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点心,我满足地拍拍肚子,要了一杯咖啡端在手里,袅袅的热气把咖啡微带苦涩的香味扩散在我周围,我十分享受地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我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突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让我本来已经放松的神经又绷了起来。脚步声很小,但并不虚浮,反而每一步都似乎是踩实了后再迈下一步,步伐很谨慎,但是又显得很随意,不快也不慢,很有节奏,这应该是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应该有的步子。我感觉到这脚步声来到我身后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感觉到敌意。如果这个人是来对付我的,那他实在是很可怕,在这个距离内,任何杀手都有把握做到一击必杀,而我竟然感觉不到他的杀气。我装做不经意地动了动身子,让我整个身体都缩在宽大的沙发里,并不厚实的沙发靠背成了我唯一的掩体,虽然手边没有任何可以做武器的东西,但是现在起码我能够保证在他发起攻击的时候能够迅速逃脱。
我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香浓的咖啡,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身后那个神秘人的身上。神秘人终于挪步了,其实他只在我身后停留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却感到好象过去了一个小时,从来没有谁能够给我这么大的压力。
神秘人从我身边走过,我扭头看去,正好和他的目光碰上了,我对他举了举手中的咖啡,微笑着颔首说到:“早上好。”他楞了一下也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早上好。”然后一脸漠然地继续向前走去。
那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头发和胡须都修剪的很齐整,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很结实,黑色的衬衣和西裤笔挺干净,手腕上带着一块金表,很象一个商人。如果他是一个平常人,肯定是一个很容易引起别人好感的人,可惜他不是,从他的脚步声和眸子里无意透出的精光,我确定他如果不是一个杀手也起码是军人、警察、雇佣兵、特种部队,反正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他已经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背对着我坐下了,我凝视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刚才对他的观察中似乎还漏了点什么,想了一下没想起来。
我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准备看看时间,当我把手表拿到眼前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那个人手腕上戴的金表旁有一个拇指盖大小的纹身,是一朵精美的黑色的雪花。
黑色的雪花,黑色雪花,黑雪花,黑雪……
我立时感觉到浑身的血气都往头上涌,我怔怔地坐在那里:如果他就是黑雪的成员,那岂不是表示着我苦心寻访多年的“黑雪”组织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如果他就是黑雪的成员,那岂不是上天给了我一个接近“黑雪”组织的绝好机会;如果他就是黑雪的成员,那岂不是告诉我有可能为诚大哥报仇了。
我只怔了一小会就恢复了平静,我以为7年的杀手生涯已经将我的心磨砺的波澜不惊,没想到当我看到这个可能是“黑雪”组织成员的时候,还是出现了难以遏止的冲动,真是关心则乱啊!我若无其事地起身向酒店外走去,我还没有忘记我还有一个人等着我去杀。
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那个黑色雪花的纹身,它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呢?如果它不是“黑雪”组织的标志,那又该怎么解释刚才出现在酒店里的那个奇怪的人呢?我决定做完这个单子之后,不论如何,都要紧紧盯着那个人。
的士停在江景公司总部大楼的街对面,我递给司机50块钱,摇摇手表示不用找了。下车后我信步穿过街道,走进了江景公司的大门。我走到大堂接待小姐的面前用手指指楼上问道:“请问金总在吗?”小姐微笑着说:“金总正在开会,请问先生您有预约吗?”我摇摇头,小姐还是微笑着说:“先生,对不起!没有预约您是不能上去的。”我摆摆手说:“没关系,老总嘛,架子大点是正常的。”我又指指大堂里的沙发,问那个小姐:“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小姐面有难色地说道:“先生可以自便,但是我不保证你一定能等到金总。”我笑着说:“没关系。”顺便调侃了她一句:“小姐你真漂亮。”那个小姐脸上居然飞起一朵红晕。我哈哈笑了两声,在大堂角落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也许是恭维话说得比较到位,那个接待小姐居然亲自给我倒了杯茶。
坐在这个角落可以方便地看到电梯口,也可以看到大门进来的人。当我的目光无意中穿过玻璃门看到街对面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闪了一下,居然是那个我认为是“黑雪”成员的奇怪的人。
“他来这里干什么?”我暗自忖道。
等我再集中目光搜寻他的时候,却一无所获。我很肯定我没有眼花,难道他的目标也是江景公司的某人,我不禁想起了诚大哥就是因为无意中抢了“黑雪”组织的单子而遭到他们的追杀,但是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吧!如果“黑雪”组织要对付江景公司,会不会也是针对金盛南来的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这个金盛南的身份就很有点让人起疑了,竟然惹得别人要找香港的第一大杀手组织“黑雪”来对付他。太多的疑团象水底的气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在我脑海泛起,我很想认为那个家伙是路过这里,可是直觉上又坚决地否定了这一点,实在想不明白,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电梯门上的黄灯一格一格地跳动着,显示着有人从楼上下来了。“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电梯门开了,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凭资料上的照片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的金盛南,瘦削的身材,黝黑的皮肤,微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时而闪烁着狡黠阴狠的目光,脸上似乎带着焦虑不安的表情。四个孔武有力的保镖围在他的四周,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人陪在金盛南的身旁,不时和金盛南低声说着什么,金盛南不住地点头。一群人走的很快,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个保镖上去推门,金盛南略为停了一下,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我有点惊奇地发现,金盛南手腕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疤痕,被他本来黝黑的皮肤衬着显得很显现。
金盛南出门后和那个中年人以及两个保镖一起上了一辆奔驰,另外两个保镖开了一辆宝马跟了上去。我招了辆的士,吩咐司机跟上前面的车。
金盛南一行两辆车在武汉市的大街小巷穿来穿去,的士司机倒也买力,居然没给甩掉。兜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的车开进了一条小巷,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楼房前面停了下来。我远远地下了车,一下车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离我不远处,另一辆的士也停了下来,那个在酒店碰到的人下了车,径直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赶紧拉住一个阿婆,一脸笑意地问道:“阿婆,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的人啊?”那个阿婆摇了摇头走开了,这时候,那个人象没有发现我一样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又拦住一个男人,一边问着相同的问题,一边观察着那个人的行动。他的目标似乎也是金盛南刚进去的那个小楼,可当他走到距离小楼十几米地方的时候却拐进了一个小院子。这时候,金盛南从小楼里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和我刚见到他的时候截然相反,居然带着浓浓的笑意,那个中年人没有跟出来,金盛南和四个保镖上了车扬长而去。
那个小楼是什么地方?金盛南进去都干了些什么?那个中年人又是干什么的?尤其是那个有黑色雪花纹身的人,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冲金盛南来的,象又不象……我躺在酒店的床上满脑子都是解不开的疑团。金盛南从现在的观察来看,肯定不是一般人,资料上说他是从民工头发家的,对这一点,我很是怀疑了,这次的行动我都不敢确定能否顺利的完成了。金盛南有什么样的背景?究竟是谁要金盛南的性命呢?我隐隐地感到了一丝不安,甚至嗅到了一丝危险性。
我从床上翻起来,拿过我的手提电脑,把客户给我的资料打开,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资料看似很详细,但是话里话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金盛南只是一个暴发户,没什么太大本事,更没有危险性。但是通过我对金盛南短暂的接触,我绝对肯定象他这种人不可能没有背景,也绝对不是一个毫无危险性的人,是客户的资料不详细,还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虽然我大脑里一片纷乱,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行动必须得小心再小心,搞不好小命就保不住了。我放弃了近几天行动的计划,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想了一下,我把手提电脑关了,然后拆开后盖,从里面取出了几个零件,又拿出旅行包里的刮胡刀和一个数码摄像机,从上面也拆了几个零件下来,当我把这几个零件组装起来的时候,一把精致的手枪出现在我手里。这是我花重金请兵工厂下岗的师傅给我做的,就算飞机场的安检都不能检测出来,是我的杀人利器、护身之宝。
窗外起风了,楼下花园里的花草被吹得东倒西歪,天空灰蒙蒙的,乌云翻滚,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雷阵雨,可现在才下午两点多,难道雷阵雨要提前来了吗。
我有种预感,这个夏天,不,也许是从今以后,我的生活难以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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