴奋地说:“自海中晒盐,起于我齐国太公尚,可是到桓公九合诸侯、会盟天下之后,这晒盐之法就不再是齐国独有了,到景公以来,我齐国晒盐之法竟不及吴、楚。现在子皮的精盐方法一出,看天下谁人能比?”
范蠡连忙说道:“大人太过奖了,我如何能和太公这样的先贤比肩,而且我这制盐方法还颇有不足,齐国人才鼎盛,还要请他人指正才好。”
听到范蠡的话,田常才渐渐平静下来,继续听范蠡说。“我这个方法虽然产出的盐在目前还无人能及,可是它的缺点也不少:首先是成本太高,这种方法造的盐成本十倍于其他的;其次是产量太少,因为工序复杂,所以在同样的时间里产量只及他人的一半。目前我倾全力不过出产了一批成品,所得不过百斤,这样如何能有所作为呢?”
田常想了一下说道:“你所虑不过是财物罢了,这样吧,我给你一点特权,只要是你的盐场所出的盐,可以不必上缴赋税,你的家族也可以不赴徭役,你看怎么样?”
范蠡压下心中的狂喜,恭声应道:“多谢相爷赏赐,子皮不胜其荣,不过子皮想要的是其他的帮助。”
田常讶然问道:“那你要什么?”
“我这种方法因为复杂,所以需要的工人也多于他人,我真正所需的是人。”范蠡言道,“我想请相爷帮助,让我能够在齐国召集流民用以扩大我的盐场,这样才能稍微降低成本,才能产出更多的精盐。”
“召集流民?”田常沉吟了一下,“这恐怕不好办呐,你也知道这召集流民可是犯忌之事,别人会说你招募兵甲、意欲谋反的。你还是想别的吧。”
其实范蠡也很明白想召集流民是不太可能的,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做个铺垫,下一步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只见他作出一付失望的模样,退而求其次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办法降低成本了,我只好求相国大人允许我高价出售我的精盐,不然就会亏本。唉…这杀人的事有人干,赔本的买卖无人问呐!”
田常不过意地说道:“你的成本远高于他人,也只好高价出售了,可是加价后能售出吗?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范蠡和子华谋划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句话,要知道田常并非蠢笨之人,而且身边不乏富于才智之士,他们利用田常发展自己的事业,一旦让田常识破的话必然会招致他的怨恨,到时候就不好办了。如今他们赚得田常的主动相助,就不怕他日后翻脸了。
“多谢相国大人慨然相助。既然如此,那就请相国具帖邀请齐国各位权贵,各国使节以及旅居临淄的各国名士,就定于三日后在稷下论经讲义,举办一次盛大的聚会。”范蠡恭敬地说道。
“举办聚会?”田常疑惑地问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这对你有什么帮助?没有必要搞这么大的举动吧?”
而子华却激动地说道:“相国大人,这可是个好事啊!稷下学宫经田氏几代的努力,如今已经初具规模,可是一直以来因为没有真正有名望的学者常驻学宫讲学,让学宫始终无法聚集到足够的人望。而子皮这个主意可以让稷下学宫名显于各国,真正产生为相国聚揽人才的作用。”
看到田常疑惑未解的神色,范蠡笑着说:“子华先生看到的是天下,而我看到的是眼前,我请相国举办这次聚会的目的在于请聚会的众人品尝我的精盐。我是这样想的,在聚会中安排两种饮食,一种用普通的粗盐烹调,而另外一种用我的精盐烹调,同时相国大人在聚会时可以宣布我齐国在晒盐技术上高于楚国,并且请各位宾客自己品评。这样一来,即使我的精盐价再高上几分,也不愁无人购买。如此,相国和小人各取所需,各得其利,可谓两全其美。”
三日后,聚会如期举行,而范蠡的精盐也同样为各国权贵所知。一时间,精盐成为贵族追逐的对象,几乎成为身份的象征,如果哪一家宴客而不是用精盐烹调菜肴,那可是大shi身份的事。范蠡出售精盐不止是十倍之利,几乎可达百倍之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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