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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重逢(1 / 1)

“我不认识什么影子。”我举枪指着金盛南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尽量保持镇定,“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的小命吧!”

“你不会杀我的,呵呵!”金盛南满不在乎地笑笑,他指了指我手中的照片说:“如果你杀了我,那么谁来告诉你我和影子的故事呢?”

难道诚大哥就是那个什么叫影子的人?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的确很想知道这个金盛南和诚大哥是个什么关系,还有他口中所说的影子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此刻我手中的枪仍然丝毫不含糊地对着金盛南。我从金盛南进门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个圈套,一个引我上钩的圈套,什么狗屁客户,什么江景公司的老总,统统都是诱饵,而我却乖乖的吞下了这个诱饵,如今就等着钓者收线了。虽然从决定当杀手的第一天起我就明白了自己迟早有一天要么死在黑道的乱枪之中,要么死在人民正义的子弹下,想平安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又是那么的不甘心,诚大哥的大仇未报、二老面前尚未尽孝,这都是我现在心中隐隐的痛,我很懊悔自己的不小心,为什么当时在发现了事情不对之后不立即抽身而去呢?

金盛南似乎很惬意地欣赏着处在困境中的我,依然满脸堆笑。我有些恼怒了:“金先生,我想你起码应该明白一件事,在我死之前,我仍然有把握干掉你。”

金盛南笑着摆摆手说:“我还没想到死,你也不必要想到死。这么紧张的话题不是我想讨论的。难道我们不能谈点别的吗?”我盯着他摇摇头:“不能,我的任务就是杀掉你。”

“哦?任务?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你不是有把握干掉我吗?”金盛南居然自顾自地走到老板台后面坐下了,他从桌上的盒子里拿起一根雪茄点着了,悠闲地喷了一口灰蓝的烟雾。我仍然用枪指着他的头,但是我自己明白,我确实是因为那张照片而犹豫了。

“你可以杀我,我和我的保镖身上都没有带武器,杀了我之后凭你的本事全身而退不是问题。但是你一定会后悔的。”金盛南居然用一种促狭的眼光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与他无关的笑话,他弹了一下烟灰后接着说:“你杀了我,谁来付你剩下的那部分报酬呢?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什么?我杀他的报酬要他来付?这人疯了吧!

金盛南似乎笑够了,他取下金丝眼镜擦了擦眼泪,然后他示意让几个保镖出去。房间里就剩我和他两个人了,金盛南舒服地靠在老板椅上跷着二郎腿,丝毫没有在意我手中的枪。今天晚上从见到他到现在,他都似乎在看一幕笑话,看得还很过瘾,居然不把我这个要杀他的人放在心上。金盛南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谈点正经的。你把枪放下吧!举这么长时间,不累吗?”

我想了想,还是把枪放下了。我开始有点怀疑这是否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圈套,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圈套的话,那这个房间里早就应该血溅三尺了,从金盛南身上,我看不出任何敌意,而且他刚才说的话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拉了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枪口还是若有若无地指着他,整件事我好像都是金盛南看的笑话里的主角,我搞不清来龙去脉,贸然开腔实在是不太合适。

金盛南又用欣赏的目光的看了我一眼:“恩,不错,是块当杀手的好料子。”我在心里苦笑,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他换了个比较严肃点的表情对我说:“三年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从你做单子的手法上我感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是我没有直接过去找你,我怕会害了你。如果你有什么不测,那个家伙肯定会用炸弹把我炸成肉末末。”哪个家伙?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实话跟你说吧!这次给你下单子要你杀我的人就是——我。”金盛南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差点跳起来,这人真是疯了,居然花钱请杀手杀自己,想自杀可以喝药、可以跳楼、可以上吊、可以自刎,方法多了,请杀手杀自己,听着都新鲜。

“你别奇怪,其实我是用这种方法引你出来。从我们所处的环境来说,用这种方法和你见面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其实是那个家伙想见你,又不好说出口,只好我来想办法了,谁叫我和他是兄弟呢?不过这种方法真的有点冒险,如果你杀到武汉来直接找到我一枪把我给崩了,那我真是亏大了,不过幸好你不是这种冲动型的。”我真的很想上去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怎么语无伦次的。

金盛南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表达上有点问题,他尴尬地摆摆手说:“算了,在这里说不清楚,我带你去见个人,见到他,你就明白了。”说完,他站起身来,看我还坐着,他催促道:“走啊!不相信我吗?”“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呢?”我冷冷地回答。金盛南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亲自开车,不带保镖,你随时拿枪指着我,一有情况你就打爆我的头,这样该可以了吧!”

虽然我不确定跟他去危险性有多大,但是那张照片给我带来的好奇和疑惑让我决定跟他走一趟。我们下了楼,他开出一辆宝马,我坐在他旁边,用枪指着他。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车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上次我跟踪金盛南来过的那个小楼。下了车之后,我让金盛南走在前面,我贴着他用枪顶着他的腰,尽量让自己隐藏在他的身体之后。我们走到小楼的门前,金盛南在门上快速地敲了三下,然后又缓慢地敲了两下,最后才伸手去按门铃。看到他这个举动,我有些不屑地想:什么重要的人,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门铃声响过之后,门开了,那个我上次在金盛南公司见过的中年人站在门口,金盛南对他说:“是个朋友,那个家伙睡了吗?”我们进屋后,中年人很谨慎地朝门外看了看,然后把门关上了。中年人毕恭毕敬地站到金盛南身旁说:“大爷刚睡下,要不请二爷和这位先生先坐会儿,我上去请大爷下来。”“算了,你在楼下看着点,我们自己上去。”金盛南带着我径直朝楼上走去。这个人和金盛南他们什么关系,还大爷、二爷的喊,我还以为自己回到古代了呢!金盛南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一边上楼一边说:“我们曾经救过他一命,他死活要跟着我们,我们也不好亏待他,就让他当管家。那什么大爷、二爷的可都是他自己喊出来的,我们拗不过他,也就随他了。”

我们走到楼上的一个门前,金盛南居然连门也不敲就开门进去了,屋里只有床头灯亮着,显得有点昏暗,床上有个人背对着我们躺着。金盛南刚一进门他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老大,快起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床上那个人听到这话缓缓地转过身来,床头灯照亮了他的面孔,他眯着眼看向我们这里,似乎有点看不清楚的样子。

如果有一亿种方式来形容吃惊,那么现在全部用在我的身上都不嫌多。我只觉得身上热一阵,凉一阵,大脑所有神经全部短路,思维陷于停滞,手中的枪什么时候掉到地上我都不知道了。

床上那个人,应该是一个死去7年的人了,而现在他却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和7年前的他相比,他显老了,目光有些浑浊了,头发也白了不少,精神也显得有些不好,而他应该才34岁啊!究竟7年里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成了这样。我的眼泪流下来了,这就是当年生龙活虎的那个汉子吗?我终于迈动了僵硬的双腿,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啊!他似乎也认出了我,嘴角开始抽动着,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我两腿一软,跪在了他的面前,我扑到他的腿上,大哭起来:“诚大哥,我是小枫啊!”

“小枫,真的是你吗?快起来,让大哥好好看看。”诚大哥激动了。我抬起头,诚大哥看着我,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地滴落下来。曾经以为是人鬼殊途,曾经以为是两界永隔,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的人,如今相对而泣,一肚子话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和诚大哥一时哭,一时笑,外人看去绝对会认为是两个疯子,可谁又能明白我和诚大哥久别重逢的激动呢?过了好久,我忽然发现我扶着诚大哥的手的感觉有些异样,仔细一看,诚大哥的右边袖子里居然空空如也,我不相信地一把抓起他的袖子焦急地问诚大哥:“大哥,你的手……?”诚大哥用左手握住我抓他袖子的那只手说:“没什么?大哥好的很,小枫,这么些年,你还好吗?”我点点头说:“大哥,我很好。”一时竟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金盛南终于开口了:“好啦,好啦,大老爷们,别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他好的很,我刚才差点就被他给崩了,也没人来问问我好不好。”他这句话调和了屋里的气氛,我擦干了眼泪坐到诚大哥的身边,紧紧握着诚大哥的手,我竟有些害怕如果我一松手,诚大哥会不会又象上次那样突然不见了。诚大哥问金盛南:“你小子怎么找到小枫的,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金盛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笑着说:“先别忙问,我现在必须得休息一下,刚才被这小子拿枪指了我一路,我真害怕他的枪走火,现在身上的冷汗还没干哩。”我和诚大哥相视一笑,从诚大哥的笑容里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这不是一个梦吧!我暗中掐了一下自己,好疼啊!还好,我没有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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