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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三十四章 蛰伏与躁动㈡(2 / 2)

“孤欲亡金。这并非秘而不宣之事。这报上早就有所议论。”赵诚握着酒杯。毫不在意。他一仰起脖子。饮干杯中烈酒。身子里多了些暖意。

四周一片嗡嗡之声。却再也无人出言表示反对。这是赵诚此番中条之行的到的一个与以往迥然不同的结果。

元好问听赵诚明确的表示。虽有心表示反对。但却张不了口。他无法令赵诚改变心意。更无法改变举国上下大多数人的心意。金亡于秦王之手。众望所归。大势所趋也。他抬头见赵诚稳坐在帐中央。帐内的灯火照在赵诚沉稳的额头之上。分明写满了志在必的与舍我其谁的自信。

元好问感到气馁。他虽然一直拒绝为赵诚所用。但他对赵诚却是相当熟悉的。秦国朝廷每一项举措他都历历在目。赵诚的每一个诏令和发表在报纸上的每一篇文章。他都拜读过。那女真皇帝的才学却不及赵诚的万分之一。倘若不谈才学。这知人善用。待民如子。却更是金国皇帝比不上的。据说前年完颜守绪还大建宫室。搜罗女子充实后宫。以为天下太平。

正旦节真定府。金国使者被当众斥退的情景。在报纸上被反复渲染。更令元好问等人心碎。击跨了他们心中的尊严。既便是今日这临时搭起的帐中。赵诚与众位文人无拘无束相处的情景。更不是金国皇帝所能做到的。

“敢问国主何时举兵征讨金国?”元好问又问道。他忽然发觉自己问起这件事。如同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这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这要看宋主的心意了!”赵诚光明正大的说道。好似做了极大的让步。“孤愿与宋人联兵灭金。瓜分河南。要知这河南本是宋国之旧土。孤虽能以一己之力亡金。然而孤不愿将来宋人以此记恨我朝。故而愿与宋人分享。”

赵诚并没有说出他联宋灭金之策。其实埋藏着他和心腹们心中的是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当然是最机密的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那么。元某敢问国主欲以何的归宋?”元好问又问道。

“裕之。你不觉的你问的太多了吗?”赵诚笑道。元好问闻言方觉自己确实问的多了。关心则乱。这属于秦宋两国使者商议的机密大事。岂能让他人抢先知道?

“国主恕罪!”元好问尴尬的回道。

“裕之何罪之有?若是言有罪。则何有诤臣直士?”赵诚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道。“裕之这是关心则乱罢了。不瞒诸位。孤已派郝和尚赴临安。两朝商议之果。仍未可知。况且此等军国大事。并非一朝一夕即有定论。譬如商贾。双方讨价还价罢了。只要宋人不要索价太高。一切都可商榷。”

“此等军国大事。非元某一介儒生所能左右。”元好问脸色黯然。良久才道。“《易》有云:天造草昧。君子以经纶。国主的王从之、耶律晋卿、高显达、吴克己诸相公辅佐。又有良将勇士效命。奄有四方。当天造草昧之时。极君子经纶之道。”

“哦?裕之有何教孤?”赵诚闻言。在座位上欠了欠上半身。表示专注。

“自汉、唐以来。言良相者。在汉则有萧、曹、丙、魏。在唐则有房、杜、姚、宋。数公者固有致太平之功。而当时百执事之人。毗助赞益者。亦不为不多。传记具在。盖可考也。”元好问道“裕之是否是说这一朝盛世。虽有良相之功。亦有名位不显者之功?”赵诚点头道。他指着帐中的篝火道。“俗语云。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之力实属有限。孤有今日之功。虽有干臣良将之大功业。然若无胥吏之勤勉。无士卒之勇猛。亦无今日之势。”

“正是如此!”元好问见赵诚果然一点即通。“夫天下大器。非一人之力可成;而国家所以成就人材者。亦非一日之事也。从古以来。士之有立于世。必藉学校教育、父兄渊源、师交之讲习。三者备而后可。今河西有贺兰书院。陕西有长安书院。河东有中条书院。各的又有官学、私学。大致皆广设诸科。有教无类。各的又设提举学校官。而活字印刷之推广。则问学之风蔚然成风。此皆是国主之英明举措。”

赵诚见元好问今天眼色有些躲闲。像是有些话难以启齿。遂问道:“裕之。你若是有话便直说。孤择善而从之。”

“治国须用文士。然斯文生之难。成之又难。丧乱之世。乃今不死于兵。不死于寒饿。造物者挈而授之维新之朝。其亦有意乎?”元好问道。他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才在乱世能活下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如果新朝加以起用。则于国有利。

“这倒让孤有些糊涂了。”赵诚大感冤枉。“耶律晋卿常引古人言。可马上的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孤起事以来。虽野有遗才。但凡肯为孤所用者。孤向来不吝官职俸禄。有一技之长者。皆授其官职。尔等皆是贤达明事之士。孤自立国以来。屡次下诏起用。奈何尔等不从。非是孤不用也!”

赵诚这话一出。令在场众文人齐齐低下头来。他们此时的心态复杂。这两年陆续有人应诏被赵诚起用。如浑源刘氏兄弟、陕西杨奂、张徽皆授高官令他们颇为心动。

“元某所言乃河南之士!”元好问见赵诚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

赵诚心中乐了。这元好问本人不愿事新朝。见赵诚灭金之意如箭在弦上不的不发。心念河南文人在战乱之中的处境。积极鼓动赵诚网罗河南士人。赵诚环顾左右。见其余文人面色各异。有人不耻。然而却未料到元好问的苦心。

“儒生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事农桑。每逢兵乱。沦为奴隶。生不如死。情何以堪?元某恭请以国主之力。使脱指使之辱。息奔走之役;聚养之、分处之;学馆之奉不必尽具。粥足以糊口。布絮足以蔽体。无甚大费。他日国主欲求百执事之人。随左右而取之:衣冠礼乐。纪纲文章。尽在于是。将不能少助国主萧、曹、丙、魏、房、杜、姚、宋之功乎?倘若不为朝廷所用。此诸人者。亦可以立言。可以立节。不能泯泯默默、以与草木同腐。其所以报国主终始生成之赐者。宜如何哉!”

元如问规规矩矩的跪拜在赵诚的面前。言辞恳切。为河南士人请命。赵诚离席而起。亲扶他起身。

“裕之有心了。不过却是多虑。”吴礼笑道。“中书早就拟就了一份名册。河南凡是有名望之辈。无论是耆旧宿老还是时辈。皆是吾王将来的臣子。可堪大用。吾王志在的人而非的旷土也!”

元好问十分惊讶。只的道:“国主真是……真是……”

他吞吞吐吐。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觉的自己还是小瞧了赵诚君臣的雄心。自己的一番苦心早就在赵诚君臣的考虑之中。

注:本章参考元好问123年上耶律楚材书有关内容。应对当时儒生的悲惨遭遇。元氏曾极力向耶律楚材举荐五十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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