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怒了,怒气打破了他的隐忍极限,刚才的一幕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如果再稍微快点,或许那块石头不会落在林雨聪身上,他也没有想到,明明人数占优的这些痞子会下流到这么程度。杨海怒火喷涌的双眼,聚焦在了长毛身上,这一刻,他感觉这个叫长毛的家伙是如此恶心,如此的不堪。
老子弄死你。杨海赤裸着上身,向长毛吼出一句,拳头就落在了长毛身上。长毛向后退了几步,还没有站稳,杨海又冲了过去,抬腿飞出一脚,这一脚力道很大,长毛干瘦的身躯,难以承受,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直滚到护城河的河边。
刚才全部围在郑骁林雨聪身边的几个人,一看势头不对,又匆匆向杨海的方向包围过去。夜色浓重,所有的人都渐渐露出疲态,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最初的打算,薛光磊只是想让林雨聪放弃胡亚丽,而郑骁只是过来走个秀,给兄弟撑场面,谁也不会想到,一番言辞过后,事情开始变的不受控制,并且还渐渐向预想相反的道路靠拢,越行越远。
还是慢了一步,等几个人奔到杨海刚才位置的时候,杨海已经又给长毛补了一脚,让长毛顺着护城河的斜坡,不停的向下滚,直到撞在护城河的护栏上。
这一次,长毛被修理的很惨,不过他倒不担心,毕竟好几兄弟就在附近看着呢,也就是刚才没有留神,才让杨海逮住这个机会。甚至,他还有几分张狂,面对着怒气冲天的杨海,长毛揉了揉撞疼的右臂,嚣张的说道,哼哼,你就打吧,不过待会儿,我要十倍奉还,让你和林雨聪一样,瘫在地上变成一条死狗,骁哥说的没错,你们几个始终就是一群废物,废物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地上趴着,哈哈哈。。。
长毛阴恶的嘲弄,像是微弱的火苗,把愤怒中的杨海再一次点燃。杨海眉头紧锁,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顺着河堤下坡的几个痞子,低下身冷冷的对长毛说道,想和你的兄弟一起修理我是吗,那好,如果你有命活着,就尽管来报复,我等着。
你。。你想干甚么,你。。你放开我,放开,快来人啊。。当杨海有力的双手抓住长毛的衣服准备向上拉的时候,长毛内心开始恐惧,他清楚杨海这个动作的含义,身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杨海想把他扔进河里。
薛光磊没有想到,杨海会做的这么决绝,他开始后悔今天来找林雨聪的麻烦,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杨海冷冷的盯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托过护栏,把不停挣扎的长毛扔进了护城河。
平静的河水,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波光粼粼的水面,瞬间浮起一个黑影,黑影不停的挣扎,奋力尝试爬上岸,可是光滑的大理石,就像一面镜子,没有任何攀爬的死角,长毛开始变的紧张。人一紧张,就容易疲累,入水没多长时间,长毛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沉,在岸上看似明亮的河面,现在变得十分昏暗,紧张加上恐惧,长毛有点坚持不住了。
杨海,你他娘的就是个疯子,全愣着干嘛,都给赶紧解裤腰带,拴在一块,把长毛拉上来,快啊。。。刚才的一幕,吓坏了所有人,脑子集体短路,还好薛光磊还能保持清醒,冲着一群发呆的人大声吼道。
这个节点,谁也没有心思再去找杨海麻烦,听完薛光磊的话,几个人开始摸摸索索的解裤子。人命关天,这个责任无人能承担,几个人解下裤腰带,迅速交到薛光磊的手中。薛光磊一边用腰带打结,一边冲着河里喊,长毛,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把你拉上来。
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在河里挣扎的长毛,杨海回过头,转身向林雨聪的位置走去。几个用手提着裤子的小痞子,挡在杨海面前,你不能走,如果长毛出什么事,你。。。你得负责,你在这儿等着,哪儿不许去。。。
杨海推开当在面前的人,冰冷的说道,你们最好祈祷我兄弟没事,如果他出什么问题,你们也一样,谁也跑不掉。
几个痞子还想阻拦,被薛光磊吼了一声,让他走,都他妈的赶紧过来救人。
杨海走上岸,看到意识清醒过来的付长江已经扶起了林雨聪,林雨聪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发紫,脚底像是踩了棉花,根本站不住。杨海迎上去,和付长江一起,架住了林雨聪,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郑骁,杨海对地吐了口口水,扶稳林雨聪,一点一点向附近的诊所走去。在他们拉长的背影后,薛光磊和一众小弟,正在火急火燎的救人。
磊哥,这长度好像不够,长毛够不到,你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脱裤子,把裤子也拴在一块。薛光磊一边紧张的向河里张望,一边急匆匆的说道。
可。。可是,磊哥,今天。。我。。我没有穿内裤。
薛光磊抬起头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对着面前的家伙吼出一句,赶紧给老子脱——。
夏季的河水并不是很凉,长毛在河里呆了十分钟,感觉冰寒刺骨。一条用腰带和裤子做成的简易绳子扔了过来,看到希望的长毛,死死抓住这跟救命稻草,嘴里哆哆嗦嗦的对岸上的人喊,我。。。抓。。。抓住了,快。。。快拉我上去。。。
杨海吐了口吐沫,搓搓手掌,对这身旁的几个人说,都小心着点,慢慢发力,否则绳子容易断,来,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向上拉。
一群只穿着内裤的家伙,四下望了望,小声的回应,别他娘的废话了,赶紧开始吧,把人救上来,快点让我们穿上衣服。
好,一二三,开始。薛光磊说完开始,几个人拼命的向上拉,制作而成的简易绳子,瞬间绷直,随着大家向后挪动的脚步,长毛一点一点露出了水面。长毛本身十分干瘦,没多少斤两,很快就抓住了岸上的护栏,只要长毛自己爬过护栏,就算安全了。
抓住护栏后,劫后重生的长毛深呼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的绳子,几个救人的家伙,看人已上岸,也不约而同放开了手。在大伙同时放开的时候,那条救人的绳子像是自己长了脚,由于另一头沾水的缘故,忽溜溜的掉进了河里。
几个小青年见状,比长毛掉进河里还要着急,快,快看看,能不能捞上来,操,这下子可真是完了,我待会还得回学校呢,这可怎么办。。。
赶紧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棍棒,趁着没有飘远,赶紧挑上来。
长毛艰难的翻过护栏,一下子趴在河边的草地上,现在的他已经累的虚脱,耳边纵然都是自己兄弟朋友着急上火的呼喊声,他也已经懒得去管。身下是依留余热的大地,喘息的时候能闻到青草的气息,对于刚从死神怀抱挣脱的长毛来说,这些简简单单的东西让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让他想哭。在倍感幸福的氛围下,长毛慢慢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那些急亢的声音,他心里涌起一点甜蜜,看来今天最倒霉的人并不是他,至少他现在还不是赤身裸体。
就在大家抢救衣服的时候,郑骁艰难的睁开了眼,现在他的身边一个人没有,睁眼望去,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在空中静默。抬起手,摸了摸已经失去痛觉的嘴巴,郑骁冰冷多年的心,又一次燃烧沸腾,那个漏洞一样的缝隙,让他再也强忍不住,透过红肿的眼睛,泪水一点一点流了下来。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今天,将是最后一次流泪,过了今天,一切重新开始,该算账的算账,该还情的还情。在自己脑袋的旁边,郑骁看见了那两颗脱落的牙齿,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牙齿紧紧的攥死在手心里,林雨聪,我们还没有结束,你等着瞧。。。
从诊所出来,林雨聪三人都打了补丁,一圈一圈的纱布把他们包成了粽子。其中,林雨聪伤的最严重,揭开血淋淋的后背时,连诊所大夫都吓了一跳,一个碗大的於痕,像是黑色的弹洞,十分狰狞的挂在林雨聪的背上,所幸,伤的都是皮肉,如果长毛那块石头在偏移一点,砸到林雨聪的脊椎上,那林雨聪这辈子,基本也就完了。杨海和付长江站在一旁,亲眼看着大夫把嵌在林雨聪后背的石屑一块一块的夹下来,像是电影里处理弹片一般,那种煎熬,当三人离开诊所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家是回不去了,如果让父母见到自己也副模样,肯定会吓个半死,正好付长江的父母都不在家,三人相互搀扶,一瘸一拐的向付长江的家里走去。
黑色的桑塔纳缓缓开进一个大院,大院里挤满了观望驻足的人,随着桑塔纳的开进,一道铁门慢慢关闭,把这个大院和外界阻隔。
透过车窗玻璃,付母疑惑的问自己的女儿,娃子,这是啥子地方,咋那么多人勒?
付梅雪甜甜一笑,宽慰自己的母亲,妈,这些都是我的同事,今天他们是来欢迎你的,待会下车,你可得镇定点。
坐在副驾驶的陈之安微笑道,付女士,我们这些员工啊,特别的好客,待会下车,千万别拘谨,就和自己家一样,他们今天特意没有休息,在这儿等着您的到来。
付母不解道,我只是来看看女儿,为啥子这么多人欢迎我勒,陈经理,下车你给大家说说,让他们都回去吧,我一个卖猪肉地,用不着这么客道儿。
陈之安抚了抚金丝眼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先下车,咱们下车再说。
打开车门,付母从车上走了下来,面前一水儿满脸笑容的人群,付母局促的摆弄着双手,不知道说什么。倒是这些迎客的人,整齐有素的排成一个队,对着付母一边鼓掌,一边大声的喊口号,欢迎付女士莅临指导。
付母感觉很不自在,尽管所有人都面带微笑的向自己表示欢迎,付母老觉得这些人的微笑有些僵硬。再说,自己又不是什么领导,也没有多少文化,来这里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确保女儿没有被骗,还莅临指导,她一个卖猪头的能指导个啥?
或许感觉到付母的拘谨,陈之安笑着说,陈女士,你看大家伙多么热情,要不,你给大家讲两句?
付母连连摆手,不,不,陈经理,我。。。我不太会说话,还是您替我说吧。
陈之安点了点头,整整衣领走到队伍前面,高声的说道,好,大家辛苦了,谢谢大家自发前来欢迎付梅雪同事的母亲,我谨代表付女士对大家的欢迎表示感谢。陈志安说完这一句,人群中立马爆发出劈劈啪啪的掌声,掌声十分热烈,似乎讲话的不是陈之安,而是一个国家领导。陈之安一挥手,掌声停了下来,陈之安继续说道,今天付女士,不远万里,千里迢迢的来看自己的女儿,难得天下父母心啊,对这份浓厚的亲情,我个人十分感动,相信大家也会和我一样,对这位母亲的举动,有所触动。同时,付女士会在这儿陪伴付梅雪几日,大家知道,咱们公司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工作,安排各位住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付女士住在这里,就是咱们家庭的一份子,希望各位多多关照,在此我先谢谢大家啦。
付之安说完,对着人群深深一鞠躬,静听陈之安讲话的人群又立刻响起一片掌声。
一个过场走完,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付梅雪拉着母亲走进一个二层平板房的房间。房间还算宽敞,不过里面摆了六个床位。看着这些床位,付母不解的问道,你们公司安排住宿,不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吗?
付梅雪笑了笑,哎呀妈,现在公司发展快,每天都会有新同事加入,哪有那么多房间分配啊,现在这个房间还是为了欢迎您,公司特意给调的。
付母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又继续问道,那你们公司到底做啥子业务嘛,怎么招那么多人?
听完母亲的话,付梅雪讳莫如深,调皮的回答,您就别问了,在这住两天,您就什么都明白了。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女儿,付母叹息一声扭头向窗外望去,这个板房的窗户不大,没有太好的视野,仅有的一点月色,也被前面的一栋高楼挡的严严实实。付母的不安似乎更盛了,她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女儿所在的这个公司,恰如窗外的风景,在一注浓墨的夜里,让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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