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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齐国首富(1 / 2)



一转眼,范蠡迁居齐国已经几年了,如今的范蠡已经是齐国的首富了。

这几年来,范蠡一家胝手胼足,起早摸黑,辛辛苦苦才能有今天的成绩。开始时,人们都不理解范蠡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工序来制盐,而且也几乎没有人来购买他的盐,因为他的盐价比别人高出许多。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大家都明白范蠡这么做的意义,而且开始效仿他的做法。

范蠡的盐价是齐国其他盐场的十倍左右,虽然他的工序复杂,工期较长,成本较高,可是以十倍价钱出售那也是天价了,而且他的盐场产量本来就低于他人,又按高价出售,很多人都认为他疯了,以为他的盐场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就连跟随他多年的逢同都不理解他的做法。

就在范蠡以高价兜售自己的精盐时,逢同特地来盐场会见他。一见到范蠡,逢同就向范蠡证实了传闻的真实性,当他听到范蠡的承认了自己高价卖盐的事实,逢同大吃一惊,他急忙对范蠡说道:“先生,我知道您心怀远大,而且才华横溢,但是您也该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啊!如今您根基未稳,却如此高调行事,恐怕会出问题啊!何况我们现在唯恐被别人注意,您的行为太让人注意了,就算我们如今钱财短缺,我们也不能这样一门心思奔钱去啊!再说就像您这样经营,也不会发展好的,经商历来就是薄利多销才能有大发展,您这样暴利经营是不明智的行为。先生,您是我们的首领,您的行为举止都关系着我们大家的希望和利益,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范蠡带到齐国的百余故旧部属中也只有逢同才会这样对范蠡说话。这个逢同本是在楚越交界山区隐居的贤人,越王勾践兵败会稽后力图富国强兵以报吴国之耻,就四处遍访贤才,听说了逢同的名望,先后两次遣人招揽,却被逢同拒绝了,第三次就由范蠡前去。范蠡与逢同彻夜长谈,两人在言语中斗智斗勇,互相惺惺相惜,遂结成知己。在范蠡的极力邀请下,逢同遂出山为越国效力,而范蠡的这个知己也是大力推崇,他常说:“逢同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教我以七策,我用其五就已兴越灭吴。”

范蠡在越国有着神明一般的地位,普通人对范蠡的话是毫无异议的执行,这让范蠡十分为难,他心中明镜一般,自然知道这样容易出问题,可是就是没有办法,而逢同看出此事后,就时不时的在众人面前出言反对范蠡,这让范蠡十分感谢。不过其他人不明所以,以为逢同与范蠡不和,而且又见范蠡推崇逢同,而逢同却处处反对范蠡,就认为逢同器量狭窄,妒忌范蠡。在范蠡离开越国时,一直与范蠡交称莫逆的文种并未随范蠡而行,反而是处处与范蠡不和的逢同却义无反顾地随他一起泛舟海上,大出众人意外。

现在,范蠡归隐园田,再也没有当年执掌越国全部兵马时的威风,此时他的盐场表现出许多问题,其他人都闷在心里,只有逢同直言相告,毫无忌讳。范蠡听到逢同的劝告,心中十分感动,他感激地说道:“世间能如此以诚待我的,唯有逢同一人啊!”

范蠡接着说道:“先生所言,确实是金玉良言,不过我如此做法是另有其理。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如今我的盐品质好于其他人,而产量又少于其他人,那么我自然就有喊高价的理由。而且,我的精盐本来就不准备卖给普通的平民。”

逢同一愣,疑惑地说:“那先生您准备卖给什么人?给贵族?这能有多少人,又不是每个贵族都会买您的精盐。”

范蠡笑了:“你的反应果然很快,可见这一段时间的农耕没有消磨你的智慧。我的目标确实是那些贵族,贵族向来自认高人一等,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比平民的好,认为这样才能显出贵族的身份,就连孔仲尼这样的贤人都要‘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何况其他人呢!现在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所食用的盐都是普通的盐,味道苦涩,这并不是贵族们想食用的,而是目前没有别的选择。如今我的精盐正好符合贵族的要求,他们又怎么会不要呢?至于价钱,十倍于普通海盐正好可以凸显出他们身份的高贵,只会让他们高兴,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先生的想法很新颖,不过听起来还有道理。我一时还没有想明白,头脑中还有些糊涂,等我想明白后再和先生探讨,但还有一个问题,您有什么方法让那些贵族知道您制出精盐的事呢?”

“哈…哈…哈…”范蠡大笑起来,“我自然有办法,不过我先不告诉你,你先自己想,以你的才智,一定也有办法,到时候看看我们谁的办法更好。”

关心范蠡的人都在担心他,而其他人则在等待,想看看范蠡的笑话,想看看叱咤一时的范蠡最后落个什么下场。

这一天,范蠡的精盐已经制出一担,这是他半年以来产出的第一批产品。范蠡仔细查看了盐的品质,这批精盐如同细纱一般,颗粒细小均匀,色泽雪白发光,与其它海盐相比,一看就明显不同,别的海盐略带黄色,颗粒大而不匀。范蠡让人用这种精盐调制菜羹,请来逢同、计然等几个乡老一起品尝。当几道菜肴端上来后,计然抢先尝了一口,他常年管理后勤,对于被服、饮食等等关于民生的事最为拿手,加上他本人又是一个老饕,在座的人中,论到吃,他可是头一份。计然一口吃下去,立刻就呆住了,自从来到齐国后,他还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齐国人口味重,饭菜中各种调料都放得较多,而且齐国盐味苦涩,更让他难以下咽,可今天吃的菜肴,口味清淡,盐味充足却毫不苦涩,让他想起了温柔缠mian的吴越水乡,那里,是他的家乡!

其他几个人一见计然的样子,好奇心大起,马上操起餐具向案几上的菜肴发起攻击,品尝之下,都是大为惊奇,他们虽然没有计然的感触大,但是他们同样是南方人,来到齐国一直都无法适应本地的饮食口味,如今一旦吃到合口味的食物,都是兴奋莫名。逢同尝了一口后,大有深意地看了范蠡一眼,笑着说:“天下间工于饮食之道的,南有楚国,北有齐国,我听说齐国曾有一个名厨,名为易牙,他所烹饪的菜肴据说可以让人连自己的舌头都想吞下去,我一直不太相信,今天尝到子皮先生的菜肴,我才相信世间竟会有这样的美食!”

范蠡会心地笑着说道:“逢同过奖了,其实做这些菜肴的厨子,还是我家一直以来的那个,只不过是他用的盐是我才产出的精盐。有道是:盐为百味之首。我只是换了不同的盐,所做出来的菜味就有这么大的改善,可见此话言之有理啊!”

第二天,范蠡收拾行装,带着自己产的精盐前往齐国都城临淄,和他同行的是他的儿子范湖,不过他也改了名字,叫鸱夷子溪。至于一向跟随范蠡的老家人范安,则是留在夏河照看盐场了,毕竟他的年龄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而且子溪已经十六岁了,虽然还没有行冠礼,但也应该试着开始出外交际了,不然又怎能成长呢?

范蠡到临淄的目的是推广自己的精盐,他心中早有定计,这次他随身带了一百斤精盐,这头一批精盐除了留下自己用的数斤外,都在这里了。范蠡并不打算拿这批精盐赚钱,而是打算把它全送出去,他送礼的第一个目标是相国田常。

自从范蠡带人定居在琅琊郡后,田常就没有再去关注他,他身为齐国相,平时自然是日理万机,何况他又极为专权,而且田常本人性喜玩乐,家中所蓄姬妾多达一百余人,自己所出子嗣有七十余人。这样一来,田常的身体和精力是每况愈下,范蠡离开临淄还不到一年,他的精力就大不如前了。再说了,黎弥曾说过,如今齐国的要务是休养生息以自强,不是对外作战以谋霸。所以象范蠡这样的无敌将帅对于现在的齐国来说根本就没用,并不值得花大功夫去注意。

范蠡到达临淄后,嘱咐儿子子溪在馆舍里安顿随从和行李,自己独自一人前往相国府门客的宅邸拜访子华。子华在相国府的门客中极受重视,是相国田常的心腹谋士之一,他居住的地方环境在所有门客中也是最好的。范蠡前次在临淄时就通过子华向田常通报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次能够正大光明地拜访子华,而不是象前次一样暗中见面。

相国府门客的住宅位于稷下,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这里不仅是田常安置门客的地方,还是他专门用于招揽天下群贤的场所。这里有高堂广厦,用来容纳高贤名儒谈经论理、讲学授徒;这里有宽场巨室,可以让剑客游侠以武会友、切磋技艺。这里就是田氏几代人苦心经营的稷下学宫。子华就住在这里。

范蠡来到稷下学宫门前,看着这一片宏大的建筑群,气势为之一夺。

“看来这个田氏已有王者气象,不容小觑啊!”范蠡心中暗自计量,“田氏在齐国仅历三代而强盛,居然就能弑简公、立平公,尽灭齐国公室、强族。现在的田氏已有取姜氏而代之之心,所欠缺的不过是借口和时机罢了。看来,齐国也不是久居之地啊!”

范蠡在稷下学宫门外思量良久,把自己的思路完全理顺后才向学宫走去。这也是他的老习惯了,每当他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物时,都要仔细考虑这些事物的发展趋势,对天下大势和自己有什么影响。正因为有这个好习惯才使得他每每能够料敌先机、未卜先知,一生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经过通传,范蠡得以进入学宫拜见子华。子华一见到范蠡,大喜过望,连忙引进后堂密谈。两人刚一落座,子华就问道:“子皮先生,你可知道文种大夫的下场?”

范蠡黯然道:“我已经知道了,唉…文种可惜了啊!这是一个多好的人才呀,怎么就看不出越王的豺狼之心呢?”

感慨了一番后,范蠡问道:“这事您怎么会知道呢?越国虽然兵精粮足,可是离齐国毕竟太远了,而且越国临近楚国,他不可能不顾强楚的威胁反而劳师远征齐国。这么一来,齐国完全没有理由过分关注越国的事,我不认为您和黎弥会在意越国,子华先生何以教我啊?”

“是啊,作为齐国的客卿,我自然不会在意越国,但是我是楚人,又怎么能不关注故土呢?”子华意气低沉地说着,“越王勾践野心勃勃,他现在所作所为正在集中权利,一旦越国内部被他整合完毕,那下一步就是对外扩张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楚国,我又怎能不在意。”

范蠡低着头思量了半响说道:“不碍事,越国绝无灭楚之力,楚国地域广阔,人口众多,曾经以一国之力抗中原九国联盟,不是易于攻打的国家。而越国根基薄弱,灭吴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如果他休养生息,那么至少三十年无力外伐,倘若穷兵黩武,就更不能持久。司马穰苴曾说过:‘国虽大,忘战必危:国虽强,好战必亡’。越国如今正处于两难境界,无须过多考虑。倒是齐国之事才要费心呢?”

“齐国之事?齐国有何事要费心?”子华闻言一愣,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担心田氏篡国之事吧?那倒不必担心,田氏虽然气候已成,但羽翼未丰,他举事的条件还差的远呢,而且齐人长于清谈,弱于实干,不会太快发动的,起码田常这一代是不会出手的。”

一番交流下来,两人互相之间更加佩服对方,两人的见解不分轩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两人更加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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