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顿“黑打”,但那终归只是生命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日子还得过下去,事业还得发展。我开始策划成立自己的房屋中介代理公司。正巧,房交中心要在自己的交易大厅成立二手房交易专区。我在市场服务部的朋友陈好此时已担任了这个部门的副总经理一职,我找到了他,顺利地拿下一个席位。
就这样,在我以不光彩的方式离开几个月后,我又开始天天在成都市房地产交易中心上班了,只是此时的身份已经改变,之前只是一个打工的区域负责人,现在重新进来,也算是一个小老板了。我的回归多少有些“强势”。
要成立公司,自然需要招兵买马。我想到了蔡胜,他欣然答应,一个月前,因那晚我俩的“挨黑打”,他的眼睛挨了一拳,被打成了一个大大的熊猫,失去了形象,自然也就没办法去找工作,他便干脆去学了段时间电脑绘图。
我也想到了老胡,我知道他一直混得很差,也知道他那木讷的性格并不适合做房屋中介代理业务,但谁叫我们是朋友呢。老胡也接受了我的邀请,另外招聘了几位员工,小公司算是成立起来了,
我延续了“天作”这两个字作为公司名称。因我有浪漫文艺的一面,这两个字来自《诗经》,我或有点故弄风雅。当然我也希望以这个公司为基础,像《天作》这首诗所表达和歌颂的那样一举奠定事业。
成都和全国一样,房地产从98年的低谷,到2000年开始慢慢走上上升通道,再到2002年,已经开始了飙涨的前奏。此时政府“经营城市”的理念更是火上浇油、如火如荼,在此后的几年里,房价像一匹脱缰野马,向前向前一直向前不回头地奔跑着。直到有一天当政者发现老百姓怨声载道之时,想要补救却有些晚了。
但作为业内人士,这自然是美好的时光。我的小公司在接下来的几年每年都会带给我几十万纯收入。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多年来同事之间开玩笑的“曾总”称呼,现在真的变成小公司董事长了。
每个人的一生总是会经历跌宕起伏。就在那几年间,我的朋友们也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大学同学晏积锐虽没有拿到自考毕业证,但他对电脑游戏的专一让他最终在这一领域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慢慢的,他开了自己的电脑动漫培训学校。
作为上门女婿的方波,其妻子蒲丽家境却没有当初那么“显赫”了。蒲丽的父亲已从派出所所长位置退休,而母亲的厂子因为选项和管理的原因慢慢地困难起来。方波有时也试图做点他岳母厂子外面的一些事情,偶尔他会和我合作炒下房子。
赵远离开我那个最初的中介营业部后去了大型超市做策划,由此开始了他职业经理人的道路。慢慢的在成都稳定下来。
和我一起在房交中心置换公司的同事曾永君,在我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改制后的金诚置换公司。先后在一家大型中介公司和评估公司上过班,处于中层的领导位置。
我们那批同时进房交中心的年轻人中,最早主动辞职离开的李敢此时也开了一家房屋代理公司。但同时他也开始运作一家担保贷款公司,在最初起步阶段,我的经济实力强于他,于是他找我借钱成了常事。是朋友,当然得相互帮助,不管十万二十万,他开口我总会借,我俩从不打借条,但他都会在约定时间内还给我。
我们都来自于外地,但不到三十岁的我们正在努力改变着自己的生活,我们都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这一时期,我和方波、李敢都倒腾着二手房。有时候我们收购的房子如果户型不太好,或是装修已经非常陈旧,我们会找工人简单装修包装。但这种装修只重面子,内在的东西却无法兼顾,而且材料也是最差的。包装后房屋能卖上一个好价格,但买家入住后要不了多长时间,却又得重新装修。
我这样操作了很多次后,有一天终于良心发现,开始了终我一生的疑问,“人们怎么是这样子的呢,我怎么是这样子的呢?”。当这个疑问不断袭上心头后,我放弃了这种表里不一的装修。
这年,在老家小镇生活的奶奶病了。
正值春节,我带着妻子(我们虽没有领取结婚证,但已构成了事实婚姻)回到了我的老家县城,这是多年来我第一次回到老家过年。唐娟是一个气质很洋气的女孩,165的个头在县城也算高个。在成都她亦为回头率颇高的美女,何况大巴山的县城,她那维族女孩般轮廓分明的面庞引来无数路人的关注,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加上此时我的经济条件不错,一时有春风得意之感。
张亮在县城招待了我俩,此时的他,在摩托车行业如鱼得水。因为事业有成,他娶了副县长的女儿当老婆。而她的老婆在县城一家银行上班,有一些小小的权力。酒过三巡,两个还算成功的男人开始了兄弟久别重逢的对话。他先感叹了一番摩托车行业门坎低,现在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了。于是我建议道:
“做房地产吧,这个行业目前是爆利。而且,小城市比大城市房价上涨要滞后一些,现在县城的房价还没太启动,你此时介入,正当其时。”
“我也想做,但不知如何介入。”
“你老婆在银行上班,而且有些权力,银行总有些不良资产需要处置。在成都,很多人做这个。你可以从这一块切入。县城也许好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妈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来,兄弟,喝一杯。”
“亮儿,你比我性格要圆润一些,做房地产行业就是做关系,你介入这行,肯定会做出大事业。会比我有成就。”
“涛娃子,你夸奖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我了解我自己,刚才我给你介绍的这种生意,我知道如何去做,我也有自己的‘天作房产代理公司’。但就是性格的原因。我一直没有做。”
“有钱为何不挣。”
“其实我把钱看得并不是太重,我了解我自己的性格,我不喜欢‘勾兑’关系。我并不喜欢房地产这个行业,我喜欢纯商业环境的生意。”
“你这人,这么多年了,还不改变。中国那有什么纯商业环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是一个理想化的人。我在单位上班时虽然也挣着黑钱,但我也常为此检讨。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以前一起打鱼打球时,你总爱感叹‘世界不应当是这样的、社会不应当是这样的,我们不应当是这样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在感叹。”
“我的确时常发出感叹。”
“读书时看过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他好像说我们这社会就是一个大酱缸,兴涛你别那么理想化,挣钱才是王道,老邓不是说了‘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吗。”
“可从我的内心,并不想成为柏杨笔下的‘酱缸蛆’。”
“别太自负,我看你这人,要是生活在魏晋南北朝,定然会去做‘竹林七贤’般的隐士。”
“要是有那么高的文化,要是时代不这么向‘钱’看,我真有可能。”
此时,一旁的唐娟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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