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马儿悠哉悠哉地行于去扬州的路上,夜梦(野店差点儿被仙子杀了的魔女)在我的怀抱中。
“燕大哥,那么美的李婉姐姐你也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啊?”李婉秋水般的温柔摄住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的心神。做为一个女人,夜梦可能在李婉活着的时候不会去言及她的美丽,但李婉死了,仙子已重回于天上,夜梦也就不再吝啬心中的赞美之辞了。
我听后不由苦笑。
“我的小小梦妹妹呀,你当雁荡李家的秋水剑是什么啊?她攻你时你也知道,别看她剑势温柔,却可随时在你身上划上千百刀。哥哥武功差她好多,为了救你,同这样的高手过招,哥哥在她身上划的每一剑都是身不由已,不得不划啊!更何况仙子的仙姿本就不属于人间,让她重回天上不是更好吗?”我悲天悯人地说道。
本来我是要去九华的,但当夜梦问我要去什么地方之时,我突然想起了这样急匆匆地跑去九华,极易被人怀疑我同天山七剑与骆金刀暴毙的关系。杀了李婉,我就再也不能隐身于黑暗之中了啊。
于是我回答夜梦说是要去庐山,反正也是顺路。
“燕大哥,你的师傅是谁呀?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夜梦好奇地问。
“哦,其实大哥并不是魔门的人。”反正早晚会穿帮,不如现在坦诚相告,以显我真诚无欺的为人。
“啊!”夜梦听我如此回答,显然大出意料,闷闷地过了半天才幽幽地问:“燕大哥,你即然不是魔门的人,那为什么要救我?”
“当然是我的梦妹妹可爱又讨人喜欢喽。”我随口应付着。
“燕大哥,你不觉得魔门中都是坏人吗?”
从夜梦迟疑的语气中,我感到了她心中的不安。
都说众口烁金、积毁销骨,看来坏话听多了,连魔门中人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连自家人的心中都心存怀疑,魔门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如果武林都落入了那些所谓的白道的手中,这是件多少可悲的事情啊?得把她纠正过来。
“哦?小妹,你也认为魔门中人都是坏人?”
“不是啊,至少我爹爹、单大叔他们就都不是坏人,他们对待门人都可好了呢。”夜梦自然地说着:“不过,我出来这些日子,每天都听人说魔门的人怎么怎么坏……”
“哎,梦儿,你还小,不知道这人世间的诡诈,你所听所见都不一定是真的啊。魔门中人虽不见得都是好人,但你们魔门的教义却是天下间的至理,历朝历代称王称霸的人物都莫不把你们魔门的教义奉为金科玉律。”
不时的有武林人物从我们身边而过,看来洛阳这边发生的事已经开始报给各派首脑了,不出半月,这里发生的一切就会被天下人所知道吧?路边一个正在赶路的旅客,他骑马比我们还慢,此时刚好落在马儿的旁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我感到他向我们瞥了一眼。但我毫不在意。
“啊!这是真的吗,哥哥?”我温柔的语气让夜梦没有觉察到小妹和梦儿的不同,她显然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那么,哥哥,为什么正道中人和朝庭都说我们魔教是邪教呢?”
哈,这小姑娘听到的魔门的坏话还挺全的嘛,我心中嘀咕着。
“那是因为朝庭的缘故,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其实只不过是朝庭手中的几枚棋子而已。”
夜梦的眼神又变得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朝庭为什么要对付我们魔门呢?”
“朝庭不是要对付你们魔门。”看来要说得她明白,得从头开始讲了。
“你知道这世间为什么会有是非黑白,为什么会有对错善恶呢?”我轻轻地问夜梦。
夜梦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道:“从小就知道这世上有是非黑白,但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为什么会有这些。”
我没有说话,有些事是要自己去思索的。真理不是对别人一些话,然后说:这就是真理。真理是要人在自己心中思考推敲,为什么会这样?这样对不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真理经得起推敲和考验,只有怕被人发现自己编织的谎言的人,才会害怕别人的思考,迫不急待地去干涉别人,阻止他人的思考。
那个刚才被我们超过去的旅人落在我们后面后速度稍稍加快了点,同我的马儿保持着一样的速度,跟在我们身后。
“对其它人好的就是善,对他人有害的就是恶!”夜梦想了半天,突然兴奋的大叫道。
我晕,想了半天就想出来了这个?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世上的善恶美丑、是非黑白就是一个规矩,也是一个约束。”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正是那个我们先前超过去的旅人。
?我回头仔细地看了看他,此君面色腊黄,好似生病一般,一身书生的打扮,骑着一匹象是为他度身订做的同样精瘦的黄马。
就这一匹马,也不枉我回头看他一眼了。我这匹在洛阳用一两银子买的马虽然比一般的马耐力要好一点,但却速度不快,只适合赶长路。
但这位仁兄骑的马,虽然外表看起来病病怏怏、瘦得要死,但落到我这大行家眼中,立时看出不同。
黄骠马。这马虽瘦,但只要跑起来,我敢说天下也没有几匹马能超越它。而且黄骠马的耐力也比其它的所谓千里马要好得多,所谓日行千里不黑,夜走八百不明,但真正能当得上这八个字的马,一种是传说中的大宛汗血马,一种就是眼前的黄骠马。
这个书生的坐骑同我跨下的马儿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到我途中几次欲弃马步行,登时生出杀人夺马之心。
不过此人却当真同他的马儿相配,马儿看似要死,但是一只千里马。这人看似也要死,但他当真却正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
我皱眉指了指来人肩膀上露出的两把武器的把手,道:“兄台这副打扮,又将脸涂得腊黄。倒当真让在下好生费解,要扮猪吃老虎吗?不过我看是很失败哎。”
来人顺着我说的左右看了看自己,明白了我所指,转而仰天长笑。这刚刚看起来还是病病歪歪的书生,顿时生出说不尽的豪雄。
“小弟姓秦双名叔宝。这脸实乃天生如此,一直以来就是这般腊黄之色,并非小弟有意为之。至于这身打扮……”秦叔宝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当朝开设科举,让平民也有机会出将入相,小弟实是想考个功名,不负一生所学,倒让兄台见笑了。”
“哈哈哈哈!”秦叔宝的豪雄让我心中升起一点好感,同时也激起了我少年人的豪气。“秦老弟虽读书却依然不忘携带武器,想来武道上定有不凡造诣。在下燕无心,也练过几年剑法,相传有不打不相识之说,难得今日在此地广人稀之处相逢。不如各尽所学打个痛快,不知老弟以为然否?”
既然要杀人越货,这只肥羊又是如此的雄壮,还不如摆出个以武会友的姿态出来。即使杀人不成、越货失败,也能交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我拍了拍正在不满地盯着这个冒然搭话的秦叔宝的夜梦,示意她坐稳。手中秋水剑已出鞘,身行飘然落在地上。这把秋水剑正是李婉所用的那把,这把秋水剑的剑质比我那把在铁匠铺买的那把要好得多。
名门女侠用的剑就是不一样,不但剑鞘上雕着好看的花纹,缠绕着淡黄的丝涤,就连剑柄上也带着名贵的剑穗,紧缠着淡色的棉布,握上去相当舒服,就像是仙子温暖的肌肤。护手上也对称地镶着几颗各色小宝石,看上去非常漂亮。
秋水剑一剑在手,便散发出淡淡的温柔得如同情人一般的杀气,想起当今天下众生皆遭欺蒙却不自知,自已真的是苍生皆醉我独醒吗?抑或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而故做冷酷,冷冷地看着天下苍生生活在愚昧的天空下?
气随心起,温柔的杀气中便渗入了一丝孤寂与淡淡的哀愁。秋水剑气虽然至天下之至柔,但正因如此却失之于过柔。常年伴随着此过柔剑气之中的人,日久难免为至柔之气所侵,磨去心中的激情,磨去了生命中鲜活的气息。
因此秋水剑气虽强,却是淡淡的死气,如今我被这本不具有的温柔剑气拔动了心弦,心境中的孤寂、悲凉与哀伤渗入了这消人意志的绵绵剑气中,却是在死气中注入了一丝生命的活力。令这温柔的剑气不再单调,变得多彩起来。
秦叔宝霍然动容:“好剑!好气势!”飞身下马之际业已擎出武器,原来是一对金装青铜锏。
秦叔宝卓然立于我身前三丈之处,气势立生,虽比不上我气势之浑厚,却有股天生的粗豪之气,看来此人科举不第,非是无因啊。
夜梦见我与秦叔宝相拼在即,她跟随我时日尚短,还以为我天生好勇斗狠,见到武艺稍高之人不打就不舒服。又见过我出手,深知我不会有事,怕分我心神,便乖巧地退到一边。
此人倒当真是个练剑的好钯子,我“盯”着秦叔宝的气势心中暗想。口中却道:“剑名秋水,听名字便知在下用此剑专走阴柔,秦老弟要有所准备啊!”
秦叔宝哈哈一笑:“小弟虽想从科举谋条出路,但天生性子使然,对武道一途却是痴迷非常,为此也会过不少江湖上的好汉。却从来不曾见过这等气势,兄台只管放手来杀,各尽全力才叫痛快!”
“呵呵,老弟就别一口一个兄台叫了,这文绉绉的腔调不适合你,就是我听着也难受。”我说话间秋水剑剑势已展,似缓实快越过三丈距离,轻柔地向秦叔宝前胸刺去。
由于家传剑法的原因,从前我用剑专走阳刚,这样温柔的剑势却是只用过一次。虽然效果不错,但那是在我尽占上风,配合当时的形势,出于震撼对手的目的而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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