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许他姓严。”他出口的每一个字,似乎能咬出血来。
君茹姐姐直着眼睛,只淌眼泪不出声。
严振宇站起来,开始放椅子,排成一排。
君茹姐姐突然站起来,抓住他的手,哭着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的床,我不配睡。”
严振宇夺回自己的手,走到盆架边,洗了把脸,回来坐在床边,抬脚,跐着床前的凳子,解鞋带儿。
君茹姐姐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说:“我倒的茶,你从来不喝一口。今天……你也让我为你做一件事,求你了!”
严振宇却只是瞥她一眼,说“我不渴。”
“怕我下毒?”君茹满脸是泪的笑问。
严振宇也笑了,说:“我劝你也别喝。林天雨刚才进来过,这小子,憋一肚子坏水儿。”
君茹反身,把杯里的水泼了,从暖壶里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严振宇,等了半晌,
她扑通一声,突然跪下了。看着君茹姐,我真的很想哭,恨不得冲过去,扶她起来。也恨严振宇,他是下水道,这会儿喝口水怎么就那么难?
严振宇不冷不热的说:“你起来,洋灰地,凉!”
“我知道我不配。”君茹姐,双手把茶捧到他唇边。
严振宇笑了一下,有点气苦说:“什么呀!不配的是我。”接过杯子说:“你起来,犯不着这样。”
君茹想扶着床站起来,蓦地又缩回手。严振宇朝她伸出了手,可她撑着自己的腿,慢慢站了起来。
严振宇举到嘴边,一口气灌下去,喝完,他呲牙咧嘴,艰难咽了口唾沫,瞥一眼杯子,佩服的说:“够狠!连暖壶都灌了碱水。”
君茹姐姐也是哭笑不得,很过意不去,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严振宇捂着胃,眉头紧皱,好象很难受。是呀,喝了碱水,能好受到哪儿。冲君茹摇手,示意别再理他。他躺下,头刚枕上枕头,砰的一声,顺着枕套,水哗的流出来。
严振宇跟诈尸一样,刺棱坐起来,警觉的跳下床。粉红床单全湿了,撩枕巾,翻开枕头套,没有枕芯儿,打里头拎出个破气球,水淋淋的。若不是我意志坚定,真要忍不住,会笑破肚皮的。
严振宇往凳子上一坐,突然呼吸急促,艰难的咽唾沫,喉咙一上一下的滚,终于一口气没吊住,咳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一声比一声来的深,背弓的象只虾米。最后已经没声儿了,他捂着嘴也堵不住呛出来的血。
君茹姐姐吓坏了,从盆架上,抽条毛巾,跪在他面前给他擦,他缓过气来,猛的推开君茹,吼了句:“滚!你滚!”
君茹姐姐坐在地上,只是哭。
严振宇站起来,不想他直着眼,就奔我这儿来,太快了,立柜门,猛地一下,给拽开,眼前骤然大亮,他一惊,好象整个屋子都跟着一震。
我望着他,先犯一阵晕,君茹也探头,吃惊的瞪着我。我紧紧抱着自己的腿,恨不得越缩越小,能象耗子一样,有个缝儿,就能溜之大吉。
很长很长时间,他们都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我熬不住了,呜呜的哭起来。是严振宇把我抱出来的,我被放在地上时,还有点怕,膝盖都在打颤。他拎出油布包,我刚骑了半天的,从里面掏出个大望远镜,冲我晃了一下说:“给你的。”不待我接,就撂在桌上。我急忙跑去,抓在手里,很宝贝的抱在胸前。
严振宇拎起包,义无返顾,大踏步走去开门。君茹眼睁睁,却不敢拦他。振宇开门的一刹那,骤然僵住了,不知道黑灯影儿里,站的是谁?还是君茹哀哀的喊了声:“哥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君苇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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