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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月归琼楼红尘远(1 / 2)

也不知又挪了多长时间,岳冬霆来到一扇虚掩的门户之前。那扇门通体石质,上刻八卦篆文,已经满是尘埃,似乎很久没人来过。那一线五色光华便是由虚掩的门缝中渗透而出。

岳冬霆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进去是否合适,便轻轻的敲了敲门,问道:“请问哪一位前辈在此,后辈弟子岳冬霆冒昧打扰!”

过了片刻无人应声,岳冬霆又问了一遍。连问三遍,岳冬霆知道无人在内,便大着胆子将门推开。

古旧的石门足有半尺厚,不知多少年无人问津,推起来却并不是十分沉重。随着吱吱的门轴转动声,岳洞庭眼前一时间五色宝光大盛,刺得他连忙闭上眼睛。

过了半晌宝光才缓缓暗淡下来。岳冬霆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洞内事物。那间石室并不大,只是与岳冬霆的居所一般大小。左侧的石壁上方悬挂着一盏油灯,豆大一点紫色火焰照得整间石室分外明亮,应当也是一件宝物。石室有面墙下立着一个长条石案,上面架着一口连鞘宝剑。正中央面对着岳冬霆的石床上打坐着一位身着紫色羽衣,头戴一顶道冠青年道人。道人两道舒缓的长眉之下,一双xiu长的眼睛轻轻合上,红润的薄唇上略带笑意,飘然之中自有一派平和之气。

岳冬霆见到房中有人,以为是打扰到了本门前辈,心中一惊,连忙举步上前,在离道人三步远处下拜道:“晚辈无知,打扰前辈清修,还请前辈恕罪。”说罢,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跪等着前辈责罚,也不敢抬头上望。

他跪了片刻,却没有听到前辈训示,心中奇怪,忍不住抬起头来,只见那紫衣道人仍是微笑跌坐,丝毫不动。岳冬霆也曾听许三娘讲过不少仙侠传奇,知道道家有常年辟谷闭关之说,暗想道:“这位前辈也许是坐关入定,封闭于此,不想被人打扰。我还是早些离开才是。”想到此处,他说道:“晚辈误入此间,出于无心,还往前辈见谅。既然前辈现在不便训示,晚辈当等前辈出关之后再领责罚。晚辈告退。”说罢又向道人拜了三拜。

岳冬霆正要离开,抬头却见紫衣道人脸上笑意似乎更浓了一些。他正在惊奇,却见道人额头上缓缓亮起一点金光,闪烁不定,须臾间长到碗口大小。金光逐渐化成紫色,宛如一团紫色火焰,周围渐渐放出紫色电花,如同一条条紫色小蛇般四下乱蹿。这一团紫火慢慢飞离道人额头,悬在尺许高处,光华四射。道人的身躯在紫火之下化作点点金星,灰飞烟灭,只留下那件紫色道袍和那顶道冠落在石床之上。

紫色雷火更不停留,冉冉向岳冬霆飞来,发出一道紫光正照在他头上。

岳冬霆仰望紫火之时,只觉得一股暖流从额头灌入,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身体也变得轻盈,似乎随时可以离地而起。他闭上眼睛,随着那股暖流,紫峡山的万里云海再度展现在他眼前。

昊日如故,青天之下,烟波浩淼。素白色的云烟之中,隐隐透出天柱峰和玉宇峰雄浑俊秀的轮廓。两山之间,一口数十丈长的巨剑独浮于云海之上。剑身修长,其上花纹古朴飘逸。巨剑忽然光华绽放,化作一道青光,宛如一条巨龙吞云吐雾,翻腾于云海之间。巨龙盘旋一阵,忽而一飞冲天,肋下生出一双巨翼,遮天蔽日。巨龙双翼挥舞,夹带风雷,一时间天昏地暗,万里云海上更是升起滔天巨浪,转瞬间被掀开一个空洞,露出郁郁葱葱的紫峡山林。

巨龙昂首一声长吟,化作震天一个霹雳,消失不见。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云海空洞,直射到紫峡山林之上。岳冬霆也是第一次看到紫峡山真容。但见山岩俊秀,数百里青翠欲滴;几只野鹤盘旋于山腰,几群飞鸟鸣唱于枝杈。玉宇峰一侧,一道瀑布从高山之上飞掠而下,在山谷间转得几转,化作一汪碧水从玉宇峰下蜿蜒而去。唯有玉宇峰仍旧是重云深锁,优雅而神秘。

天柱峰之下的密林之内,隐隐透出一道青光。岳冬霆定睛看去,正是方才那道巨龙也似得剑光,此时变作三尺长短,正写意的游走于枝叶之间,时而留恋缕缕花香,时而吞食一枚野果,时而追逐几只鸟雀,一派悠然自得。

云海上的空洞慢慢从四周合拢,不一刻只剩下数丈方圆。那条小龙仰头一望,摇头摆尾,似是哑然失笑。随即它四爪蹬云,不慌不忙的向上空飞来。它飞离云海之时,空洞方好合拢,秀丽的紫峡山川又笼罩在渺渺云海之下。

那剑光也似游兴已尽,钻上高空,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眼前景象也随着那一缕清风消失不见,岳冬霆只觉得遍体一阵清凉,缓缓睁开眼睛。

那团紫火收回紫光,离开岳冬霆,化作一道紫芒闪电般向洞外飞去。

岳冬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立半晌才怯怯的站起来。方才眼前幻象令他想起了《南华经》的《逍遥游》一篇。那条剑光所化的巨龙两翅风雷,有如乘风扶摇九万里的大鹏,而转瞬间又化身为枝间纵跃的蜩鸠,最后直上青冥洒然而去,令岳冬霆心中顿有所悟。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石案的宝剑上。那口宝剑收在青色的剑鞘之中,其上雕刻着五个古朴的篆字。也不知宝剑放在这里有多少年,竟已然落满尘埃,也辨认不出那尘埃之下的篆字为何。不过看那剑身、剑柄的形状,却与适才幻象中所见的神剑无异。岳冬霆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走上前去用衣袖轻拂剑鞘,打算看看其上作刻何字。

岳冬霆衣袖方落在剑鞘上,那五个篆字一起金光闪耀。蓦然间一股沛然大力传来,远远将岳冬霆震飞出去,直撞在对面的石壁上,无力地坐倒下来。

“呛啷啷——”

随着一声龙吟也似的剑鸣,那口宝剑自行离鞘飞出,一时间青光满室,岳冬霆幻境中那条巨龙真真正正的出现在他面前。

巨龙闪电也似在石室中盘旋开来,隆隆巨响轰鸣不绝。岳冬霆目瞪口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眼看着那口宝剑在头顶盘旋不止。

巨龙越转越急,龙尾忽而扫在石壁的油灯上,一时间紫色的火焰明灭不定。

岳冬霆正扬头上看,只见上方油灯一斜,几滴灯油滴落下来,正落在他嘴里。他只觉得一丝甘苦经过口舌,流入腹中。霎时间腹中灼热无比,似乎点燃了一团烈火,瞬间燃遍全身。岳冬霆只觉得肌肤欲裂,骨欲成灰,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

万壑松涛之声此起彼伏,悠远而雄壮。

林风徐来,重重山峦空穴更发出天籁之声,清新而优雅。山间小溪,淅淅沥沥,偶尔溅起几朵水花,敲打在岩石之上,叮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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