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昨夜下到今天中午,还没有停的意思。天空被浓的、淡的乌云一块连一块遮蔽着,阴沉沉的,把人的心情也压抑的阴沉沉的。
窗上的雨水一道道的象小溪,不断汇集着周围的水滴,在玻璃上随心所欲地进行着抽象的创作。我茫然地看着被雨雾笼罩的城市,昨夜没有睡好,现在头还在隐隐地疼。昨天第一次接触金盛南,我就深深感到这个并不象资料上说的那么简单,再加上那个纹身男人的出现,整件事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当初的想象。
昨夜冥思苦想了一夜,只是稍微理出点头绪。首先是客户给我的资料目前看来纯属是在有意误导我;其次是那个纹身男人的出现,他的目标似乎也是金盛南;然后金盛南本人身上似乎也存在着很大的秘密。这三方面的焦点都集中在金盛南的身上,这个金盛南,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我仔细地回忆着昨天见到金盛南的每个细节。突然,我的整个身子象被电打了一样猛地一抖,思维定格在金盛南手腕上的那个指甲盖大的白色疤痕,我终于想起来了,诚大哥的手腕上也有这样一个白疤,我曾经问过他,可他含含糊糊地说是被烫的,我还跟他开玩笑说是让女人烫的。
这是巧合吗?我不断地问自己。我烦躁不已,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如果说金盛南手腕上的这个疤和诚大哥手腕上的疤有某种联系的话,那么金盛南最起码是和诚大哥有关系的。我感觉心里乱极了,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当当当”,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我,我一把从枕头下摸出手枪,子弹上膛,打开保险然后把握枪的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我走到门后,从猫眼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酒店的女服务员,我打开门,原来是给我送洗好的衣服,我接过衣服道了声谢,顺便塞给她一百块钱当小费,没有理会她喜形于色的表情,我反手把门关上了。混乱的思绪被女服务员打断了一下,居然逐渐清晰起来了,既然金盛南身上有这么多疑点,为什么不在他身上深挖一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下午,我在江景公司附近转了好几圈,除了发现了大楼后面有一条小胡同直通到江景公司的停车场以外,找不到一个既不惊动楼里的人又能混进去的办法,我站在江景公司的街对面望楼兴叹。看看时间都快到晚上6点了,肚子有点饿了,我在附近随便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小饭馆准备吃点东西。
点好了菜之后,我还在想着怎么混进大楼里,不经意间听到了老板喝斥伙计的声音:“还不快把饭菜给江景公司那些加班的大爷们送过去,要是把他们得罪了,以后做不成他们的生意,看我不炒了你才怪。”我心中一动,起身往饭馆后边的厨房走去。
十几分钟后,我系着印有某某小吃店字样的围裙,提着一个大食盒向江景公司大门走去,这套道具是我花了500块钱外加一堆谎话骗来的。江景公司已经下班了,门口站着个保安,刚才老板交待过我食盒里有他一份饭菜。我走到他面前,做出一付讨好的样子笑着说:“大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说着把食盒打开,拿了一份饭菜给他,他接过去后咕咕哝哝地问我:“你是新来的?小李怎么没来?”我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今天才来的,李哥刚才不小心把客人的汤撒了,老板现在还在骂他呢!”保安冲我挥挥手示意让我进去,我刚走两步,他又叫住了我:“上去送完了就下来,别到处乱跑。”我连连答应。
进到大楼里,我没有乘电梯,绕到一楼大堂后面走楼梯上去。一路上的发现让我吃惊不已,居然每个楼道的拐角处都有一个红外监视器,电梯里就更不用说了,估计还有很多隐蔽的监视器,防范的这么严密,估计一个苍蝇飞进来都能立即被发现。保安工作做的这么严密,这个江景公司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呢?我按照饭馆老板给的门牌号敲了敲门,一个人开了门,警惕地看着我问了跟那个保安差不多的问题,我照旧回答了他,他又审视了我一下才放我进屋,里面似乎在开会,气氛似乎有点紧张,看到我进来之后每个人又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把饭菜放到他们面前,收了钱之后溜之大吉。
回到小饭馆,我叮嘱了老板几句,又多塞给了他500块钱,然后打的回到了酒店。
我一边整理着晚上行动需要的东西,一边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进入江景公司,想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我忽然想到客户给我的邮件里有一个附件,名称是江景公司平面图,当时我因为没有考虑过在金盛南上班的地方杀他,也就没有在意。我赶忙把手提电脑打开,当我打开那个附件时,一半是高兴,一半是困惑,高兴的是这个所谓的平面图很详细,不仅标注了所有监视器的位置,而且连中央空调通风管道的布局都画的清清楚楚;而我困惑的是这个要干掉金盛南的人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呢?这种图纸,除了江景公司内部当时负责修建大楼的人,应该没几个人能够搞到。我隐隐感觉自己掉进了别人设置的圈套里,我很想马上抽身走人,但是金盛南手腕上那块跟诚大哥一样的白疤让我狠下一条心,就算是个圈套,我也要弄清楚金盛南跟诚大哥之间的关系。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张图纸之后,我决定从大楼外直接爬上顶楼,然后从中央空调的通风管道里爬到金盛南的办公室,虽然冒险了点,但是总比直接走楼梯或者电梯要安全,我可不愿意被保安当贼抓。
深夜十一点左右,我来到了江景公司总部的楼下。雨还在下着,街道上的车辆和行人已经很少了。我绕到江景公司后面的一条小胡同,走到一堵约5米高的围墙下,围墙后就是江景公司的露天停车场。我从背包里拿出防水的夜行服穿上,然后掏出一根金属棒,在尾部轻轻一拧,金属棒的一端弹起四个突刺,另一端弹出一条长长的细绳,成了一个飞钩。我把飞钩扔过围墙,用力一拉,突刺牢牢地钩住了墙头,我拽住细绳,脚蹬墙面,向上爬去。
到了墙头,我发现停车场出口的保安值班室里亮着灯,车场上没有保安在巡逻。我把飞钩换了个方向钩牢,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整个江景公司10层高的大楼沉寂在雨夜里,没有一个窗口透出灯光,金盛南的办公室在10楼,倒是无意中给我省了钻通风管道的时间。我摸到大楼的拐角处,拿出四个强力吸盘,在两手、两膝上各套了一个,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情后,我开始慢慢向上爬去。雨点不住地打在我的脸上,凉丝丝的,幸亏我的力气够足,不然象这样爬楼还不如找个楼跳下去来的更快。半个小时后,我终于站在了江景公司的楼顶上,我把吸盘卸下来收到背包里,等会如果没有被抓,说不得还得用这东西爬下去,我可不想把我的身影留在江景公司保安室的录像带里。休息了一下,我找到中央空调的机房,撬开一块通风管道的盖板钻了进去。
爬行了20来分钟后,我终于来到了金盛南办公室的上方,从出风口看下去,整个办公室尽收眼底。我轻轻地脱下沾了水的夜行服放在出风口旁边,然后挪开出风口的栅板,把头探下去,确信办公室没有人之后,我从洞口轻轻地跳下了地。
我走到金盛南的老板桌旁拧亮了一个微型手电,戴上手套,我试着去拉抽屉,发现每个抽屉都上了锁,我又不想留下痕迹,只好作罢。他的桌面上堆着些文件,我借着手电的光翻了翻,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又按原样放了回去。看来今天晚上是白来了,从江景公司的保安措施上就可以看出金盛南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显眼的地方呢。
我有点不死心,这时候,桌子上的一个像架引起了我的注意,里面有一张双人照,我拿到手上把手电光凑上去一看。我听见我的脑子里“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如同木雕泥塑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血液好像凝固了,心跳好像没有了,连呼吸都好像没有了。那张照片里的两个人,一个是金盛南,另一个人居然是诚大哥,两个人勾肩搭背好像很亲热的样子,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照片虽然肯定了我认为金盛南和诚大哥有关系的想法,却又把我带到了一个更大困惑中。
四周忽然亮如白昼,一个人略显单薄的掌声在门口响起。我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警觉地抽出枪指向来人,居然是金盛南带着四个保镖站在门口,他此刻一边拍着巴掌,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好小子,身手不错,不愧是影子的徒弟。”
我又不禁困惑了,影子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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